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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章 济阴西门外,群雄千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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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济阴西门外,群雄千里来

彭长燕三人听得师父回府,满心欢喜,迎出了院子来。两下里碰面,三人见得欧阳面上隐隐亦有不欢之色。见礼后,彭长燕三人随欧阳进中堂房来。欧阳见彭长燕三人安然回来,便不十分挂心。唐婷问到聂震天府上形势,众人随口谈论了几句。欧阳道:“聂兄十分追痛老母,怕是会要去查寻老母的死因。”彭长燕十分心奇,脱口道:“聂老母亲居住杭州,死于杭州,就不是杭州那边的人将她杀了的么?”欧阳道:“这个事情咱们也十分疑惑。若说聂母是杭州一边的人出手杀了的,但杭州一边的人与聂母无冤无仇,他们杀了聂母,能有什么好处?”彭长燕随口道:“说到仇怨,聂大将军在杭州时便没有什么仇人么?兴许是他们怀恨在心,迁怒于聂母的?”

欧阳道:“我和聂兄的冤家无非就是当初党团里边的一些纷争,聂母从不参与党团事务,也不过问帮派中的纷争,咱们男人之间的事,想来也不会出气于一个与世无争的老太婆身上。这个说法虽有道理,却没什么可能。再说了,咱们离开金陵也两年多了,若有仇恨,当初我们离开之时便可动手,何须一拖再拖,要等到两年后的今日?”杨窦二人听得后头一二句,心中认同。杨在田道:“师父所讲有理,想来不是那些人干的。”

彭长燕灵机一动,又道:“莫非是宋主命人给杀的?”欧阳道:“仔细想来,这个也不合理。若宋公在意聂兄,欲将聂兄收来帐下为己所用,或是以聂老母为质要挟聂兄,他也不能将聂老母杀了。聂母死了,宋公不仅失去聂兄之心,还大大得罪了他,如此事与愿违,不合情理。”彭长燕闻言,点头称是。杨在田道:“若宋公痛恨聂震天在江都一边效劳,又不期盼聂震天会返回杭州,便杀了聂老母解恨呢?”欧阳寻思道:“若宋公果真如此怨毒,那倒是有此可能。”转而又道,“不过宋公毕竟一代雄主,他果真如此行事,该放出话来才是,绝不必偷偷摸摸,干这等阴暗小人干的勾当。”彭长燕听得后一句,道:“正是!说是宋国主怀恨而为,也有些不大合理!”欧阳续道:“况且宋公要杀聂母,也不大必等候到今日才下手,当初咱们初入江都时动手便是。”

众人谈论,正是疑思不定时,唐婷随口向欧阳问到:“主公近日没找你们么?”欧阳沧浪道:“今日正是呢,今日午后咱们一块儿在聂兄府邸上。”唐婷道:“谈了什么事?”欧阳道:“主公他讲五月初八薛敬和汪泉约集武林门派和人士,在济阴(今菏泽)城外召开武林大会,主公他已定了五月初四日启程,前往赴会,令我和聂兄陪同而去。”唐婷道:“江都这边的事务留与公子瞻同众人监管?”欧阳应来个“正是”,又续道,“主公他讲,前几日我和聂兄去滁州处理政务,薛敬来江都同他商议过此事,想来他们已有头绪了。”

众人歇了一气。唐婷道:“若聂大将军去济阴,杭州他老母亲的事情却如何处置?”欧阳道:“听说已由聂母生前的侍者和仆从们给安葬了,只是聂兄一来疑心老母死因,二来未能与老母送终,心中郁郁罢了。”众人不语。欧阳续道:“不过孔公忧心聂兄去杭州后,那边的宋主会留人不放,不愿聂兄南去。虽说这里边有主公他的私心,但良将难得,也有他的道理。”唐婷道:“我听说,忠孝难以两全,如今想来,确实如此。”欧阳道:“孔公视我和聂兄如兄弟,只要我二人不思归南,其余事务皆有求必应,他如此待我二人,亦可见他的诚心。”

彭长燕道:“方才讲到薛敬五月初八的那个武林大会,那定然有不小的热闹,师父您要携咱们去吗?”欧阳微微一笑,道:“去也无妨。”杨窦二人闻言,心中欢喜不胜。欧阳随口又问到:“你三人此行路上可有什么见闻?”彭长燕道:“自然有啦!且还不少呢,不知从何说起!”欧阳道:“捡些紧要的讲来。”彭长燕寻思道:“嗯,是了!那日我三人自襄城郡叶县(今平顶山叶县)走过,那一段马路穿行于南襄夹道之中,东西两边群山对峙,午后落雨转大,终至不能行走,我三人冒雨行走了好一阵,衣衫快要湿透了,方于马路旁边看见了一个大山洞,那个山洞倒是个天然的避雨之处,长年累月,给过往路人踩踏的光溜溜的,里边还有好几处旧火堆,可以生火,咱们便生火烘烤湿了的外衣。”

“片刻后,从咱们后边行来了一队人马,也进了山洞避雨。他们有五人,为首的两个,一个年纪同师父你相当,一个五十来岁,另外三个三十上下。他们进来瞧清了我三人,那为首的男子兴许是见我三个年青,便不十分留意,只是瞧了一眼我三人携带的宝剑。他们着装也都正派,后来才晓得,他们是武当派在衡山那边的人手,那个为首的年轻男子名叫侯孝康,年纪五十那个左右其实是他的副手,名叫庞勋,应当是衡山中的第二代人物。”欧阳沧浪听得侯孝康三字,心中一惊,口中随之念了出来。唐婷不禁问道:“相公认得他?”欧阳随口道:“当初见过几面,想来都已三四年了。这三四年来,没有听到他在江湖中的讯息,倒将他给忘记了。”

彭长燕道:“这侯孝康可不得了,他武功似乎十分厉害呢!”欧阳一惊,道:“四五年前见他时,也瞧不出来他有多厉害,莫非这四五年来,他在衡山中刻苦修炼,以至业艺大有精进?”彭长燕道:“他的武功路数如何,咱们没瞧见,只知他的内功十分惊人!”欧阳道:“你仔细讲来。”遂又听彭长燕道:“他们进来后,也打算生火烘烤衣服,跟着火生起时,外边又行来了一队人马,有七个人,不过这七人却不是出自名门正派。七人中,领头的也是两人,其中有一个是独眼龙,侯孝康的三个随从,行在当中的一个后背上背着一把较之寻常宝剑要粗大一些的长剑——”听彭长燕讲到此,欧阳随口道:“说到较之寻常宝剑粗大一些的长剑,前几年的武林中确有一把,那便是无刃剑。只是当初黔北丢失后,便不知下落了。”杨在田脱口道:“师父讲得不错,这把剑正是无刃剑呢!”欧阳大惊,道:“竟有此事?”

唐婷见二人左一句右一句,听得人不得头绪,脱口道:“咱们还是听长燕从进山洞来的那伙儿人讲起吧!”欧阳微微一笑,道:“好好好,听长燕讲!”彭长燕遂道:“适才讲到侯孝康背负大剑的这个随从。后来听他双方讲话,才晓得进来的那个独眼龙的一只眼睛是当初侯孝康的这个随从给刺瞎了的。”欧阳和唐婷微微一惊。听彭长燕道:“那七人进来后,那个独眼龙望见侯孝康身旁背大剑的那个随从,即大声道:‘祝峰小儿!咱们正要去衡山寻你们呢,却不想在此处碰着了!’”欧阳随口道:“与侯孝康背剑的这个人叫祝峰。”

彭长燕道:“正是。”续道,“独眼龙旁边的那人向他问到:‘冯兄,他便是当初将你眼睛刺坏的那小子?’那独眼龙道:‘正是他!’又瞅向侯孝康道,‘他跟前的那个当是侯中兴的儿子侯孝康了!’这时,那个背剑的祝峰笑道:‘哈哈,原来是冯夷先生,咱们果真是冤家路窄呀!许多年不见,我还以为你怎么样了呢,原来还好好地活着的!’那个叫冯夷的独眼龙怒道:‘你小子休得狂傲!虽说你投了衡山门下,我这眼睛的债,你小子还是得还的!’祝峰道:‘嗯,你如今有了帮手,说话也是硬气了几分!不过,你当初打不过我,难道如今就打得过我了么?’冯夷又大怒道:‘那是老子我不晓得你小子会放冷箭!若老子早有提防,你小子岂能得手!’祝峰道:‘你技不如人便须认栽,难不成我要发暗器,事先还得知会你一声,好教你能顺利避闪过去么?’祝峰左右闻言,不由哈哈发笑。冯夷气急,给堵得讲不出话。”

“侯孝康始终留意冯夷和姓庞的,他也没有笑他们,这时,侯孝康挺身拱手出来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不知两位尊姓大名,可否卖在下一个面子?’那冯夷道:‘阁下说得倒轻巧,若你的招子也给我废了一只,你能善罢甘休么!’祝峰听得侯孝康询问对方来路,便对侯孝康道:‘他叫冯夷,听说是大洪山派的二当家,他旁侧的那位或许便是大洪山的大当家安敬司!’侯孝康再拱手道:‘原来是蔡阳县大洪山(今随州西南大洪山)的安山主和冯山主,失敬失敬!’侯孝康又自报家门道,‘在下南岳衡山派侯孝康!’——”

欧阳听得如此,心中不解,脱口道:“听说衡山仅是武当在外边的一个支派,侯孝康不提武当总堂的名号,与人报说衡山派,这不合情理。”彭长燕道:“正是如此!咱们都已听说侯孝康他要谋划衡山脱离本部,独立出来自成一派呢!”欧阳一惊,道:“你接着说。”彭长燕续道,“侯孝康向冯安二人道:‘咱们男子汉真英雄,该以天下大事为重!若能成就大业,区区个人恩怨,又能算得了什么?’独眼龙冯夷旁侧的安敬司闻言道:‘听候先生的口气,倒是不小啊!只恕在下眼拙,瞧不出阁下能够谋划怎么样的大事呢?’侯孝康瞧见这人轻视自己,便十分郑重地道:‘武林盟主,天下霸业!不知算不算得上大事?’众人闻言一惊,而后哈哈大笑。”

“侯孝康微微一笑,不急不忙地道:‘若两位愿意,跟着在下干,在下保准两位江湖中吃香喝辣,风光体面!’这人见侯孝康说得极有底气,便不敢笑了。安敬司转而道:‘凭什么相信你?’侯孝康道:‘两位可听说过无刃宝剑?’——”欧阳脱口道:“无刃剑原来在他手中!他哪里得来的?”彭长燕道:“哪里得来的他没说,反正那无刃剑如今确是在他手中了!”欧阳众人疑思,听彭长燕续道,“侯孝康说出无刃剑后,冯安二人也是一惊,安敬司道:‘无刃剑在你手中?”冯夷瞧见祝峰后背的大剑,脱口道:“啊!我晓得了,祝峰后背的那把便是无刃剑!”因祝峰后背的无刃剑是放置在剑鞘之中,只瞧得见剑柄和剑格,且众人多半不曾见识过无刃剑,故而没能认出来。

“侯孝康道:‘正是!’跟着伸手将无刃剑拔了出来,道:‘据说无刃剑乃龙泉铸剑名师沈思古使用上等铁料耗时三年多精心打制而成!宝剑成后,沈思古曾于天下人跟前讲解和试剑,其坚韧确是天下无双!’侯孝康说这几句时,已将宝剑横胸摆了起来,跟着话完时,将宝剑望左前方的山洞石壁上掷去。要紧的便是他的这一掷,当时咱们真没瞧出他使了多大力气,只觉是随手而已,那山洞石壁上的石块看起来也坚硬。却不想他随手掷去后,一下刺耳的锐利声响,又见火花迸射和石块弹飞之间,那无刃剑的剑身竟然没去了三分之一,冯安及其徒属无不大惊,我三人自然也是暗暗吃了一惊。不过侯孝康接下来的话语,也是惊人得很!”

欧阳和唐婷凝神留意时,听得彭长燕续道,“他往左前方行去,一下将无刃剑拔出后,宝剑上面确实没有丝毫破损,咱们瞧见,自然信服无刃剑的坚韧,确是天下无双。这时却听侯孝康气定神闲地说:‘实不相瞒,以如今在下的功力,便是一剑两剑将这山洞劈跨了,也不是难事呢!’那山洞看起来也算厚实,他说一两剑便能将它给劈跨了,是不是惊人!”

欧阳大惊,道:“难道这几年不见,他侯孝康练就了盖世神功?”凝思间,又急道,“若说盖世神功,除了平云子和少林派的一些绝技,其他的又会是什么呢?”正凝思不定时,唐婷随口道:“我虽不是习武之人,却也听说武林是个极其广阔的天地,当中厉害的功法和厉害的武人确实不少,比如咱们身边的聂大将军,还有此前丐帮的帮主司徒风谷,或许还有许多咱们没见识过,不知姓名的。江湖广大,出来几个厉害人物,也是情理极有可能的事。”

欧阳道:“这个在理。不过武林技艺,尤其神功秘技,向来都是传内不传外,侯孝康若无门路,也难以习得上层厉害的功法。”众人闻言,皆不得解索。唐婷望彭长燕道:“后来你们那洞里的情形又怎样了?”彭长燕道:“侯孝康讲完后,安敬司向他拱手道:‘侯老弟武功了得,失敬失敬!’跟着安敬司望向冯夷道,‘这样罢,今日咱们先卖给侯老弟一个面子,往日的恩怨便不提他了!’他又看回侯孝康道,‘他日若有用得着我二人的地方,尽管来大洪山知会便是,今日咱们就此告辞!’他说完,便要转身离去了。侯孝康拱手道:‘多谢二位山主相让,侯某他日定当躬身来访!’此时落雨也小了许多,安敬司等人便离去了。”

欧阳随口道:“当初我遇着侯孝康时,他的性子可没那般顺人,莫非是他武功高强后,心性也变好了?”彭长燕道:“我瞧着也好不了哪里去,定是他要收买人心,假装出来罢了!”杨在田道:“我瞧着也是如此。”欧阳道:“侯孝康等人没有为难你三个?”彭长燕道:“他旁侧那个年长的问了一句,我随口应答了几句,也没刻意招惹他们,他们便不问了。后来雨停,咱们便离开了。”完后,彭长燕又向欧阳夫妇讲了许昌城中隐约听到的冯朱庞所讲的关于侯孝康的话,众人由此而知了侯孝康的谋逆之心。

言谈罢,众人欢聚,享用晚宴。

五月初三这日,孔善民领了聂震天和欧阳沧浪等人北行。聂和欧阳又领了各自从属,另有孔善民的贴身侍从,一行总有三四十人。众人一面赶路,一面查探路上的民风和情形,行路也急迫不得,四日后,到了济阴县城。

三四日前,薛敬偕同汪泉命人于济阴城西门之外修筑起了演武暨观礼的三层大台。五月初七这日,便有不少武林人士或门派代表闻讯前来。侯孝康等人却是初六日抵达了济阴。

这日午后,侯孝康和庞勋领了左右行近西门之外,首先望见北、西、南三面接连围合盖起了好大一片空旷的广厦,仅挨近城门一侧空缺着。广厦瞧着,内圈周长四十丈,外圈周长五六十丈,呈呗西南三方围合之状,之下可供一二千人安坐和遮阳纳凉。

广厦东面正里边,即是挨近西城门一侧,修筑起来三层瞧着极厚实的大木台,三层大木台正巧遮挡住了城门门洞。而那三层大木台,每一层三四尺高,犹如宝塔一般望上收缩,底下一层约七丈见方,最顶上一层瞧着三丈见方。每一层大木台的四角又放置有四灵兽镇守,灵兽大小与木台大小亦有讲究,瞧着十分相宜。木台四面正中又有大木梯同地面及上边两层相衔接。此时无论是外围的大厦还是东里边居中的大木台,皆未完工,里外正有数百工匠热火朝天地忙活着。不过剩余工程不多,工匠充足,估摸着不必一二日即可完工了。

侯孝康等人望见如此前所未有的兴作和如此多的工匠,心中已然暗自惊奇。行进广厦时,侯孝康即脱口向身旁的庞勋道:“仅是一个武林会盟,竟需如此大费周章么?”不及庞回话,又望当中的三层大木台续道,“何以筑了三层?若是人站上边讲话,只需一层即可,那另外两层却有何用?”

庞勋起先也是如此思想,但庞勋毕竟历过世事,他瞧见后,心中即悟来过来,道:“这薛敬大掌门看来确是非同一般呐!且不说其他,仅是他这一番土木做作,便可令前来的众人叹服不少了!”侯孝康似有所悟时,又听庞勋笑道:“再看看那大木台!筑得如此雄武讲究,若薛敬先生站上边受众人仰望,岂非正是武林至尊的意味?跟着再行一番领受盟主的大礼,那不是人人信服,众望所归了么?看来薛敬大掌门对武林盟主是志在必得了啊!”侯孝康闻言,猛然醒转,方知这大费周章的广厦及东里边的三层大木台,瞧着奢华糜费,实则有极大的用处。侯孝康如此寻思时,对薛敬不由敬服,晓得自己毕竟年少,于他的智谋还是有所不如。

跟着,侯孝康五人行近里边大木台时,正巧碰见来巡视工事的薛敬和汪泉二人自木台后侧对城门一面行来出来。

侯孝康乃年轻后辈,同薛敬、汪泉等人也未曾有过言谈会面,故而薛敬认不得他,但庞勋的辈分和薛敬相当,是武当中的二代人物。当初武当本部遣出代管衡山的三元老中,庞勋便是其一,另两个是侯孝康的父亲侯中兴及元老孙庭。庞勋毕竟有三十多年的武林经历,名头虽不十分响亮,但说到他,薛敬却也晓得。庞勋见礼道:“多年不见,薛大掌门一向可好!”又向汪泉道,“汪泉先生掌管天下第一大帮,亦是可喜可贺!”

薛敬此时正要拉拢利用汪泉,汪泉欢心,他自然能安心。薛敬听得庞勋的话能引得汪泉欢心,心中极是满意,暗赞庞勋会讲话,遂拱手笑道:“原来是武当庞勋先生!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不等庞勋讲话,转而抢道,“想当年,武夷山下庞先生和侯中兴先生撞见了江氏斧头帮欺凌百姓,二人毅然挺身,招致江氏斧头帮围攻。而后二人领从属力战斧头帮,最终于武夷亭外将帮主江滚浪击毙,瓦解了江氏斧头帮,解救了一方百姓!武夷山之战,庞先生和侯先生可谓一战成名,天下皆知,如今讲来,仍是屈指可数的大事件呢!”汪泉亦向庞勋拱手道:“正是正是!”

庞勋听得薛敬说道自己当年的英雄事迹,如数家珍,心中不胜欢快,拱手向二人笑道:“哈哈,两位过誉啦!”跟着向侯孝康引见道,“在下身旁的这位即是侯中兴的爱子侯孝康贤侄!”薛敬心中道:“近日听闻侯中兴之子侯孝康正谋划衡山独立,原来这个小子便是侯孝康!”心中想时,拱手道:“失敬失敬!”跟着醒起道,“是了!四年前,敝派的玉皇顶上,咱们三山五岳比武试剑,侯贤侄亦在当中,怪到在下瞧来,有些眼熟呢!”薛敬眼快,他话将完时,一眼便瞟见了侯孝康身后祝峰背负着的无刃宝剑,心中大大一惊。

侯孝康毕竟不是泛泛之辈,他察觉薛敬脸上神色的异动,便知他瞧见了无刃剑。侯孝康微微一笑,他也不拐弯抹角,拱手径道:“薛掌门可是见识过无刃剑?”薛敬其时正想:“看来这小子果然不简单,或许庞勋此行只是他的随从而已!”想时,听得问话,急笑回道:“不错,当年见过几面!”转而道,“两位此樊可是赴会而来?”侯孝康道:“正是!可否借一步说话?”薛敬侧身,望城门右前方处广厦已成工的一角屋楼指道:“咱们去那边谈!”

不片刻,侯孝康、庞勋、薛敬和汪泉四人行至屋角下。四人相对,正要讲话时,薛敬想到自己于无刃剑也是梦寐以求,随口向侯孝康笑道:“想不到武林至宝无刃剑,销声匿迹三四年,竟然是在侯贤侄手中!当真英雄出少年呐!”侯孝康一笑,道:“皇天不负有心人,薛掌门和汪帮主之志,不日也定当能成!”薛敬听得侯孝康一语双关,讲得又极圆滑,心中一惊时,哈哈一笑,道:“讲得好!好一句皇天不负有心人!”

侯孝康道:“恕在下冒昧,两日后的武林大会,可是要推举谁人为武林盟主?”汪薛二人面上不由一红,汪泉向薛敬微微拱手道:“薛掌门击毙了敝帮狂徒司徒风谷,又助力汪某重立丐帮,汪某自然推举薛掌门为盟主!”薛敬所盼便是汪泉这一句,心中颇为欢喜。侯孝康道:“实不相瞒,晚辈和庞师叔等人亦欲促使衡山自成一派,而后将衡山门户发扬光大,光复衡山大派之风!”薛汪二人闻言一惊。二人于侯孝康谋衡山独立一事虽有所耳闻,但也不曾想到侯孝康竟毫不隐藏,会如此坦白了出来,天下谋逆之人虽不少,却还未有如侯孝康这般狂傲无人的。

不过二人一惊之后,又觉侯孝康如此,实是情理之中。侯孝康瞧见二人面色,晓得二人心中惊愕,不过侯孝康既然直言不讳,心中便有预备。侯孝康心神一定,续道:“不过眼下我等确是缺少声援,另有一些必须的财物。若薛掌门愿出援手,晚辈等人亦愿推举薛掌门为中原武林盟主!”薛敬闻言,晓得了侯孝康此行的目的,心中颇为欢喜。薛敬道:“难得两位远道而来,助力在下,只是衡山成派一事,牵涉到武当山一边,在下一个外人,实不便插手。”侯孝康闻言,心中一凉,道:“他果然不敢招惹武当!”正想时,听得薛敬话锋一转,续道:“不过两位诚心相待,薛某也愿竭力而为,财物、兵器或其他用物,但凡薛某有的,皆可资助二位。”

侯孝康拱手正色道:“多谢!”薛敬转而又道,“不过此事,除了咱们四人,其他的人皆不能得知才好!否则大大的不妙!”侯孝康会意,心中道:“果然没有看错他,同我辈一般,亦是个野心勃勃,为着成事而不拘小节的人物!”想时,急拱手正色道:“此一点薛掌门尽管放心!”跟着道,“武林大会一过,咱们再详谈!”薛敬道个“好”字。如此议定,侯孝康二人便要告辞。薛敬道:“城中已预备了住处,在下命人引二位去罢!”侯孝康料想距武林大会尚有一二日,这一二日间,自己五人或会有别处游行,或是同他人会谈,便拱手道:“不劳薛掌门了,咱们几个自去闲游一番,而后自寻客店罢了。”薛敬微微一笑,道:“如此亦可,诸位自便!”于是乎,侯庞二人转身,引随从望城门一侧行去。

屋角这边,见侯孝康五人远去,薛敬望汪泉道:“侯孝康或许是提防咱们谋取他的无刃剑,故而不愿歇宿我方提供的住处。”汪泉道:“言之有理。不过想来也是人之常情,防人之心不可无嘛。”跟着,汪泉寻思道:“想不到庞勋作为当初武当托命的三长老之一,竟会协同侯孝康谋反?”薛敬微微一惊,道:“虽有意外,却也易于理解。山林广大,哪有长了翅膀的鸟儿不想飞出窝的呢?所谓宁为鸡首无为牛后,世人多半如此,真正不渴慕主事与权势的人物,能有几个?衡山中的武当徒众,主事一方已四五年了,他们有独立自主之心,也是情有可原!侯孝康一人,再大能耐都不可能主控一方,他手下定然要几个能偕同主事的!”汪泉闻言,若有所思。

薛敬忽凝思道:“不过侯孝康这后生是怎么得到无刃剑的?听说四年多前,无刃剑是于唐玉宣的手中弄丢了的,那时若是侯孝康做的手脚,怎就没听说他两者之间有争斗呢?”汪泉脱口道:“听薛兄这么讲来,这个事儿确是有些蹊跷!莫非这侯孝康做事竟如此干净利落?”正不得头绪时,薛敬想起五六年前,自己携徒弟行江南谋取无刃剑时,凑巧得了昆仑派几个门徒的神奇迷香——“鸡鸣五鼓还魂香”,而后以此香将司马艳风众人迷倒,不费丝毫气力即得手无刃剑一事来。薛敬想到末了,心中一惊,道:“莫非侯孝康这小子当初也是用的什么厉害迷香?”猛人醒悟时,心中又道:“是了!他方才不愿住宿我方提供的客店,或许正是如此了!他担心我方夜间用迷香,故而自寻住处!”

话说侯孝康一边。五人屋角出来,行向大礼台侧去。行至礼台后边,方知大礼台距城门口尚有一定距离,并非如前刻置身广厦西头所见的那般,堵住了西城门口,而是犹如屏风一般,遮挡却不堵死。

城门之下,侯孝康一面前行,一面同庞勋道:“我倒是不曾想到,薛敬究竟给了汪泉什么好处,汪泉竟心甘情愿助力他为武林盟主?”庞勋笑道:“薛敬将丐帮帮主给了汪泉,这份大礼难道还不够?”转而续道,“便说这济阴城吧,原本是泰山丐帮各有管治一半区域,如今薛敬都愿出让西北一块与丐帮开设总舵庭堂。据说西北一隅乃济阴城各区块中城民户数最多的一块,算得上济阴城的脏腑所在,如此一来,济阴城的大半部皆归丐帮掌管了,由此可见,这薛敬的用心也是不小的了!”侯孝康闻言,点头称是,跟着,心中不禁暗思:“薛敬为着拉拢汪泉尚且付出如此本钱,看来我当初许诺庞勋保住他第一执事长老的职位是全然妥当的了,若不然他不卖力,或不和我同心,那事情可当真难办了。”侯孝康这么想罢,两人便进城去了。

次日,即五月初七日午后,西门外的工事如期完成。这日早茶过后,约是辰巳之间,薛敬便同身边的几个本门师兄弟于西城一个接客馆驿中等候。

巳时过得几刻时,薛敬的弟子杨绍平进楼馆来报说:终南山名宿戴仲翁已请来!薛敬等人便去接待。午间,薛敬的同门师兄弟杨福举来报说:五台山寒光大师已请到!一顿饭的工夫后,薛敬的又一弟子张武来报说:太行山阮氏三雄请到!小半个时辰后,又一弟子王云伍偕同薛敬之子薛慕华来报说:洛阳九龙镖局遣来局中两大镖师历一治和蔡泽代表掌门人南宫镜书而来!片刻后,薛敬又一师弟魏星横来报说:华山“剑师”谢无量请到!薛敬闻言,心中欢喜不胜。因请来了这许多人助阵,薛敬这日既满心欢喜,又繁忙不胜。

这日傍晚,又有弟子来报说:江都城主孔善民领卫士和聂震天、欧阳二将赶到。江都城主孔善民乃是最为紧要的宾客,薛敬闻言一振,急同左右去迎接。

与此同时,当初彭长燕三人许昌城所遇的冯、朱、庞三人已由薛敬的弟子们安排于城中歇宿。日暮时分,恒山、嵩山、武当、少林等名门大派的门人亦相继进城。

话说薛敬已为孔善民等人于南城中备置了一处大宅院,以为众人这几日的歇宿之所。初七这日晚,薛敬、孔善民、汪泉三人,急急忙忙,一同去会面了由薛敬所请的戴仲翁、寒光和尚、阮氏兄弟、九龙镖师历一治和蔡泽、华山“剑师”谢无量以及冯、朱、庞三人等人。此番会面,有不少用处,当中一点,乃是众人中不乏左道的阴狠或刚烈人物,薛敬生怕他们碰在一处,酒后逞强滋事,或做出一些给恒山、华山、嵩山、少林等正派人士所忌讳的恶事来,以至横生枝节,给自己引来麻烦。故而急忙会面众人,早做预备。

众人在城中馆驿会面后,吃喝畅谈了一番。这期间,孔善民领了聂震天和欧阳二人作随从。聂震天和欧阳瞧见此次会面,多为左道人物,如恒山、武当、少林、青城、峨眉等名门大派,却无一人在场,心中不由生疑,但二人碍于会谈间人多口杂,又有主公孔善民在前,且孔善民于本次会谈似乎事先知悉,故而会谈间聂和欧阳二人,皆没有能将心中疑窦讲出来。

酉时末,会谈吃喝罢,众人各自归歇。孔善民觉出聂震天二人面有异色,进得宅院茶厅后,与二人道:“本公事先本该同二位知会了的,只是路上人多口杂,又不知薛敬这边于此事预备了如何,故而此刻方得与二位讲明,其实本次的济阴武林大会,乃是本公和薛敬等人一同谋划了的,当初薛敬来江都城,本公即赠与了他金银万两,作为他会务和约请豪杰之用。”聂震天二人闻言一惊。欧阳心想:“难怪来了这许多人武林人物,原来是薛敬花钱请来了的!”

欧阳想时,又听孔善民不动声色地道:“咱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明日三山五岳,众人到齐时,推举薛敬成为中原的武林盟主。”聂震天道:“恕在下愚钝,咱们推举薛敬做中原的武林盟主,这当中可有什么好处么?”孔善民道:“自然有好处了,这好处便是联手西征!”欧阳脱口道:“西征?什么时候?征伐谁?”孔善民道:“待得薛敬坐稳了盟主之位,诸事妥当,能够号令群雄时,咱们两家,不,还有汪泉的丐帮,便即西征,攻打固始、宣州、九江等地!”聂震天二人闻言明了。孔善民续道,“因此之故,明日众人到齐,正式推举盟主时,咱们便齐心一力,推举薛敬便是了。还望两位留心,务必如此行事!”聂、欧阳二人齐声领命。言谈罢,聂和欧阳,二人怀着重重心事,回归各自的小院。

欧阳回到住处,见了唐婷和彭长燕三徒。唐婷见欧阳面上隐隐有异色,不由问到:“怎么啦?”欧阳微微叹气一下,脱口道:“我还以为明日真是什么群雄会盟、武林盛举呢,原来是主公和薛敬等人早就谋划好了的事情!”唐婷等人俱都一惊。见彭长燕等人听得热切,欧阳开言道:“武林大会,推举盟主,本该是论武艺、德行和声望,这一次却非如此,此次来济阴的许多武林人物,皆是薛敬和主公出钱出力,暗地里请来的,为的是宣声造势,顺利推举薛敬成为中原的武林盟主!”唐婷彭长燕等人又是一惊。彭长燕口快,道:“薛敬又不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如此大费周章地为他,凭的什么?”

欧阳心中话语似乎也是不吐不快,道:“凭的是同薛敬等人联手征伐!待薛敬坐得武林盟主后,主公再同薛敬、汪泉等人联手,一同往江淮的西面攻城掠地。这便是此次会盟最终的目的了!”众人闻言惊醒。彭长燕随口道:“那可便宜他薛敬啦!”杨在田道:“不过仔细想来,中原一带,除了薛敬,其他人或许还真做不了这个武林盟主呢!”唐婷道:“在田讲得有理。便如聂大将军,他的武艺和品行或许还超过薛敬了呢,但中原一带,晓得聂震天的人却远不如薛敬,故而众人推选,自然是以薛敬为先了。”众人听得杨在田和唐婷的话,心中微意,略有平复。

彭长燕道:“纵使薛敬如愿当上了武林盟主,难道他一定就能够号令群雄么?偌大一个武林,又不是盟主一个人的!”欧阳道:“起初我也如此思想,不过仔细寻思,却不尽然,或许这还取决于个人于权柄的拿捏与把握罢。若说盟主没有权利,那大伙儿又去争它做什么?既有争抢,当中必然是有一些实权的,尤其是薛敬这样擅于耍弄权柄的人物,盟主到了他手中,或许真能给他摆弄出许多好处来呢!”唐婷道:“果真能如此,主公这一步棋也算无可厚非了,或许还是划算的。”唐婷跟着望欧阳道,“到得那时,你和聂大将军,还有泰山、丐帮及其薛敬号令起来的的许多高手,大伙儿一齐动手,那不是所向无敌了!”欧阳道:“兵戈征伐之事并非我之所愿,且当中输赢成败,实在难料,咱们只求四海安澜,阖家欢乐罢了。”唐婷闻言一动,心中欢慰,应了一声。欧阳正色对彭长燕三人道:“不过方才所讲的,推举盟主一事,乃是绝密,我本不该向尔等透露,望你三人千万别说了出去,否则祸害无穷!”三人瞧得欧阳严厉面色,齐声应了一下,皆不敢再议。

次日卯时。天将将放亮,薛敬的泰山派徒众、门人,连同一些丐帮徒众,即劳作了起来。上千人先是备置了数百面牛皮大鼓和彩色旗帜,于西门的广厦之下团团陈列,此外还搬出了如铜鼎、香炉、宝剑、牺牲等祭祀天地与鬼神的各样礼器、物事。另一面,又有人手宰杀鸡鸭,预备酒菜。

这一番做作超出了往常武林聚会的规制,既是标新立异,亦是显现了薛敬非同一般的野心与雄心。待得辰时,城内外众人向西门外聚集时,心中皆有不小震动,时下武林人士、英豪上千,猛然见得如此阵仗,或是心中激奋,称赞不已,亦有不少暗地里说道薛敬先生“良苦用心”,超越人臣的。便是孔善民见了铜鼎和祭祀天地的牺牲,心中亦惊了一惊,昨日见到三层大木台和四方灵兽时,便有些许微意,此刻瞧见薛敬的做作,连自己这个“江都王”都还不曾有过,心中自然不快。不过武林群豪多半已至,眼下已是万众瞩目之势,可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日之事,只能成功,不能半途而废,孔善民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见得薛敬光彩照人,笑容满面时,也只得陪笑相对。孔善民同时也警醒,薛敬的野心和手段,自己似乎还不曾摸准,得小心提防才是。

薛敬同其他英豪招呼时,孔善民悄声对聂和欧阳道:“看来这薛大掌门确非常人,日后咱们同他共事,还得小心在意才是!”聂震天和欧阳二人,陪侍孔善民左右,早瞧见了眼前一切,二人晓得主公心思,应了一声,心中反倒有些得意。毕竟,此番武林的会盟与用意,孔善民事先并未同聂和欧阳二人商讨,二人心中多少有些失落和怪怨。

辰末巳初,眼看华山、恒山、嵩山、少林,连同东主泰山和丐帮,武林的名门大派中,已过半数,又有暗地里所约请的许多左道和绿林中的山头人物,阵势已然不小,且薛敬估摸着峨眉、青城、崆峒等派势,或是出于边远,或是他们不愿理会自己,多半不会来了。薛敬寻思间,便要同本次大会的主持,亦是自己的同门师弟许盛为使眼色,以令众人擂鼓扬旗,开始武林大会及盟主的推举大典礼了。此时,泰山和一些丐帮的徒众,七八百好手武人,亦已佩执刀剑等兵刃,把守了西城门内外的各个通道,防止闲杂人等,亦是身份不明的人员,或随意闯入,或破坏盛会大典。薛敬托付的主持许盛为,亦是此时泰山派除了薛敬以外的三大前辈高手之一。

许盛为正要示意众人擂鼓时,忽然听得广厦外的大道上,一大片马蹄声远远传来。广厦里边的众人不由往外眺望,见是一大群人马,数百多人,正走向这边来。不片刻,来人行近广厦,打头的乃是司马艳风、杨轻尘、唐玉宣和司马艳阳四人,后边跟了各自随从,足有三百来人。

见到这许多人前来捧场赴会,正好补了峨眉、青城和武当派的缺失,薛敬心头不免一热。但薛敬欢喜过后,又觉前来众人皆为子侄辈,同自己多少还有些生疏,尤其望见杨轻尘和他背后的武当一众时,心头隐隐生出了些不安。此刻场中,侯孝康及其左右正在座中,杨轻尘已听说是武当的本山掌门,不知他此番前来,仅是为的捧场赴会还是追踪侯孝康?若是追踪侯孝康而来,自己倒是有些麻烦了。不过薛敬转而又想,杨轻尘和侯孝康,二人乃是门户内的争斗,同自己与本次大会确不相干,自己不必过于忧心,大不了让二人去场外争斗,自己坐享其成罢了。

薛敬如此寻思,便不再忧心。跟着,薛敬又望唐玉宣寻思:“若她瞧出侯孝康身后的无刃剑,不知是否会出手?”想时,看到了唐玉宣身后的百多名黔教人员,不禁忧心:“那些人瞧着皆是好手,当真打起来,怕是会将我这台给拆了!嗯,须得将他们两边人引开来坐才好!”薛敬思想罢,急拨开众人,躬身前去迎候司马艳风、杨轻尘和唐玉宣等人。

片刻,里外众人瞩目间,薛敬迎出广厦,同司马艳风等人相见。薛敬拱手笑道:“不期众位拨冗,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居中领头的司马艳风有意不下马,面上虽笑容满满,实则对薛敬这样一个前辈居高临下了一番,薛敬不能发作,面上虽笑容灿烂,心中却着实不快。司马艳风拱手一笑,道:“不敢不敢!难得薛大掌门筹划如此武林盛会,岂敢不来?”薛敬哈哈道:“欢迎之至,欢迎之至!”一面说,一面请手将众人引入。此时侯孝康等人坐在大礼台的正西面,薛敬便将司马艳风等人引向了正南一面,有意同侯孝康五人隔了许多人众。

跟着,薛敬向广厦行进时,司马艳风等人才下了马匹,跟随行进。片刻,司马艳风等人近得前来。众人猛人瞧见当中三层大礼台和其上的四灵、铜鼎、宝剑、香炉、牺牲等种种陈设,还有左右的数百大鼓和遮天蔽日大旗时,心中顾不上在场的武林门派和群豪,俱都惊了一惊。司马艳风性随和,口嘴也快,望见如此大排场和前无古人的陈设,不禁向薛敬说到:“薛先生,今日这一番摆弄已然超出咱们武林规制了吧!倒是有些帝王的风头哟!”

前刻司马艳风有意不下马,薛敬心中便有预备,此时沉住了心气,呵呵一笑,道:“哪里什么帝王的风头,只不过彰显咱们广大武林的郑重与气派罢了!”续又道,“世间的事嘛,皆在人为,也是作为出来给人看的,咱们想要那样的效用,便少不得这样的排场,况且咱们如此盛大的一个武林,一丁点的摆设与器物,如何能缺少了呢?艳风公子、唐大教主,还有咱们堂堂武当大派的掌门,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坐镇一方天地的人物,这些许的礼数自然是晓得的了!”司马艳风等人闻言,心中咕咚一下,便不能再言。显然,依着薛敬之言,自己若再有非议,便显得眼界窄小孤陋寡闻,身为大户大派之主,却不知大家礼数了。

司马艳风等人正要入座时,杨轻尘忽问到薛敬:“敢问薛掌门,听说在下的同门师弟侯孝康亦来了济阴城,不知可否见到他们?”薛敬心中咕咚一下,勉力笑道:“不瞒轻尘你,孝康贤侄确是在此,不过咱们大会即将开始了,有什么事,且请暂缓一些罢!”杨轻尘听得薛敬诚恳话声,倒是不便为难于他,遂道:“晚辈自然不是来搅扰大会的,既然如此,且等会务妥当了,在下再寻师弟去!”薛敬拱手道:“轻尘贤侄果然是识得大体,极诚直稳重的人物,可堪大任!”杨轻尘不善客套,拱手还礼道:“前辈过誉!”

薛敬转过身来,不经意往稍远处瞥眼时,正巧一眼碰着了侯孝康正往自己所在这处张望来。原来司马艳风众人随同薛敬行进时,这边的侯孝康瞧见了杨轻尘及其身后的武当一众。片刻后,侯孝康又瞧见了薛敬同杨轻尘对话,便猜想二人对话十之八九同自己有关。话说薛敬,眼光同侯孝康一碰后,想到此事棘手,时下又无从解说,便转眼扫去了别处,此时场中人众有一二千,场面纷乱聒噪,薛敬眼光扫过后,侯孝康也不多在意了。

跟着,薛敬将要行去时,江都主孔善民望见了司马艳风、杨轻尘和司马艳阳等人,便同聂震天和欧阳招呼了一声,领二人行了过来。将近前时,唐玉宣一眼望见了欧阳沧浪,唐玉宣雍荣华贵,美貌无双,易迷男子望眼,其时欧阳亦是情不自禁,正默默凝望着唐。二人眼光一触,唐玉宣心中惊了一惊,她确是不曾想到,欧阳会在此处,想到心中痛楚,便急回了神来,强制住了面上异色。欧阳心中呼道:“亏得是阿婷不在身旁,不然可要大大的不妙了!”跟着察觉到唐玉宣娇颜异色,心中不由又伤叹道:“我和阿婷虽得相守,却着着实实辜负了玉宣,若照佛家罪过之言,我这番罪过也是不小,且不知该如何救赎!”心中这般思想时,悟道,“原来世间之人,抉择了这一个,便要辜负了那一个!当真是情缘苦人!”欧阳这般思想,已随同孔聂二人行近前来。

孔善民拱手欢笑道:“艳风小舅,轻尘掌门!——这位姑娘是?”因孔善民未见识过唐玉宣,故而望到杨轻尘身旁的唐玉宣时,不知如何称呼。司马艳阳便在孔善民跟前,亦深不曾想到岳父大人会降格前来问话,当真有些诚惶诚恐,躬身拜道:“岳父大人!这位大姐姐是当今第一教派黔地五圣教的教主唐玉宣姑娘!”

孔善民“哦”地惊了一惊,不禁赞叹道:“不得了不得了!当今第一大教派的教主原来是这么一位年纪轻轻且如此美貌的女子!”又拱手道,“真乃是巾帼不让须眉,失敬失敬!”唐玉宣见孔善民面色惊异,讲得颇为诚恳,不禁一笑,拱手回礼道:“孔城主过誉!”司马艳风没料想到江都城主会来参加武林大会,心中亦是惊奇,道:“孔伯父竟然也来参与这武林间的聚会了?”孔善民一笑,道:“艳风小舅难不成忘了么?当初剿灭丐帮司徒风谷,是我和薛敬掌门联手一起的呢!”跟着指向身后的聂震天欧阳二人道,“便是在下身后的这两员高手大将,无他二人助力,司徒风谷及其徒众岂能轻易给杀灭了?”

江都联手薛敬攻打丐帮之事,司马艳风早已听司马艳阳讲过,他道:“那倒是!此事当初舍弟已同艳风讲过了。”孔善民忽然握住司马艳阳的手,向众人道:“说到那事,也是亏了艳阳这一个重情重义的乘龙快婿,否则他兄长孔瞻的性命怕也难保呢!”孔善民说时,望见司马艳阳身旁的孔芊芊面上满是欢喜之色,却不见令狐雅若,不禁疑道:“咦,艳阳的大夫人雅若呢?”司马艳阳回道:“禀告岳父大人,雅若她有身孕了,正在成都安养呢!”又指向身后的周致远道,“这不是,当初艳阳去江都,同时偕同了他夫妇二人,这次周大哥的爱妻孟玲玲也有了身孕,正好二人一同留在蜀都,未跟随出来!”

孔善民闻言,面上欢喜时,心中微微有些遗憾,其实孔善民心中正想:“哎,怎么不是芊芊先怀孕呢?难道你同她两个行房事,当真还分来先后?还是芊芊她不能生育?”自然,孔善民心中这般思想时,嘴上却不便说将出来。听得司马艳阳续道:“还有我二嫂子郭采文和我艳雪姐姐,二人也有身孕了,故而这一次也没有同来!”孔善民晓得蜀都司马家大小姐嫁的是杨轻尘,急向杨轻尘和司马艳风拱手道:“恭喜恭喜!望二位早得贵子!”

听得“贵子”二字,司马艳风身后的姜青然心中不禁有些惭色,自然是因世人皆盼生儿子,而自己与司马艳风生的第一子却是女儿之故,若郭采文生出来的果是儿子,自己又不怀孕生子,则在司马家的地位恐怕得不如郭采文了。姜青然想时,孔善民正巧留意到了她,不禁问道:“不知何故,此次武林大盛会,青然的父亲嵩山大掌门人姜含先生却没有亲身前来呢?”司马艳风代姜青然答道:“咱们去嵩山上拜访过了,岳父他前几日偶感风寒,正巧要修养呢!”孔善民“原来如此”地应了一声,心中却是将信将疑。

孔善民并非昏聩糊涂之人,他自然晓得自己盼望薛敬能成为武林盟主,以便同自己联手谋划大计,嵩山掌门姜青然的声望同薛敬相当,他定然不会盼望如此,他此次令他同门师弟王劲节代为前来,多半因此之故。

孔善民想到此,忽道:“这近一年来,薛敬先生诛灭狂人司徒风谷,助力汪泉消弭丐帮内斗,重立丐帮,如此功劳和声望亦算得近几年来,武林中绝无仅有的功业!在下这一次同聂震天、欧阳二人前来,正是为着推举见证薛敬先生成为中原济阴这一带的武林盟主,不知众位于此事有何见解?”

司马艳风听得孔善民自降身份,言辞绵软谦和,忽然醒悟,心中惊道:原来他降格行过来打招呼,是如此用意!但孔善民到底是父辈,且是自己亲家,堂堂“江都王”,司马艳风无论如何都得给面子,便道:“若薛敬先生能造福武林,咱们推举他作武林盟主,也非是不可!”杨轻尘亦正色道:“艳风大哥讲得不错!武林盟主,德胜于武,薛敬先生果能如此,咱们推举他为盟主,自然可以!”孔善民只想促成此事,哪里思虑将来之事,欢喜道:“讲得不错,该当如此!倘若薛敬先生得来盟主之位,在下定然好生劝谏,要他殚精竭虑,造福苍生武林!”跟着望众人道,“想来豪杰们该到齐了,大会亦该开始了!诸位安坐,我三人不多搅扰,也自去归座了!”司马艳风等人一齐拱手。远在旁侧人众中的薛敬暗暗留心孔善民和司马艳风等人的言谈,见孔善民领聂震天二人满意回身,心中猜想他是前去劝说,亦不免欢喜。

孔善民三人行去后,司马艳风和杨轻尘等人皆不由往场中环视,见场中观礼台的左侧一边上,坐了恒山派的太易女长老及其后的十数个女弟子、五台山名僧寒光大和尚、衡山的侯孝康五人、泰山掌门薛敬、新丐帮帮主汪泉、华山派掌门孟先谷的师弟谢无量、嵩山代掌门前来的王劲节、少林派明觉长老及其从属。再往观礼台的右侧一边看去,见坐了太行山阮氏三雄、洛阳九龙镖局局中两大镖师历一治和蔡泽、寿春县八公山派掌门冯逸、鲁阳县义帮帮主朱武、岳麓山主庞桑红、蔡阳县大洪山的山主安敬司、秦岭太白山派掌门关冷渊、终南山名宿戴仲翁等武林闻人。这些人的身后,皆有十数名或数十名的随从。此外,众人之间又有其他名头稍小或无门无派的许多武林人士,场中除却了泰山和丐帮徒众,总有前来赴会的各派或无门无派人士一二千人。

望见如此阵势,司马艳风不禁低声同杨轻尘笑道:“今日在场的前辈和武林人物着实不少,这盟主之争定然也是激烈,薛敬先生的美好愿望,恐怕要落空啦!”杨轻尘亦有同感,道:“正是如此!武林盟主众望所归而又十分紧要,该当德才武三者兼备才好!”唐玉宣亦笑道:“待会儿若要比武,艳风大哥不妨也上台去展示展示,咱们支持你!”司马艳阳欢喜道:“正是呢!我就不信,薛敬先生的武艺便一定能胜过在场的众人!”说到此,猛然望见孔善民身旁的聂震天,道:“是了!聂震天大哥品行正直,他武艺也胜过薛敬先生,只是可惜了,他身为臣属,得听命于我岳父大人!”杨轻尘道:“少林、嵩山、华山和恒山的前辈今日也在,若他们挺身出来讲话,薛敬先生也该为难了。”

司马艳风等人谈论时,薛敬望去主持许盛为。许盛为起身,令泰山和丐帮的数百鼓手擂鼓起来。数百面大鼓,同时打响,咚咚咚的鼓声响彻城门内外,场中本来人声鼎沸,喧闹嘈杂不堪,忽然震天的鼓声一同响起,人人心中为之一振,便都静默了下来,又见数百大鼓后侧,数百杆大彩旗迎风招展,泰山和丐帮的近千名年轻健儿佩带刀剑,劲装结束,于旗鼓之下站立,致使场上的雄壮郑重之势前所未有,众人不由得更是心中肃穆,再无人敢私下攀谈或胡乱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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