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窝在他怀里，努力地抬起手，想要摸摸他的脸颊。
她没想到，会看见康熙哭泣的样子。
他素来温和有礼，但骨子里透着铁血，却不曾想眼眶微红哭泣的时候，看着格外可怜。
她胸口那细密的疼痛，让她皱起眉头，她努力地张嘴：“厉哥、雪宝……”
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却不知时间这么短，叫人心里难过的厉害。
她想见见厉哥，见见雪宝，把雪宝托付给他，给他说，别再为她去死了，她舍不得。
有很多很多话要说，最后却化为唇角的一抹鲜血。
等御医连爬带滚进来时，就见皇帝目眦欲裂，而皇后唇角涌出大团大团的鲜血。
“疼……”她苍白着小脸，惨兮兮地唤。
听她这么说，康熙赶紧把她抱紧了，听她说冷，就用锦被将她仔细包裹。
“热……”
康熙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哭。
他喜欢美人，美人与他不过是点缀，是生命中的甜点，是白夜里的星光，有也可，无也成。
可他喜欢皇后。
想和她白头到老的。
他准备了长寿面，他封了盖头的针，为何她还会出事。
康熙掉不出眼泪了，一脸木然地看着皇后，心想她只是睡着了，等睡醒了，到时候就能像往常那样。
可——
温热的鲜血将他胸前衣襟湿透，黏腻的血液带着余温。
那是晚晚的血。
“晚宝！”黎少珩再也忍不住扑到床前，干瞪着眼睛却不肯哭，看着她吐出的鲜血，颇有些无措的伸着手，却不知该做些什么。
姜岁晚目光已经迷离了，看不清面前人的样貌，她只能看见模糊的光团，闻言笑了笑，软声道：“你不准死，雪宝……”
雪宝给你了。
可她话还未说完，那努力抬起的葱指便失了血色，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晚宝！”黎少珩抖着手去摸她的脉，那冰凉的温度，让他失了面上血色。
他大脑一片空白。
黎少珩想，他明明找回了他的晚宝，为什么才短短时日，他又要亲眼目睹她死在他面前。
“假的，都是假的。”他想哭却没有眼泪。
康熙怔怔地看着他，哑着嗓子问：“皇后她……”
他不敢伸手探鼻息。
大清皇帝康熙手中无数鲜血，从不信神佛，他此刻，却在心里祈求皇天祈求后土显灵，能救救他的晚晚。
她是最好的晚晚。
“朕明明给了最好的婚礼。”康熙面色苍白，徒劳地擦拭着她涌出的鲜血，哽咽着道：“朕与她一道吃了长寿面，约好了要长命百岁，要福寿绵长。”
“晚晚，你分明应了朕啊。”
康熙努力地将她脸上的血污擦掉，唇角挂着破碎的笑意，看着她的表情惨极了，压低声音道：“朕甚至还没来得及爱你。”
他想发疯，他想嘶吼。
最后却只是勾了勾唇角，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在猩红的眼角。
“再叫微臣看看。”黎少珩上前来，拨过康熙，压低声音道：“晚宝，狗哥不管什么皇帝，不管什么雪宝，你若死了，我再死一次也无妨。”
他此刻什么都顾不得了，若是这世间没有晚宝，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