哦豁。
听到主持人带有引导性质的话语，许行舟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他有点儿好奇这小丫头会怎么回答。
茵茵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她表情认真、字正腔圆的张嘴。
主持人屏住了呼吸，手心竟然出了一层浅浅的汗珠。
“这是我和漂亮哥哥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主持人红唇微张，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说完这句麻溜下台的小姑娘，手里的拿着的话筒差点儿都给摔了。
现在的小孩真的是鬼精鬼精的，一不小心竟然都被反套路了。
现场的空气沉默了一瞬间，时隔几秒以后哄堂大笑。
主持人只是微微失神，就恢复了尽在掌控之中的神情，继续主持节目，也唯有合作许久的工作人员才能隐隐感觉出来几分心不在焉。
许行舟笑了笑，也没上前打招呼，转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茵茵原地张望了一瞬间，低声嘀咕。
刚刚她好像看到一个很像长安哥哥的背影，可惜消失的太快她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
翟嵇聃一手牵着女儿，一手拉着妻子，心满意足的继续闲逛。
这连开胃菜都算不上呢，重头戏在最后几天。
现在还是老老实实的多陪陪妻子和女儿比较好。
……
许行舟逛着逛着发现自己好像偏离了人群，远处的热闹与此处的清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摊上三五人争辩的热闹，许行舟摘下面具，信步走过去。
对联？
他拍了一下自己额头，一路走过来随处可见各种音乐活动，差点儿都忘了唐洲举办的是文化艺术节了。
文化艺术包罗万象，对对子出现在这儿也算是理所当然了。
许行舟非常清楚自己在对联上的几斤几两，粗略瞄了眼平铺的几副对联。
正想离开时，身边一老头争得面红脖子粗的，一下子把他给薅住了。
“小伙子，你来评评理。”
许行舟眼睛睁大，评理？
他怕自己说完先被这两人给合伙喷一顿。
不干不干。
那老头愣了，上上下下的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特意过来对的？”
许行舟非常冤枉，他只是随便逛逛而已。
难不成这文化艺术节上的活动还不让人围观吗？
“那边太热闹了，我来躲个清净。”
老头一听乐了，他拍了拍许行舟肩膀。
“小伙子有眼光，明天文化艺术节才算是开始上小菜，今天的大部分都是鬼哭狼嚎，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来这边玩玩。”
许行舟哭笑不得的应了声，这老爷子说话挺直白的。
突然之间，横插进来一句冷哼。
“这就是你什么也不懂，还非得在这和我磨半天的原因吗？”
许行舟：“……”
是他错了。
本来看着这老爷子信誓旦旦的拉着他评理，还以为是高手呢。
这下他不走了。
人类的天性就是吃瓜，况且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根本没有人认识他。
许行舟默默的看向桌子上手写的一副下联。
看完以后，他觉得摊主脾气真好，居然还心平气和的和老爷子说话。
水平不行，还非爱杠。
唯一的一个优点大概就是这手字绝了。
老爷子乐完以后，再看看自己对的下联突然脸上一红，手忙脚乱的卷起来，嘴硬道。
“这不是我的真实水平。”
摊子上剩的其他两个老头也不恼，笑呵呵的开口。
“哦。”
一个字气的老爷子直哼哼，想拂袖而去又舍不下面子。
许行舟没摸清状况，只略略的看了几眼就低头看对联。
——天上月圆，地下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好像有点耳熟啊。
许行舟看着对联陷入了沉思，他曾经好像听过一点儿的样子。
“长安？”
？？！
他刚想到的思绪直接被打断了，转身惊讶的看着来人。
怎么回事儿？
虽然他有遇到认识的人的心理准备，但这并不包括第一天就被认出来啊。
“陶院长，您怎么在这儿？”
许行舟一脸惊讶，按他查的一些消息来看，大佬们通常到最后几天才会露面，毕竟前几天内的活动大部分都不入眼。
因而，看到陶院长出现在这儿，许行舟第一时间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陶院长尚未回答，旁边的老头借着他们俩对话一脸八卦的站过来。
“你们俩居然认识？”
许行舟：“……”
陶院长看了老头一眼没做声，反而仔细打量了一下许行舟，若有所思的问道。
“顾黎带你来的？”
许行舟很想抬头望天，都怪他没有蓝星常识，每个人都知道唐洲有文化艺术节，就他半点儿都不知道。
不过这也不怪他啊，文化艺术节唐洲三年才举办一次，之前在秦洲又没了解过，他能知道才有鬼呢。
“不是……”
想了半天许行舟也就回了两个字，好像怎么回答都不太对的样子，总不能说是自己只是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陶院长皱了皱眉，欲言又止，最后似是而非的说了句。
“这次文化艺术节记得看到最后。”
许行舟扬眉，他简单的查过以前的一些艺术节，最后几天也莫过于各种节目，顶多是出场人物比前期重量一点儿而已。
听话听音，莫非这次艺术节还有什么惊喜不成？
“好的，陶院长。”
陶院长满意的点了点头，旁边的唐老头神色哀怨，迫切的想八卦二人的消息。
他止住了陶院长想要介绍的话头，背着双手，气质拿捏极为有范。
“我猜你新收的学生？”
陶院长摇头。
唐老爷子惊疑了一声，不是你学生你对他这么好？他不甘心的扩大范围。
“顾黎学生？”
陶院长点头。
这才给唐老头介绍了一下，神色颇为高兴。
唐老头眯了眯眼，兴致勃勃的说了句。
“我看你来之前长安看了挺久这对联，是不是有下联了，来来来露一手。”
闻言，许行舟突然体会到了网上说的被迫表演才艺的尴尬，关键是他还没有这份才艺就很为难了。
可惜，陶院长一听就信了。
在他意识里，长安大概也算是个文人吧，当初精忠报国的歌词是出自他手的，那肯定文化素养不会太低。
陶院长看了眼桌上的一些对联，难度中等，不高也不低。
许行舟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嗯看着这些他眼熟耳熟但就是不熟下联的上联，许行舟揪着眉心回忆。
顾老师也就是前段时间呆在秦洲多一点儿，所以才能看到人影。
后来干脆很多时候摸不到人影，更甚有时候消息回复都是断断续续的。
行吧，许行舟刚开始还不懂这啥情况。
在地球上可能还会有信号不好的可能性，可这都是蓝星了，怎么可能消息都断断续续的。
后来，许行舟才明白，这位顾老师还真是神人，各洲之间溜达都不带歇的。
他总怀疑，万一蓝星来个常住地排查，顾老师的系统会不会自动显示在飞梭上。
因此，许行舟有些问题都是问的陶院长，除了不能白嫖百分之三百的学习效率。但陶院长教了那么多年的学生当然有一把刷子。
总而言之，一老一少相处的还是挺愉快的。
所以，在陶院长也让他试试时，许行舟只好默默的拎起笔来回忆。
——天上月圆，地下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今日年尾，明日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
苦思冥想，许行舟终于还是从自己久远的记忆角落里翻出来了下联。
他提起笔，不紧不慢的写下了下联，一手瘦金体别有风味。
唐老头第一次看见这种字体，眼底闪过一丝惊异，这手字风骨初具，想必再经过一段时间的锤炼，就能自然而然的形成自己的风格。
这下，唐老头对长安更好奇了。
他看下下联，捋一捋自己的胡须。
“不错。”
是的，他不会自己对还不会看吗。
许行舟搁下笔，心底松了一口气，他正准备告别离开时，陶院长让他稍等一下。
许行舟满头雾水，实在不知道他们几个作曲人为什么非要在这对对子。
莫非如今作曲人不会个副业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吗。
大概是许行舟的疑惑太过明显，陶院长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他指着摊主笑着开口。
“其实，这位也是一位作曲家。”
许行舟人都要麻了。
行吧，大佬爱玩就玩吧，依稀记得曾经去聚贤阁的时候各位“作曲家”的主业的确是五花八门的，就是没有一个人的主业是作曲家。
他应该早点认清这个事实的。
摊主被掀了身份也没有大的神色变化，反而从抽屉里掏了掏，掏出来一卷题目。
“我主业是作曲家又怎么样，还不能有点个人小爱好了。”
陶院长点点头，正想开口，就听见了一阵嘲讽的声音。
“个人爱好是爱好，建议去那边，可能共同话题还会多一点儿。”
许行舟站在一旁，深刻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具有小说中的主角体质，不然怎么就感觉随时都会碰到这种事儿呢。
被动打脸技能?
刚刚一番交谈之中，许行舟当然发现了这几个人之间大概都是认识的，更甚至这几位老爷子大概都是作曲家。
再怎么调侃作曲家标榜自己主职不是作曲家，各有各的爱好，但没有一个个人兴趣爱好是高于作曲的。
因而，几位在对对子的功夫大概也就勉强能看。
但再怎么说，这几位老爷子都是陶院长的好友，来人要是闹得太厉害，他免不了得撑个场面出来。
他虽然对对联不太熟，对蓝星对联就更不熟了，但是谁说他非要让对方出题，干脆扔出来一个千古绝对出来不就行了。
简单方便快捷还省事儿呢。
但这人要是友好交流，他还是默默的当自己的隐形人就好了。
许行舟决定静观其变。
来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笑着翻看了一下摊上的对联以后，刷的一声撑开了折扇。
“这出对联的人水平不怎么样啊！”
刚刚还神色淡定的摊主看清楚来人以后，脸上表情突然很难看，短短几秒就恢复了淡定的神色。
“关你什么事儿？”
来人一脸惊讶，“你怎么这么说话啊！”
摊主眼皮抬都没抬，语气凉凉的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才疏学浅，说话方面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你多担待点儿。”
来人脸色青青紫紫的变化了一瞬间，神色扭曲，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摊上只有这种难度的对联吗？”
摊主：“……”
他随意的看了来人一眼，从抽屉深处又掏出了一张题目。
这几个还是他碰到过一个文学教授出的题目。
来人还算是有几分本事，虽然不出彩但还是对上了。
“还有吗？”
他得意的笑了一下。
许行舟眉心微皱，这人真是单纯来对对联的吗，怕是不见得啊。
他总觉得十有八九是冲着摊主来的。
陶院长拧眉，他实在对对联不怎么懂，仅仅处于了解的地步。
余光中，看到陶院长皱着眉，许行舟叹了一口气，默默点击了几下光屏，调成了公开的模式。
“可以试试这些？”
来人神色倨傲的看过来，区区对联而已，除非是千古绝对他不行，平常的他十有八九都能对上来，虽然对的不太出彩，但工整就够用了。
许行舟瞧了他一眼，很轻易的就看出了这人的心思，他微微一笑不语，只是一条接一条的打出了上联。
——岑溪山水今奚在。
——烟锁池塘柳。
——画上荷花和尚画。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春读书 秋读书 春秋读书读春秋。
……
随着上联的一条条打出来，来人神色逐渐尴尬了起来。
他从上看到下，越发尴尬了起来。
许行舟唇边含笑，看着这人仔细对比了一番，觉得第二条似乎看起来非常好对的样子。
他恢复了得意的神色，要来了纸笔，准备写下自己的答案。
片刻后，他颓然的放下笔，不可置信的低声念叨了一下上联。
“烟锁池塘柳。”
明明看起来很简单的一个对子，怎么对起来这么难呢？
“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