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说什么？”徐笙被春桃拉到一处竹林荫蔽处，四周除去竹林便是高墙。
“……我家小姐，非夫人亲生。”春桃犹犹豫豫，但还是将所谓的秘密吐露出来。
“什么？”徐笙睁大眼睛，有些无法消化这话。“你如何得知？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徐笙有想过林家夫人养坏林嫣儿，或许是出于什么缘故，可却万万不曾想过林嫣儿非她亲生。
依着林家主母生下两个儿子的地位，不过是一个庶女，不待见她将其困在后宅终身都是最为简单省力的手段，何苦如此大费周章地给她嫡女身份又将其养废？
为了名声？若真是为了名声，当初林家也不会传出主母虐杀妾室的名声。
等等，妾室！
徐笙盯着春桃脸上的表情，一丝细微之处都没放过。
“是给小姐接生的婆子提起的。至于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那接生婆子就住在平安巷。”
或许是因为已经吐露出来秘密，春桃这番解释说得十分坦然。
徐笙沉默良久，久到先前在门口接待的老婆子寻到她们。她在春桃耳边轻声道句谢，率先走出那处角落。
“二位娘子怎地去了那处？”老婆子的眼神狐疑地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
徐笙亲昵地挽住春桃：“婆婆，这便是我说的介绍我来的故人。”
比起徐笙这个生面孔，老婆子显然更要相信来过数次的春桃，只见春桃颔首承认，老婆子的面上才又重新挂起笑。
“老婆子我也是担心二位娘子出事，已经轮到二位了，二位快去吧。”
做戏做全套，徐笙依言回到那屋厅，老老实实地经由于医婆把脉甚至开了药。
整个过程她同春桃一直相伴，听见医婆对春桃的医嘱，大吃一惊。
这春桃或是怀过身子，可又落胎着了凉，她担心着日后不能再育，方才偷偷跑出来找黑医诊治。
前有假嫡女、有后小产婢，果然如同陈嬷嬷所言，大宅门阴私甚多。
而春桃或是以为她知晓其秘密，也没有多防备，任由徐笙听着。
两人一前一后行出那宅院，在市集口时，徐笙身后的小娘子唤住她。
“季娘子！”春桃咬着唇，“你莫要忘记允诺奴婢的。”
瞧着一脸紧张的小娘子，徐笙微笑着应下：“春桃姑娘安心，我既应下，自会替你保重秘密。”
春桃提着药包的往下坠了坠，她没想到徐笙这么好说话。同徐笙在一道的整个过程，她都在担心着徐笙捏住她的把柄，会不会再支使她做别的事。
她动作颇大地吐出一口气：“多谢季娘子。”随即转头匆匆跑回去。她得赶在巳时前回到林家，否则……她想到林嫣儿，指握成拳，死死咬住后槽牙才不至于叫自己当街失态。
毋庸置疑，在林家下人眼中，林嫣儿是最可怕的。她若是生气，打骂下人出气；她若是不高兴，也会想方设法地折磨下人取乐。在她院子里伺候的奴婢，几乎没有一人身上不带伤。
而她堕的胎，也是林嫣儿一手导致。
数月前，她路过花园时被醉酒的大公子临幸，那事一月后，她的月信并未准时来到。她去同大公子哭诉时，却不想正好被林嫣儿听见。林嫣儿当着大公子的面，就命人将她扔到冰冷刺骨的湖水之中！
那湖水不深，可林嫣儿叫人看住她，不让她爬上岸。她在那水中硬生生泡了数个时辰！
可怜她前一日还在幻想成为大公子的通房，好脱离林嫣儿的魔爪，可没想到，大公子与林嫣儿，本质上就是一般狠毒！
这也是为什么，她毫无负担地便将那个秘密告诉给徐笙。
徐笙同林嫣儿间有大仇，若是徐笙真能凭此扳倒林嫣儿，她当然乐见其成。
徐笙回到家中时，还在思索着春桃的话。
得陈嬷嬷指点，她特意了解县城近二十年的大小事以作练手。有着红锦楼的情报网，这些信息再真实准确不过。
林家主母出生于城中大户范家，而林家，在当时不过再平凡普通不过，可以说林家是靠着范家才逐渐发迹起来。
后来不知为何，尚怀着身孕的林家主母突然早产，产下一对龙凤胎，而没过几日，林家抬出一名惨死妇人尸身。
据说是林家主母做下的。可因着那妇人的身契、且是死契在林家主手中，便不能算作杀害良民。
七出之一为善妒，林家主不计前嫌，还赢得一些好评。可那林家主母，连带着范家的名声，却是一落千丈。
自那以后，林家越发壮大起来，而范家，确是逐渐泯然众人。如今林家主养在外头的妾室一大把，林家主母也只空有着名头。
可春桃却提到那林嫣儿乃是那惨死妾室所生，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徐笙觉得脑子中的东西似乎快要组成真相，可又总是差些什么。
平安巷！
她突然想到春桃说的那位接生婆子。
徐笙不再耽搁，匆匆又出了门去。
茶楼人声鼎沸，近来林家的兄弟之争可谓是给说书人提供不少灵感，连带着茶楼的生意也一日好过一日。
季以遥望向楼下的慷慨激昂的说书先生，偏头去看一脸得意遮挡不住的林杉。
“林公子近些日子的动作属实是太大了些。”
“不是以遥你教的？乘胜追击、一击毙命。他林彬前头不知得罪何人，府中精心养着的一批精锐损失大半，可是狠遭父亲一顿批评。我不趁他病要他命，赶紧将他手中最挣钱的那几桩生意收回来，还待何时？”
这些日子，林家的产业几乎已经都握在他林杉手，他如今在林家可谓是“一人之下”。怎能不得意？
季以遥轻摇头颅：“林公子还是太过天真。”
这番话无异于是给林杉的热情浇了一盆水，他当下拉下脸皮，面上露出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