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吴家之行，确认真凶
翌日一早，已经换上女号的李恩威，来到一处本应该熟悉的地方。
吴宅。
先前因为出窍术不熟练，加上主要精力在调查鸡鸣书楼，他还一直未曾来过这里。
如今宿主记忆恢复正常，再来此地，他心中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气闷。
回家这件事，对于吴慕文来说，似乎并不值得开心。
“三，三小姐？”
门房惊喜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而后一众吴家仆役闻声而至，见到那张清冷俏丽的容颜，纷纷热情出迎。
光看场面，两边并无隔膜。
至少比周处仁第一次回周宅的待遇好多了。
但李恩威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当下不动声色跟随众人入内，拜见父母兄长。
吴父老态龙钟，早已致仕在家中闲养。
李恩威刚一入门，就听到他大声跟家人吹嘘。
“邪不压正！”
“明松那竖子死到临头啦！”
“宁京里的阉狗也死到临头啦！”
“玉山梁大将军不愧是担山脊梁，敢于在这种时刻站出来，拨乱反正！”
“你们还不知道吧？太子殿下已经颁布教令，号召天下人清君侧，响应玉山梁举兵，诛灭岳派阉宦！”
“还有还有，那穆孟机穆公子，你们都听说过吧？”
“鸿胪寺右少卿之子，下届状元热门人选，怎能不知！”家人们纷纷回应道。
“呵呵，就是他就是他！”吴父越说越兴奋，“太子殿下说穆右少卿此番护驾有功，将来内阁中必有他一席之地，说不定下个月咱们就该尊他一声穆阁老了！”
“至于穆孟机，因其父大功，已被册封为太子少保，假以时日，必定位至三公，清贵无比！”
“对了，他好像还未曾娶妻吧？也不知谁家姑娘有这福分！你们想想，他将来身份显贵，作为他的夫人，一个诰命夫人是少不了的！”
“呵呵，老爷说这话不是见外了！”一道老妇人的声音响起。
李恩威认出，此人便是吴家女主人，吴慕文的生母。
“穆公子为何一直不娶？是因为没有姑娘想嫁他？当然不是，他还一直在等着咱家慕文咧！”
“我岂能不知！”吴父叹声道，“只是那丫头一心修行习武，最近还说要跟周家那疯痴儿争什么外门首席，就不是要正经嫁人的样儿，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还不好办，最近她下山了，咱回头找个时间跟她好好说道说道！”
“就是就是，女儿家不好好嫁人，相夫教子，整天打打杀杀像什么样……”
“不用找时间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正是推门而入的李恩威。
屋内是父母兄嫂，还有一个回门省亲的大姐。
每一个人的脸孔都那么熟悉，却又那么疏远，丝毫不让她感觉亲近。
“我就在这，伱们要说什么？”
李恩威拉了一张凳子，大马金刀坐下。
吴父吴母看得眉头一皱。
吴母率先开口：“刚刚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不是娘说你，你在山上费尽心机争那什么首席，归根结底不就是图个名与利么？要我说，你还不如在山下找个好人家嫁了，这不比你在山上打打杀杀来得轻松？要我说，穆孟机公子就是良配，刚好他也喜欢你！”
“你娘说得对！”吴母话音刚落，吴父便来接茬，“况且你嫁了人，不但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你的几位兄长也能沾你光，受到穆家关照！”
“你还不知道吧？你大哥在礼部一直不得志，正缺个贵人关照呢！”
“你说爹娘生你养你，不就是图你能帮衬家中么！”
此言一出，吴母和几位兄嫂纷纷点头。
“说完了？”
李恩威面无表情地打量众人。
“这是你跟爹娘说话的态度？”
作为家中顶梁柱，大哥立即板起脸教训。
李恩威黛眉一横，冷冷扫了他一眼。
吴兄被她看得心中发毛，原本准备好教训的话，愣是说不出口。
“都少说两句吧，三妹难得回家一趟，怎么一回来就吵架？”
说话的是回来省亲的大姐。
旋即她挤出一个自以为亲厚的笑容，对李恩威道：“慕文啊，你有所不知，你姐夫之前因为怕事，没公开表态支持太子殿下，如今被同僚排挤了。听说你跟那穆孟机相熟，能不能找他替你姐夫说两句好话？”
“好。”李恩威点点头。
大姐面色一喜，便要贴过来挽她的手。
“我就跟他说，大姐夫首鼠两端，如今见势不妙，恨不得立刻跪舔他穆孟机的脚指头。”
“你！”
大姐僵在原地，浑身气得发抖。
“够了！”吴父拍案而起，指着李恩威破口大骂，“你若这般不待见家人，往后就别回来了！”
“我原本也没打算回来。”
李恩威平静地看着他，平静地打量吴家各人。
实际上，自入门到此刻，她脸上始终波澜不惊。
仿佛眼前的一幕，与她无关。
而这份平静，乃至疏离的态度，终于让众人意识到，眼前这位其实早就不是任他们肆意摆布的吴家三小姐。
她是南宗外门弟子，元字辈首席有力竞争者，元霜道长。
见众人终于噤声，李恩威这才徐徐站起，负手道：“今日回来，只是想跟你们确认一件事。”
“那个穆孟机，果真钟情于吴慕文？”
众人以为她自视为出世修行之人，所以直呼自己俗名，并未生疑。
刚刚被噎住的大姐抢着回应道：“那必须啊！你不知道，当初我嫁人的时候，他就托人来我夫家辗转打听你的事，早就对你有意！”
李恩威微微眯目，抿嘴不语。
大姐见状以为她不信，又立即补充道：“你之前不是找人打听一种丹药吗？后来是不是有人告诉你可以去鸡鸣书楼五层找？”
“那人其实就是穆公子暗中拜托的！”
“他怕你介意，甚至都没打算让你知道！”
“要不是那人跟你姐夫相熟，酒后多嘴，而你姐夫又为了求你办事，昨日特意叮嘱我一定跟你说，恐怕你如今都还蒙在鼓里！”
“啧啧，如此懂得体贴人的男子，一直为心上人默默付出不留姓名，换我早就感动得非他不嫁了，也不知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大姐后续絮絮叨叨的话，李恩威直接当耳边风。
这一刻，他心中只想着一件事。
也是他今日回来吴家，除了确认玉山梁举兵情报之外，最为重要的一个目的。
那就是确认，偷偷掉包了龟息散的元凶。
现在，不管是吴慕文恢复的记忆，还是吴家这边的证词，全都对应上了。
“穆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