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
这是雪凰醒来的第三天了，她窝在窗前想事情，两只猫围在她身边打闹，画面看着唯美又灵动。
想着想着，她就忍不住去逗猫了。
伤脑筋，她忘了很多事情，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就记得少年时在鬼谷的那些过往，还有同墨云沉成婚以及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
但是那些记忆对她来说，总感觉十分陌生，尤其是和墨云沉有关的那些。
她依稀记得，他们是四年前在霜霖城相识的，可是中间却隔了很久的空白，之后才成婚的。
而关于大婚的记忆却也十分模糊了，只记得那天好像很热闹。
后来他们好像又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但是都很模糊了。
墨云沉说她是因为受伤，所以记忆受到了影响。
不只如此，她的武功也废了，一身内力消散，还受到了玄冰咒的反噬。
他以婆娑花入药，可保她经脉无恙，细心调养，或许有一天可以恢复武功。
只是这记忆却不知什么时候会恢复。
雪凰问过他为什么会受伤，他的回答是沈氏余党所为。
他们雇佣了异域顶级杀手刺杀于她，这群无耻小人，打不过就用下毒这种无耻的手段对付她。
可叹她武功虽高，但对那异域奇毒却束手无策，所以才成了现在的样子。
记得当初他好像也差点因沈氏余党而丧命，没想到如今也轮到她了。
雪凰不是没有怀疑过他的话，但是她确实对他不陌生，这里的环境也让她觉得熟悉，而且……而且……他那日守在她床头醒来时，他们之间有一段非常尴尬的对话。
“我确实记得我们似乎是成婚了，但是我为什么会嫁给你？”
“你自己选的。”墨云沉淡淡道。
“我知道，可我怎么会选你呢？”
“你心悦我。是你自己在泰安大殿当着北凌群臣的面放弃了皇子，选了我。”
“什么？！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成婚了。”
“再后来。”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你要我一一说给你吗？那可能十天半个月也说不完。”
“可我为什么没什么印象？”
“全忘了？”墨云沉表现的很失落，“没关系，我记得。我慢慢说给你听。”
“倒也不是，我脑海中有一些零碎的片段，但是很遥远很陌生。还有，我怎么记得你好像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呢？”
“以前是，但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再穿了。”
“我脑袋里确实有很多关于你的记忆，但我们真的是夫妻吗？你看起来不像是我会喜欢的样子。”
墨云沉伸手指了一下她的心口，“你这里有一道淡淡的伤疤，后背的蝴蝶骨处是当年护送星月公主归途中受伤留下的疤痕，都是我亲自为你上药的，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你身上有哪些伤口，对了，你腰间还有一颗痣……”
“你闭嘴！”雪凰耳尖微红，“别说了。”
“夫妻之间，不必害羞。”
……
他所说的话，雪凰都有一些零碎的记忆。
他说的那些，她身上自然也有。
可是雪凰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每次他靠近的时候，她没有亲切的感觉，反倒是觉得抗拒。
墨云沉倒也不在乎，把床让给她，自己睡在窗前的软榻上。
他倒是对她很好，事事细心周到，甚至亲力亲为，默默的守在她身边。
还有这两只猫，她记得好像是他送的。
雪凰叹了口气，抱起花卷和糯米团，“你们说我该不该信他？”
两只猫叫了一声，又抱在一起打滚。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婢女禀报，说是给她送墨云沉之前为她定好的衣服。
雪凰完全没印象，看着那些做好的衣服，倒是很合她的心意。
墨云沉这时候又端着碗进来，顿时整个屋子都是难闻的药味。
她一天至少要喝掉五碗药，整个人几乎都泡在了药罐子里，一闻到这个味道顿时脸都皱在了一起。
墨云沉放下碗，看了一眼摆在旁边的衣服，问道：“不喜欢吗？”
“没有。”
“那怎么不试试？”
“闻到这药的味道，没有心情。”
墨云沉又将一盒糖给她，“身体还没好，听话。”
雪凰只好端起碗，捏着鼻子一口气全喝了，顿时苦得浑身都哆嗦了一下。
墨云沉将一颗糖喂到她嘴巴里，“还想吃什么？”
雪凰摇摇头，吃了好几颗糖才盖过嘴里的苦味。
“你的药真是太苦了。”
墨云沉笑了笑，“我下次放点桂花给你。”
“还不是苦的？”
“药自然不会是甜的。”墨云沉随手抓过糯米团，“它又长胖了，越来越像个团子了。”
雪凰看着两只猫和他亲昵的模样，又看向那些衣服。“那是你让人做的？”
“你最近瘦了很多，之前的衣服有些不合适，就让人新给你做了几身。去试试吧，如果不喜欢，就重新做一些。”
雪凰想了想，起身挑了一件淡蓝色的衣裙去后面的屏风后换了起来。
不多时，她穿好出来。
墨云沉满意的看着她，“很合身，看来我定的尺寸非常合适。”
“你说什么呢？”
“你不喜欢外人量身，我只能目测一下你的尺寸了。”
“目测？你？”
“你我成婚这么久，你的身量我还不清楚吗？”
雪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虽说她知道她二人是夫妻，可是她毕竟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对于他这暧昧的话，还是接受不了的。
墨云沉看着她的样子，微微一笑，“有没有想起什么？”
雪凰摇头，“但我有好多问题想问。”
“想知道什么？”
雪凰想了想，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憋了半天竟也没憋出一个问题。
她郁闷的从他手里抢过猫，“不问了。”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不必急于一时。眼下你身体十分虚弱，不宜忧思过重。”
雪凰沉默了一下，“我的伤对你来说很棘手吗？”
“怎么这么问？”
“我看你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其实你不必每天晚上守着我。”
墨云沉握住她的手，深邃的眼眸闪过亮光，只觉得心头的寒冰似乎正在融化。
“你这是在关心我？”
雪凰不自在的抽回手，有些茫然的看着他，这是感动了？
墨云沉笑了一下，“你是我的妻子，我为你做什么都心甘情愿，哪怕你想要我的命都可以。”
“我要你的命干什么？”雪凰避开他灼灼的目光，“还有啊，你别笑了，我总觉得你这张脸不适合笑的这么……这么……”
这么温柔。
她觉得别扭。
她承认他这张脸长得很好看，剑眉星目，冷峻不凡。
但他每次用这种温柔的目光看着她时，都会让她浑身不自在。
墨云沉挑眉，“我明白，你对我还是觉得陌生，没关系，迟早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尚阳城？我记得在那里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
“没有圣旨，我们暂时不能回去，下一次述职之时，我再带你回去。”
“那是什么时候？”
“大概明年夏初。”
“这么久啊？”雪凰有些失望，现在是冬季，她还要等上近半年的时间。
“你好好养伤，等你的身体都好了，就可以回去了。”
雪凰点头，“好吧。”
她没有再问下去，继续逗猫去了。
墨云沉挑了个账本，就陪在她边待着，回答她偶尔提出来的问题。
看着她的模样，他有些出神。
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做到了和平相处，她不再演戏，也不再对他充满恨意，甚至开始关心他，而非为了那个人。
可是，演戏的人变成了他，满口谎话的也是他。
他从头到尾都在骗她，骗了她噬心蛊的解药，他以为他有足够的时间能让她忘记他，却害得她到如此境地。
而此时他还是在骗她，她所记得的一切也是他用谎言维持的世界。
可是他只能这样做，他不能看着她死，也不可能看着她离开，所以他只能继续欺骗，哪怕要骗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