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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章 权位浮起处,人必有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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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权位浮起处,人必有进出

话说林海等人进内院查抄时,欧阳携彭杨二徒已飞奔出了府院。

欧阳三人奔出片刻,回望将军府,已昏黑不见时,即落身至了街巷上来。彭长燕仍怀愤道:“师父,你方才为何不将那林海贼子杀了?”欧阳悲道:“杀林海容易,但要雪我身上冤屈却难啊!”彭长燕见师父苦楚,不敢再妄言,改口道:“那现下咱们去哪?”

欧阳举目一望,心中悲来,只觉城中家家灯火,却无自己容身之处,不由道:“经此一变,当真无家可归了…”彭长燕随口道:“师父此番携了咱们出去黔地,本是为的报恩,却不想林海这些奸人,这些奸人竟!”彭长燕毕竟年幼,她愤急之间,出口不了一个可适于痛骂“林海”奸人的措辞。

此时飞逃出来,欧阳较之前刻却冷静了一些,他道:“林海虽野心勃勃,但他现下的地位及能耐却也不能将我怎样,必然还是李传文等人在暗中主使出力。”欧阳虽说了“李传文等人”,但除了李传文,其他的“等人”却不知究竟是谁,且他断言李传文是主谋之一,亦是因林海之前提及才晓得的。

杨在田有师父及彭长燕在身旁,却觉别无他求,便道:“师父你武功如此高强,又有我和师姐陪着,天下之大,咱们哪里去不了?”此话正中彭长燕下怀,她欣然道:“是呀,师父!师弟这一句却是说得不错的!”欧阳见二人欣喜,心中愁苦消减了几分,但面上仍是难开之色,道:“只怕是我逃了,便再难回来金陵,再难回生我长我的杭州去了,而且因此而受累的一众兄弟,岂不也要枉死了?”彭杨二人闻言,又迟疑了下来。

片刻,欧阳望着眼前万家灯火的金陵西城,顿时又想起唐婷来。欧阳本来打算料理了军务及将军府其他要事后,便去见面唐婷,而后寻个见证之人,娶她过门,同她相依相伴,白头偕老。欧阳心愿虽好,却不料天将此难,心中这期盼万分的美事,终究成了泡影。欧阳此刻虽想念唐婷至极,却不知自己该不该去寻她见她,迷惘之间,面上的落寞及愁苦之色又显而易见了。

彭长燕似是瞧出了师父欧阳的心思,她道:“师父,你定是想念唐婷姑娘了罢!”又道,“其实我已瞧出,若非金陵有个美丽聪慧的唐婷大小姐等候着你,你该不会那般痛快地同唐玉宣教主诀别的!”欧阳听时,心中“啊!”地惊叫出了一声来,面上亦跟着神色一变,欧阳自然未料到彭长燕竟然一语道破了自己的“心机”。其实想到唐玉宣,欧阳心中仍免不了愧疚。

彭长燕见师父欧阳已是惊呆之色,面上不由一笑,这笑既是得意意味,又有些许讥讽,似是取笑欧阳的变情。欧阳瞧出了彭长燕的取笑之意,面上不由一红,现出了羞惭之色。其实欧阳见着清秀美丽而知书达理的唐婷后,确是深深喜爱上了她,因此而淡忘了远在黔地的唐玉宣。

羞得一刻,欧阳以近乎央求的口吻对彭杨二徒道:“咱三个去吃酒,大醉他一场可好?”彭杨二人听得话声,又望见欧阳羞愧的面色,他本是授艺师父,他说往东,彭杨人哪里还能说往西,此刻他如此情态,自然是愁苦可怜。彭长燕本钟爱欧阳,但他瞧出欧阳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牵引了杨在田来陪伴她,跟着金陵结识唐婷后,欧阳一心一意皆在唐婷身上,彭长燕便不再暗恋师父欧阳了。

此刻,彭长瞧出了师父欧阳的愁苦可怜,又听他说要吃酒买醉,便呵呵一笑,道:“这主意不错,咱们三个这便寻个酒家,吃酒去吧!”杨在田有师父和美丽的小师姐在,心中便有一切,欢喜道:“正是正是!吃喝痛快了,说不定主意便有了!”说时,三人便寻酒家去了。

夜风吹寒。行走间,欧阳不由感慨生人祸福难料,富贵无常;月前自己还是西城之主,如今却无栖身之地。

金陵大城,自然不缺酒家,三人行了片刻,便进了一个较清净的小酒家。进里后,杨在田行去同掌柜招呼,欧阳及彭长燕二人坐下等候。又片刻后,酒菜上了桌来,其时三人亦是有些饥渴了,便痛快吃喝了片刻。

酒菜六七分饱时,彭长燕忽张口向欧阳问到:“师父,若唐婷大小姐愿同你出走,你还留恋不留恋这金陵?”欧阳闻言一怔,本已举起的酒杯却收了回来,思想道:“却不知她是不是那样钟情的女子?若他真能为了我而舍下家务,她说往哪,我便往哪!”彭长燕道:“师父你既有此话,燕儿便与你去走一遭罢!”欧阳道:“你是说你替我去寻唐婷姑娘问话?”不待彭长燕出口,又欣然抢道,“如此便太好啦!此事能成,你可帮了为师大忙啦!”彭长燕见师父激奋之间,极似感念于己,心中不由一笑。

彭长燕起身,持了宝剑,便要行去。杨在田忧心彭长燕安危,道:“可要我陪同你去?”彭长燕道:“不必了,我一人寻僻静处,速去速回!你在此照看师父!”杨在田再记挂彭长燕,但说到师父的安危时,却比之不过了,于是乎不敢再做声。欧阳沧浪对彭长燕正色道:“你小心些,若有什么不测,便即回来告知我二人!”彭长燕应了一声,望外行去。

到得店外,彭长燕即行往僻静处,而后展开轻功,于昏黑处望唐家宅院奔去。一二刻后,彭长燕即奔至了唐家宅院外,见宅门灯火明亮,便落身行去扣门。来时路上,彭即寻思好了扣门话头,待大门开后,向守门小吏道:“欧阳沧浪将军派我来探望唐婷姑娘,烦望通报!”守门小吏此刻还不知欧阳沧浪已遭了祸事,对将军来使自然十分恭敬爱戴,再者彭杨二人曾随同欧阳沧浪来访过唐府,故而记得彭杨二人。

不过此刻门吏听了彭长燕的话,面上却现出了惊异之色,道:“弊府姑娘前刻才出去,欲拜访欧阳将军,路上竟不成碰着彭姑娘您么?”因此前欧阳携带彭杨二人进唐府时,特意令彭长燕还原女子装扮,以同唐婷为伴,便于叙话,故而门吏知彭长燕是女孩儿。

彭长燕闻言,心中一惊,脱口道:“唐姑娘她晓得我家将军回来金陵啦?”赵师爷道:“今日午后已得知,故而一二刻前特意去拜访。”彭长燕想到唐婷极可能同林海等人碰面,便道:“我来时行走的是直近小路,故而未同唐姑娘遇见。如此我便赶回府去啦!”说完拱手道别,门吏拱手时,随口道了句“如此甚好,姑娘行好!”。

而后,彭长燕奔回暗处。这一下彭长燕奔行更急,片刻后即匆匆赶回了欧阳及杨在田所在的酒家。其时欧阳因愁闷而有醉意,见彭长燕进门,先是一喜,跟着见彭独自一人,无有唐婷的影子,心中便又失落,不待彭说话,已抢先道:“唐婷姑娘她终究不愿出来?”彭长燕急道:“不是这样!唐婷姑娘已得知你回来了将军府中,此刻已去将军府寻你去了,恐怕会同林海等贼人碰头呢!”

欧阳闻言大惊,这一番惊情顿时克去了心头醉意,道:“那现下该如何是好?”彭长燕早思忖了此事,便道:“为着唐姑娘免被林海等人卷入或捉拿,咱们还是赶紧沿路回府去查探的好!”欧阳方才是惊慌,此刻闻言立醒,道:“正是正是!”跟着转头向旁侧杨在田道,“在田你付了酒菜钱,咱们即刻出去!”杨在田应了一声,即去了。不片刻,三人出了酒家,寻近路,望将军府奔去。

欧阳沧浪本就思念唐婷,此刻记挂她安危,故而奔行甚急,又因他轻功内力高于彭杨二徒,片刻后,二人便有不及之势。其时三人正以轻功奔行民宅顶上,彭长燕对身旁杨在田道:“你瞧瞧师父那模样!说到唐婷姑娘,他便急得跟什么似的!”杨在田道:“你且别说了,不然咱俩距他可更远啦!”彭长燕道:“他功法厉害,便是没有我两个,他也是能应敌的!且瞧他此刻模样,定然是顾不上我两个啦!”杨在田嘻嘻一笑,随口道:“这个却是的!”

且说前刻林海令左右搜抄了将军府。众人前后里外,将欧阳将军府抄了个底朝天,连管家等府中要人也捉拿了,一并捉了有八九人。众人本以为将军府中必然财帛丰厚,却不想欧阳年轻正义,初为一方将领,十分地小心谨慎,故而除却了一些寻常物品,却不见什么财帛,所谓丰厚,自然更谈不上。

众人搜寻了一大阵,颇有些失望。林海便传令左右,绑了府中管家、管事等八九人望将军府外行去。至府外,林海率领众人行得片刻,便瞧见前头街中一两精巧马车吱吱行来,车前驾马的似个中年武夫。不片刻,两下相遇。车中坐的正是唐婷及一个随同的侍女。

唐婷早听见了前头人马的声响,似是不少,便掀开车帘看望。唐婷望不片刻,瞧见领头的林海是个生面孔,面露凶光,又隐约可见人马中间有八九人被捆绑着,路中徒步奔走。唐婷察觉出不祥,心头已然惊了一惊。唐婷心惊时,双方已停步,林海副手当即问到:“来者何人?”

其时林海见前来的车马精致华贵,便已猜出了一二,副手问话后,唐婷亲自探头出来答道:“我乃西城唐家之女唐婷!”本来唐婷欲问对方谁人,但见对方似军士且正在拿人,又者商贾人家最怕官府和军士,故而只答不问。唐家在西城众商贾中名头甚响,且欧阳被构害前,林海是欧阳管制下的一个偏将,故而听闻过唐家小姐唐婷及欧阳的一些交往轶事。唐婷又是现下金陵西城第一美女,林海此刻嫉恨又上心来,道:“原来是唐大小姐!听说你同欧阳沧浪私交甚密,如今欧阳交通外敌,图谋不轨,以为伯侯定罪革职!你既为欧阳私交,难免一个嫌疑之罪,便请同本将走一遭吧!”

唐婷闻言,大惊失色,一者惊此欧阳的天大变故,二者惊林海等人有不问是非妄自拿人的险恶用心。唐婷其时毫无抵御之力,但她到底还冷静,便争辩道:“小女同欧阳将军有私交,这个确是不假,但我两人交往时,欧阳将军尚在金陵,殊无通敌和不轨之事!便是阁下您所说的外敌究竟何人何帮,小女尚且不知,又何来通敌?再者,我家身为西城商贾领袖,同欧阳将军交往时,所谈论者多为西城中的商贾货殖之事,乃是欲求城中守军关照商货,不令城中营生惨淡,绝无在外通敌及不轨之事!”

林海闻言怒道:“你倒是伶牙俐齿,能说会道!不过本将为着彻查此案,但凡嫌疑人等,皆不可轻率错过!唐大小姐,你若识相,便乖乖地同本将走一趟罢!免得本将动粗,怕你娇美身子,经受不住!”唐婷见林海包藏祸心,不可理喻,同时面露凶光,又有动手之意,便不敢再争辩了。

林海见唐婷虽忧急,无计可施,便道:“命你车夫掉转了马头,跟随我等去罢!”其时林海抓欧阳不着,便想抓尽所有同欧阳交好的人,以便回去思忖对付欧阳的计策。此刻唐婷身边仅一个驾车武夫和一个侍女,无论如何敌不过林海军士,且唐婷不似前刻欧阳那般慌乱,心知无谓反抗反而处境更会不利,便命了车夫掉转马头,先听从林海,而后再寻脱身之计。

跟着,正是车夫掉转了马头,林海等人将要裹挟上来时,欧阳沧浪飞身上来了。欧阳手握宝剑,呼地一下落身在了道路当中。此时林海一侧军士已掌起了不少火把,街上已被映照得光亮,又者欧阳奔近一刻,已听见了林海的话声,故而心中痛愤。

且说车夫掉转马车时,唐婷掀起的车帘并未放下,故而欧阳道路中落身时,唐婷亦瞧见了他,唐婷心中猛然一动,既喜又悲,喜者自是见着了自己这一二十日来所思恋的人,悲者是他不知为何已“通敌不轨”,被革职了。

唐婷悲喜间,欧阳已正身面对林海,怒道:“林海!你要构害和捉拿的只我一人,同他人无干!你休得枉害无辜!”欧阳功法厉害,林海颇有些忌惮,此刻见他已拿了宝剑在手,更是惧怕,便强作镇定道:“要我放了他们亦可,你一人随我回去!否则,他们一个个都别想活了!”林海说完,一面令左右裹挟住了唐婷车马,一面令身后众人拔出了刀剑,对准了府中管家等人。管家等人听了林海的话,又见刀剑已架在脖子上,到底有些怕死,便纷纷惊惶起来。

先不说管家等人,单是瞧见朝思暮想的唐婷时,欧阳便悲情不胜,跟着听了林海话语,见众人被围住,便知以自己的身手及武艺,虽可抢救唐婷车马,却难保后边军士中管家等人活命。一时之间,欧阳可谓十分忧急。

便在这时,彭杨二人赶来,跟着落身在了欧阳左右。林海见二人亦来,心中不免惊了一惊,林海倒不是惧怕他二人武艺,而是他二人不似欧阳那般顾虑重重,反倒会怂恿欧阳坏事。果然,林海忧心时,彭长燕张口道:“师父,我早说了,林海这贼子该杀了他才是!”杨在田见林海转瞬之间就胡乱抓了这许多人,心中已然大怒,便和声道:“不错!此人包藏祸心,胆大妄为,现下杀了他也不迟!”说完,即拔出了剑来。

林海心知,若欧阳师徒三人一齐出手,自己一边的军士绝难抵挡,但他心知欧阳重情重义,时下又有些忧柔,便道:“欧阳,你等若敢动手,你的这些管家便即刻送命!”欧阳闻言,果然有些迟疑。彭长燕此刻正是气愤头上,却道:“他们若死了,你们也休想逃出此地!”说时,亦如杨在田那般,拔出了剑来。杨在田不是西城将军,没有欧阳那般顾虑深重,他瞧见彭长燕喊话后,林海有些惧意,便如同看破了玄机,便向欧阳道:“师父,林海那贼子似是怕了!”继而欣喜道,“是啦!咱们三个一齐出手,以师父您的高强武功,林海定然难逃一死,若咱们以死要挟,他必然不敢胡来!”

杨在田说这话时,并无刻意隐藏之意,故而周围人都听见了。彭长燕觉着这师弟同自己一唱一和,配合极好,欢喜间,又向林海道:“林海,我师弟说的不错!你若将我管家等人杀了,我师父一恼,必然大开杀戒,你们休想活命!杀了你们,我师徒三人再逃不迟!”林海闻言,晓得彭长燕已瞧出了自己的软肋,自己之所以同欧阳翻脸,全是为的出人头地高官厚禄,倘若人都没了,那岂不是白白替李传文等人卖命?这么思想时,林海果然不敢妄动了。不过欧阳听了彭长燕的话,听她说什么“我师徒三人再逃不迟”时,心中却有些异议,自语道:“阿婷来寻我,自然是没忘记我,逃出金陵,我却要带上她……若是没有阿婷,我欧阳沧浪还不知愿不愿出这金陵……”

这么想时,欧阳又向唐婷被围住的车马望了一眼,正巧唐婷亦在探望欧阳,两下望眼碰触时,唐婷察觉到了欧阳深情而无有其他的眼神,不由心中大慰,又者欧阳武功高强,于是唐婷前刻的惧怕,便也消去了,渐渐安下心来。

果然,僵持不片刻,又是林海瞧见了欧阳宝剑在手,不似此前那般迟疑,便知今晚之事已然难成了。林海愤恨间,于高头大马上,对一众手下道:“今晚出师不利,便宜了他们了!且先撤啦!”众人闻言,纷纷收了兵刃,跟着林海愤懑中鞭策马匹,众人便随他而去了。众人经过彭长燕跟前时,彭长燕瞧出后边兵士裹挟的一些财物似是“将军府”中的,便道:“师父,他们将咱们的财物都搜刮去啦!”欧阳瞧见,道:“林海!你不必太过歹毒,且留下一些吧!”林海回头道:“你已被革职,此前将军府中的财物自然归公!”

欧阳沧浪正色道:“我任将军之职,没有丝毫贪腐,府上财货本就没有多少!且我此刻向你要财物,并非为的我自身,而是为得被你等捆绑出来的管家等人!他们被我连累,我实在对他们不住,一点财物是必然少不得他们的!你若想全身而去,这点财物却要留下!”林海知欧阳情深义重,为的他人,他是真会出手,于是乎只得再次忍气吞声,留下了搜刮来的那点财物。

后边的管家等人闻言,于欧阳的情义,无不动容。跟着,林海咬牙切齿地离去后,欧阳便将财物悉数分发与了管家一众。管家等七八人领受财物,纷纷感激涕零。唐婷马车中瞧见,心中更是欣慰。前刻欧阳出口,唐婷本以为欧阳是为的自己而要林海留下财物,此刻如此,唐婷自然欣慰,只觉欧阳重情重义,似个可托终身之人。

财物分发罢,欧阳同众人道,此时自己已遭人陷害,自身难保,不能再留众人了,望他们各自藏身,免得迟了再被林海等人构害。其时管家等人远没有欧阳这般响亮名头,林海等人又无他们的画像,他们若逃去他出藏身,林海等人自然是追拿不了的。众人明白这一点,又知此地凶险,便各自拿了财物,同欧阳等人作别了。

场上只剩欧阳师徒三人及唐婷主仆三人。这一刻,欧阳再望来唐婷时,竟不知如何言语。欧阳羞惭间,想到适才的凶险,不禁红着脸面道:“唐姑娘,我一时疏忽,遭人陷害,恐怕要连累到你了…”原本两人熟识时,欧阳称呼唐婷为“阿婷”,此刻唐婷见欧阳换了称呼,又瞧见他的羞愧面色,便觉知了他心中之苦。唐婷面容一动,将要说话时,猛然醒起紧要之事,改口道:“此处不易久留,不如去我家宅院叙话罢!”欧阳本是无颜面对唐婷之意,听得她这一句,方知她并未因此而看轻自己之意,心中颇为喜慰,一时间竟不知言表。却是旁侧的彭长燕道:“唐姐姐讲的正是!”又道,“况且林海那般贼子,会不会去府上搅扰,亦未可知,咱们该早些回去,以作打算!”欧阳闻言醒转,于是乎一行人便望唐府折回去了。

一二刻后,欧阳等人赶回来了唐家宅院,宅院门前灯火依旧,幸喜尚未有兵士闯入。唐婷将欧阳三人领了进去。而后又命家丁在外把守,众人行进了偏院的里室。

四人于里室的席上坐下后,唐婷问欧阳道:“不知将军你是如何获罪的,可否告知阿婷?”“阿婷”是二人熟识时,欧阳对唐婷的称呼,此刻唐婷自称“阿婷”,到底有些暗示的意味。欧阳心中愁苦顿去了几分,道:“我听林海之言,该是林海伙同内廷总管李传文等人,趁我这半月前去黔地之机,编织了我私通外敌、阴谋祸乱的险恶罪名。也不知他等人做了什么手脚,瞧着如今之势,我的义父,亦是我三宝党团的掌门人宋高似是听信了林海、李传文等人的谣言,已将我革职了,代我西城守城将军之职的似乎已是李传文了。此事总的说来,一是我疏忽大意,二是林海、李传文等人对我嫉恨,必欲排挤掉我。我此前未有察觉,亦全然不知,故而遭此大难,蒙此千古之冤了。”

唐婷听罢,面上却不如何惊动,只听她道:“都说商场如战场,我是随我父亲经历过商场上的风浪的。如今听将军你这么一说,也便明白了。那确是你为人坦诚,涉世未深之故。”欧阳见唐婷处变不惊,大有前辈的气态,不由拱手道:“敢问唐姑娘,可有什么应敌的良策么?”唐婷猛见欧阳问得真切,不由一笑,道:“良策倒还不敢说。毕竟我于你们三宝党中的紧要人物还未熟识。不过依我想来,将军你既是蒙冤,那么林海等人罗织的罪证必然有破绽,再者将军你此刻还未落入他们手中,不如趁早去你主公或别个紧要且又信得过你的人处,同他申诉你的冤屈,以求得转机。”

此刻的欧阳较之此前冷静了许多,闻得唐婷之言,立即醒转,欢喜道:“是了,此一招甚有道理!”跟着续道,“多谢了唐姑娘你点醒!我这就去寻一人求助,若此计凑效,他日我复了将军之位,定然将唐姑娘你明媒正娶!”欧阳欢喜间,又露了他性情中随意的一面,竟将此私密言语当众讲了出来。刹那间,不禁唐婷本人,连同彭杨二人,都不禁面红耳赤起来,可谓既喜又羞。

唐婷欢喜之下,又有那许多羞涩情态,便如同春日里的映山红花,娇滴滴的,十分地弱不禁风。唐婷低下头后,不由心中说到:“你若真能一心一意待我,愿娶我为妻,纵然做不成将军,又有何妨?我若真是爱你,决心跟随于你,又岂会计较你是不是将军呢!虽说那将军位高权重,可令我家家业无忧,但如此一来,你身边要什么漂亮的女子没有?若能知心恩爱,做不做得将军,都不重要了罢……”自然,唐婷这般想时,心中已是欢喜。

欧阳沧浪站起身后,对彭杨二人道:“你二人在此护卫唐姑娘周全,我去一趟北城大将军府!”唐婷抬头问道:“哪个大将军?”欧阳道:“便是金陵护伯三将军之首聂震天!”欧阳说完,转身持剑而去。

话说聂震天所住的北城大将军府位于金陵后湖西南七里处,西距石头城约二十里,南距此前欧阳所住的“西城将军府”约八里,西南距此刻欧阳所处的唐家宅邸约十里。金陵北城所辖地域乃是西城四五倍,且北城面临长江,长江以外皆为其他帮派或割据者,三宝党团掌门人宋高对北城防御极为重视,故而令聂震天镇守。其时,聂震天所统北城守军,军士近两万名,其中一万名为三宝党团自有军士,剩余近一万名为北城、东城降军。北城军营驻扎于聂震天将军府北面五里处的玄武平坡,俯瞰四野,地势显要。

且说欧阳展开轻功,于房顶瓦面奔行,因他内功高强,再者此刻他心中已装满了钟爱之人唐婷,觉知唐婷珍惜二人情义,不因为己身变故而改变,可为人生伴侣,故而心中欢喜。欧阳欢喜之间,奔行起来更为得意,不及半个时辰,便飞奔到了北城将军府外。

欧阳站身昏暗屋顶,瞧见一箭开外的聂震天将军府灯火通明,宅院门外有两排十来人的兵士把守,颇具雄壮威武之势,又想到聂震天乃三宝党护法堂老大,顶天立地重情重义,心中不由一敬。于是乎欧阳轻轻跃下街巷来,步行近前,欲问话门卫。门卫关系将军府安危,欧阳猜想那门卫必然是党团兵士,自己身为党团骨干,门卫该当听闻自己名声,自己说出姓名,便可进入府中。

欧阳寻思间,已行至门卫前,卫吏未曾见过欧阳沧浪,便要拦阻。欧阳拱手正声道:“我乃金陵护伯三将军之一西城将军欧阳沧浪,欲拜见聂大将军!”门卫长听得欧阳将军之名,心中到底有些惧怕,但他瞧欧阳此刻的装扮及行色时,又疑心了起来,道:“您且莫怪我多疑,只是瞧您这装扮和模样,也不大像呀!”又道,“北城聂大将军府乃十分紧要之处,这世上的冒名顶替者多不胜数,阁下服侍寻常,手中又有宝剑,难免不令人生疑呢!阁下若想正明身份,可还有什么其他的信物出示?”

门吏如此盘问,欧阳颇有些不耐烦,道:“我同你们聂大将军交情颇好,他见了我自然识得。你若疑心,使人进去通报便是,何必定要将我拦阻于门外呢!”左右人见欧阳所说不似假话,又听他说同本府将军交情好,万一他真是欧阳沧浪,那可得罪不起,于是乎左近一人凑前来对门卫长道:“不如我去通报一声吧!”门卫长见欧阳相貌堂堂,瞧不出丝毫虚假神色,也敬畏了几分,便答允了。

兵士进门后,穿了一道院落,绕了一处房殿,又折向正北侧,行进另一个地面多数为青石板铺就的庭院,那前头一二十步处即为聂震天此刻正同诸副将及文职僚属议事的一个大堂。这兵士行进庭院不几步,东侧殿堂外转出一个人来,三四十年纪,锦衣华服,装扮贵气,面相却有几分阴冷。他见匆匆行来的是守门兵士,心奇之间便前来问话。

这兵士身子一弯,拱手恭敬道:“报告廖将军,门外有一相公,自称是西城守将欧阳沧浪,欲求见聂大将军!”原来这拦住兵士的人是廖晨辉,此刻同展鹏、沈仁春、谭得旺,乃是聂震天的四大副将之一,欧阳所镇守的西城亦有三大副将,分别为林海、卫文升和罗棋,其中罗棋为人忠厚,欧阳去黔地前将军务委托于他,但罗棋斗不过林海、卫文升二人,于欧阳回归金陵前已给二人设计陷害,此刻正关闭于深牢之中,直等欧阳“主犯”落网,而后一网打尽。之所以叙述这一点,乃是西北二城的廖晨辉、展鹏、卫文升、林海四人已串通一气,另有此刻还未赶至金陵赴任的内廷第一总管李传文等人,这一干人于金陵杭州两处,里外勾结,一齐使力,已将欧阳沧浪“擅离职守、私通外敌、意图谋乱”的虚假罪名做实,直等抓获欧阳斩草除根,或者将他永远逼迫出吴越之地,成为亡命天涯之徒。这便是欧阳一案的背后人物及阴谋。自然,此刻的欧阳只知林海和李传文等人,其他的一切都还不知。

廖晨辉听了门卫的话,心中猛然一惊,跟着急将门卫拉过了一边,道:“小声些!大将军此刻同北城中一众紧要的文武寮属正商议紧要军务,这一时半会,不便接待他人!”跟着道,“这样罢!你先出去,本将唤个人出来,去接应欧阳!”这门卫不知就里,满口应道一声,转身而去。

这后边的廖晨辉急又行去偏殿,唤出了自己的一个得力从属。这从属三十几年纪,二人行至庭院的僻静暗处,廖晨辉将这从属唤近身前低语道:“不知林海、卫文升那边出了什么纰漏,欧阳沧浪未给抓获,此刻已行至大将军府外了!”这从属闻言一惊。廖晨辉从怀中摸出一个黄纸片包裹的物事,续道,“这是一味可麻倒武林高手的散剂,你去将欧阳引进门外东街二里处的隆福楼吃茶,再设法将这包散剂调进茶水中,你可同他一同吃下,我自有解药与你!二刻之后,我会连同展鹏将军设法赶到,今晚务必将欧阳拿下!”

这从属得令,郑重应了一声,而后接过药物,便要行去。行不两步,廖晨辉急又唤道:“且慢!”这从属回头道:“还有何事?”廖晨辉道:“此事极为紧要,你不可出了破绽!但话说回来,若有什么不测,你不可暴露出了我和展鹏,否则这一场谋划,可就黄了!”这从属应道:“放心吧大哥,这个小弟明白!”廖晨辉随口续道:“事情若成了,你命店伙计提一灯笼于楼外右侧站立等候!若我二人来时,不见有伙计提灯笼即是未成!”这从属又应了一声,跟着绕偏殿游廊行去了。

不片刻,这名从属即行至了院门来,开门看时见果是欧阳沧浪,便呵呵一笑,道:“欧阳将军,你可久等啦!奈何兄弟们福薄,未能见识过将军你,实在该死!”这从属认得欧阳,欧阳亦认得他,见他满面欢笑,且恭维自己,便也欢笑起来,道:“祝兄客气啦!”原来这人姓祝名青金,乃是一个校尉,攻打金陵时,同欧阳有过一二次交涉,为人圆滑,欧阳对其称不上喜欢却也不讨厌。

回这一句后,欧阳转口道,“不知聂大将军可在府中?”祝青金佯做正紧道:“聂大将军倒是在府中的,只是此刻正同一众僚属谈论紧要军务,不便接见欧阳将军你,故而派遣我出来,引了欧阳将军你,先一步去此处东侧二里处的隆福楼吃茶等候呢!不需半个时辰,聂将军便能亲自赶来同你谈话呢!”欧阳本不知府中是否会有其他人物,此刻听得祝青金说要自己去茶楼等候,到时亲身来接见,倒是更加逞心如意了。

欧阳欢喜道:“如此甚好,那便劳烦祝兄了!”祝青金哈哈笑道:“你我兄弟,客气个啥!咱们这便去吧!”二人遂望隆福楼行去。

片刻后,二人进了隆福楼中。这隆福楼乃是一座二层大酒楼,二楼为包间、雅座,一楼为寻常客座,欧阳二人进时,里面咿咿呀呀地颇有一些顾客。祝青金见状暗喜,对欧阳道:“这底下人多耳杂,咱们去楼上寻个小阁等候聂大将军罢!”欧阳沧浪称心道:“如此再好不过!”将行时,又见店伙计过来招呼,祝青金道:“去楼上给咱俩备个包间罢!”店伙计应到一声,忙引二人上楼去。

不片刻,即进了二楼左侧的一个包间中,祝青金问欧阳沧浪道:“将军是要酒菜还是清茶?”欧阳道:“我行前正好吃过了酒菜,此刻有清茶即可!”祝青金便同伙计道:“沏两壶上好的龙井香茗来!”伙计应到一声,又望楼下行去。祝青金随口同欧阳攀谈,片刻后,估摸着楼下伙计该沏好茶水时,道:“方才忘了叫些果品!兄弟你且稍坐,待我再去叫些果品来!”欧阳道:“亦好,有劳祝兄了!”祝青金便行了出来。

下得楼来,祝青金急将伙计唤至一边角落,将散剂及五两银子一同拿出来道:“方才那人武艺极高强,是混进我北城军士的一个探子,你将这一包药剂和进茶水中,送上来!若不从命,坏了大事,明日将你们这楼拆了,将你和你老板一同拉下大狱!”廖晨辉及祝青金等人来过此楼多次,故而店伙计晓得他们,亦知自己绝惹不起他们,此刻闻言,心中虽害怕,但还是伸手将银子和药剂接过来了。

祝青金见店伙计面色不正,手掌颤抖,便盯住他道:“你怕什么?你只需将茶水送来,将你银子收好,其他的都同你无干!晓得么!”店伙计定了定气,低声道:“是,小人明白了!”祝青金又道:“可有果品么?速去取两盘来与我!”店伙计应道一声,又急去取了两大盘果品来,有板栗、枣子、梨子、柑橘及苹果之类。祝青金接了手来,急望楼上行去,生怕迟慢了,令欧阳起疑。

欧阳正等时,祝青金果然拿了果品进包间来。欧阳急起身伸手接果盘道:“此等下人的活计,怎可劳烦祝兄你亲自动手呢?”祝青金佯恭敬道:“欧阳兄弟你到底是金陵护伯三将军之一,在下怎可怠慢了呢!你且坐下罢,我来便是!”欧阳闻言,心中又是感激。跟着二人吃了一二个果子,正爽口时,伙计端茶上来扣门了,祝青金道一声“进来罢!”店伙计推门而入。此刻欧阳本同祝青金谈得欢畅,却不想伙计望见欧阳时,面色竟紧了一紧。其时伙计瞧欧阳的相貌,觉着他相貌端正,不似是歹恶之徒,便有些心虚。

祝青金见伙计面色有异样,生怕他出纰漏,急望他笑道:“快将茶水与我二人伺候上,正要饮茶解渴呢!”伙计听得话声,赶紧应了个“是!是!是!”,心中却是打鼓。跟着,将将与二人倒茶时,猛然醒得方才祝青金的话,不由疑道:“祝将军您也要喝这茶?”祝青金见伙计的神色及话头皆不对,急道:“这不废话么,本将特地来陪同欧阳兄弟品茶,自然要喝!倒满了这杯你便出去吧,免得毛手毛脚了,搅了我二人雅兴!”店伙计见祝青金有责备之色,想是自己到底令他有些不满意,急应了几个“是!”便转身离去,却不知是心急还是心惊,竟险些撞到旁侧一个坐凳。

欧阳望见这几下动作,不由心疑起来,醒起前刻伙计进门望自己时的面色,同适才他引自己和祝青金上楼进包房时大不相似。恰在这时,欧阳瞧见祝青金面上忽然闪过一丝怒色,虽说那怒色闪现极快,但因它极沉重,令欧阳生了一些阴寒之感,紧跟着又见伙计慌张,确有些不对头。于是乎,祝青金正笑着瞧来欧阳时,欧阳望他的眼神却不似前刻了。

祝青金到底是沉得住气,急笑道:“来来来,咱兄弟俩,吃一口这龙井清茶罢!”祝青金笑说时,已端起了茶杯来。欧阳端起茶杯,正要喝时,忽然想起店伙计的“祝将军您也要喝这茶么”的话来,便思忖茶水中是否有毒来,跟着又想到方才祝青金出去取果盘时,似乎有些久了,跟着又想,以祝青金的身份,他只需招呼一声,大不必自己将果盘端了上来。

这般寻思时,欧阳更加心疑了,心中道:“是了!自我进来至此,他从未问我来寻聂震天所为何事,只是随口攀谈些无关紧要的党团旧事,这一点也不合情理!莫非,莫非我的来意,他早已知晓了?”欧阳这般想时,只觉心中一凉,一股阴寒之感自后背奔涌上来,手中那一杯将入口的龙井清茶自然也停在口边了。此刻欧阳所惊心的倒不是茶中有无毒物,而是北城中竟然也有自己的死对头,且似是串通好了一般!欧阳心中一惊时,紧跟着又想:“是了!这个对头会不会是聂震天本人?若不是他,又怎会不出来见我,而令祝青金引自己来饮毒茶呢?

欧阳想时,早已惊得面色大变。祝青金见欧阳不仅不喝茶水,反而右手摸上了桌上宝剑来,便知今夜之事到底是黄了,心中不由大悔起来,悔恨自己不该叫那无能的店伙计代行此事,且悔恨自己忘了跟他交待,自己有解药,也要饮毒茶。

这般想时,祝青金反倒沉下了气来,他拉下脸望着欧阳道:“茶水我喝了,你为何不喝?”欧阳冷言道:“你有解药!”祝青金道:“你私通外敌,阴谋祸乱,罪该万死!”欧阳大怒,刷地一下拔出宝剑来,顶着祝青金喉头道:“到底是谁要害我?你们有多少人?快快说来,否则即刻要你狗命!”祝青金红眼道:“聂将军正等着捉拿你领赏呢!你便认命了罢!”欧阳脑中嗡地一响,四七。四

这般想时,祝青金道沉下了气来,他拉下脸望着欧阳道:“茶水我喝了,你为何不喝?”欧阳冷言道:“你有解药!”祝青金道:“你私通外敌,阴谋祸乱,罪该万死!”欧阳大怒,刷地一下拔出宝剑来,顶着祝青金喉头道:“到底是谁要害我?你们有多少人?快快说来,否则即刻要你狗命!”祝青金红眼道:“聂将军正等着捉拿你领赏呢!你便认命了罢!”欧阳脑中嗡地一响,祝青金虽讲得明白,但欧阳仍是难以置信,脱口道:“你是说你们的头人是聂震天?!”

祝青金冷笑道:“当下的金陵,除了伯侯宋世子,还有谁能盖得过聂老大呢!”本来祝青金这一句乃是嫁祸于人,此刻听来确是有情有理,欧阳又因恼怒,神志不清,便信上八九分。欧阳痛道:“想不到聂震天为了权势,竟然也能做出这等事来?”祝青金一面伸手将茶壶倒入自己杯中,一面笑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跟着又将毒茶举起来一饮而尽。欧阳见他不惧自己的快剑,且喝毒茶如同喝清水,倒有些不解,便道:“你只喝毒茶不喝解药,就不怕死么?”祝青金道:“要么我饮毒茶自尽,要么给你一剑刺死,横竖是个死字,又有什么区别?”

欧阳不禁对祝青金的气态有所折服,欧阳道:“你将你们的谋划与我道来,我免你一死!”祝青金呵呵一笑,道:“要我说话,你也得先将你利剑从我喉头移开吧!”欧阳晓得以祝青金的武艺绝对抵挡不住自己,便将宝剑收过了一边,恰是这一瞬,祝青金竭尽全身之力,一把掀翻茶桌,翻飞中的大木桌一下朝欧阳扑面盖来。而祝青金趁这一隙,已望房门抢身而去。

欧阳一惊时,大木桌已挡住了他的视线,便急地飞出左掌,嘭地一声大响,木桌立时给击得破碎。与此同时,房门处亦是一声重响,祝青金双掌击破房门,已飞身出去了。欧阳见祝青金欲逃,急提一口真气,飞身追了出去。欧阳跃至包间外行廊,正要瞧祝青金逃去了哪里时,却听得砰的一声响,一个人影一下甩倒在了茶堂大门口内侧。原来祝青金奔出包房,便纵身望大门口飞去,将将飞得一半,蒙汗药已然发作,便扑的一下甩倒在了大门口内。欧阳惊望时,堂内一众茶酒客亦惊讶不已,不知此人为何飞身至半,却忽然掉落了下来。

欧阳沧浪持紧宝剑,跃下一楼,望歪倒大门口的祝青金抢步而去。不片刻便至跟前,将祝青金提起来时,见他已昏迷,不省人事了。欧阳沧浪此来本想着沉冤昭雪,而后迎娶唐婷,却不想遭遇到的竟然是更深一步的痛楚,心中已然大恼大怒,本待一剑结果了祝青金,以泄一时之恨,无奈左近颇有一些围观的茶酒客,只怕自己如此执剑刺人,不是君子所为,恐为众人所疑心,便心中忍下了,又想祝青金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狗腿子,倒不必脏了自己的宝剑。

于是乎,欧阳带着满腔愠怒,出楼而去。欧阳出得酒楼,立身于昏暗街口,寻思道:“照那祝青金的话,此次奉命捉拿我的便是护法堂老大聂震天,果真如此,这北城将军我也不必去了……”欧阳本欲直奔聂震天将军府处,同他交手,但想起聂震天武艺高强,恐怕自己不在自己之下,又他府中有许多副手,便打消了此念头。

欧阳行不几步,只见街行左右巷通四方,呼呼冷风中,自己竟不知何去何从。寻思间,不禁一下苦笑,道:“若主谋真是聂震天,别说什么北城和将军府了,便是整个金陵,又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处!”欧阳寻思时,黑夜中冷风愈甚,心中苦恼间,一个急跃,跃至了左近一个三层高楼的楼顶之上,也不知是哪个豪户的楼阁。欧阳立身顶子瓦面上,可看遍大半个北城,但此时天黑风寒,却不见一个闲人。欧阳苦恼间,迎着呼呼寒风,望昏黑不明的夜空狂啸了几下,以泄心头苦恼和愤恨。

其时楼下右前侧一箭多远的街巷中,廖晨辉及展鹏二人正巧言撇脱了聂震天等人,望隆福楼这边行来,二人距隆福楼三四十步时,仔细打量了片刻,不见有人在门口外掌灯等候,便不敢冒然前行了,及至此刻正巧听到了前方高处有人的呼啸声,似乎正是欧阳沧浪,虽不十分确定,心中到底惊了一惊,便顾不得祝青金的死活,急又往回折去,寻思别个对付欧阳沧浪的计策。

而高楼顶上的欧阳,狂呼几下后,想到自己出来时对唐婷讲下的话,想到她胜过鲜花一般娇美的面庞,又想到自己对唐玉宣或多或少的伤害,想到这些时日来的欢喜、期待,跟着大失所望,一时竟痛楚至极,难以承受。这刹那间,欧阳便萎顿于楼顶瓦面上,痛哭了起来。呼呼寒风中,欧阳由嚎啕大哭转而渐渐缓下,及至停歇下来,直有好一会儿。

说来也巧,那呼啸不止的寒风也在后一刻,随之而至。欧阳泪眼干涸间,忽然想到自己出来这许久了,虽一无所获,且烦扰更多,但唐婷及唐府那边会不会遭到林海等人的毒手?这是无论如何都大意不得的!这般寻思时,欧阳心中一紧,萎靡的身子嚯地一下挺立了起来,自语道:“眼下金陵如此凶险,我只顾自己伤心,却不想想他们的安危,当真是该死!”这般想时,欧阳大急,执紧宝剑,望西南唐府所在的一侧飞奔而去。

欧阳竭力飞奔,一阵后,总算望见唐府宅院里边闪烁的灯笼了。欧阳不禁一奇,此刻狂风已歇,为何那灯笼却一闪一闪的呢?这么想时,又奔近了一二十步,却见是宅院里面有楼房起火了,那闪现出来的不是灯笼,而是冲天起来的火光,又近一些时,便听见了噼里啪啦的物料烧响声以及叮叮当当的刀剑拼杀声,又有拼杀双方的呼叫声。欧阳心中大惊,方知自己所料已然成真了,只是这一也来,成真的全是悲苦糟糕之事,快意之事,却无一样。欧阳惊怒之下,执紧手中清泠宝剑,急向宅院飞身而去。

其时敌众一二百军士武人,将唐家二三十人,包括唐专毅夫妇、唐婷及彭杨二人在内,逼近至了西后院的堂房前,前头的中殿及左右偏殿、厢房,或起火或倒塌。本来金陵各城主一致约定,商贾人家不得蓄养兵士,但唐家到底是西城第一富商,且唐家之主唐专毅颇有些智谋及手段,私下里还是蓄养了百来名护院的武士,只是拼杀了一大阵,且敌方领头林海吃了前刻的大亏,此次不仅加了人手且卫文升等人也来了,故而拼杀一阵后,唐家武士已死伤过半,便只剩眼前这二三十人了。

又说当初唐专毅瞧见自己的女儿结识上了金陵西城护伯将军欧阳沧浪,且见欧阳年轻英俊,对自己女儿有欢爱之意,心中便大为欢喜,思忖着自己若能攀得金陵三将军之一,做个女婿,当真是低得过千万家财,却不想这一晚忽然遭此变故,心中确是无奈,叹息天不做美,自己似乎无有此由商转政的造化。跟着林海、卫文升等人围住唐家的一刻,唐专毅原本打算放弃欧阳沧浪,转而投向林、卫二人,这其实也是他二人权柄在握,唐专毅为的保住唐家家业,不得已而为之。

却不想唐专毅将将对林卫二人表态时,却遭到了彭杨二人叱责,自己的宝贝女儿唐婷亦言明要随彭杨及欧阳沧浪同进退共生死,唯有唐母是个寻常妇道人家,不知偏向哪一边。

正是唐专毅犹豫不决时,彭杨二人又说穿了林卫二人的忘恩负义及阴狠毒辣,说唐专毅若跟随他们,日后难免会有不测。于是乎,唐专毅便不敢再出声了,其实唐专毅确是觉出,林卫二人不如欧阳有正直忠实之感,奈何此时天不佑好人罢了。

林卫二人瞧见美貌无比的唐婷竟然一心向着自己的死敌欧阳沧浪,心中不由嫉恨至极,于是乎二人令左右疯杀了上去,其时众人于垂花门与南房之间动手,只是唐家人手毕竟只有敌手一半人数,且当中许多人的武艺不如林卫等人,故而且杀且退,死伤间,唐专毅等人便给逼迫到东后堂房外了。

且说欧阳跃至唐家庭院东厢房的瓦面上时,见庭院南侧的游廊及一些房舍已起火,而庭院北侧正房外唐专毅夫妇及唐婷等人正十分焦急地观战。自己的彭杨二徒连同唐家的二三十名武士竭力抵抗林卫敌众,已十分凶险。欧阳经历了方才北城的一番事故,心中痛愤至极,已无此前那般迟疑不决了。当下的欧阳沧浪,心中于今夜之事、于金陵之地,甚至自己的义父宋高其人,都有了怀疑之心。此刻,瞧见彭杨二徒及唐家武士,已伤痕累累犹自竭力抵抗林卫二人。欧阳痛愤间,刷地一下拔出了宝剑来,奇的是欧阳这一下拔剑似有极重大的杀气,拼斗的众人竟不约而同地举头望来,彭杨及唐婷三人见是欧阳回来,无论他是否见着了聂震天,这一刻却是大喜,便好似欧阳一来,众人便能得救那般。

自然,林卫二人却是大大的一惊。原来二人前刻得了廖晨辉的飞鸽急报,说自己一边将在北城拿下欧阳,他们可于南城行动,于是便想以勾结欧阳乱贼为名,查抄金陵西城第一富商——唐家,以据有其巨大家财。此刻二人望见欧阳回来,自然是大惊。

众人惊间,欧阳一双似要喷火的眼睛紧紧盯住了林卫二人,道:“我党‘三宝大意,和义为先’!你两个利欲熏心忘恩负义的贼子,今晚我便要你二人死在此处!”欧阳说时,执着剑鞘的左手,忽地往前一掷,这一掷自然蕴有极大的内劲。

林卫二人瞧见欧阳怒色时,便已惊了一惊,紧跟着见欧阳大怒之下,剑鞘如箭矢一般射来,且飞速似比箭矢还迅疾一些,不由大惊。林海不及细想,疾地往上一跃,剑鞘将将自他脚底下飞过,他身后的一名副手被剑鞘刺穿心胸,应声而倒,当即殒命。左近众人大惊失色,同时此刻欧阳已飞身追林海而来,卫文升见欧阳恼怒骇人,彭杨二人斗志又起,知今晚之事难成,搞不好还会白白送命,便于欧阳追林海一刻,携自己一众,转身飞逃而去了。

且说欧阳武艺胜过林海数倍,林海见欧阳追自己,本已十分忧心,此刻又见卫文升不顾义气,独自奔逃,不由更怒。但林海怒归怒,此刻的他,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得转身来招架欧阳沧浪。其时二人已在西厢房的屋顶瓦面上,林海且抵且退间,铮的一下锐响,他手上宝剑竟被欧阳砍断了一截,也不是欧阳宝剑比他更锋利,而是欧阳内功强大,运剑时,剑身之上已注有内劲,林海内功不如欧阳,两相急斗之下,宝剑自然被欧阳震断。

林海大惊时,左手急甩,是两枚喂了剧毒的暗器。本来这一下是林海垂死挣扎,孤注一掷,却不想欧阳此刻不仅发狠,且极为沉着冷静,他已料定林海必然不会甘心受死,故而有了应对林海一切恶毒之招的预备。于是乎,林海左手甩出的一刻,欧阳即闪身避过了一边,同时右手挺直,长剑斜里抢入。林海本要闪避,到底是迟了一些,一下剧痛时,欧阳剑尖已刺入林海右手臂。跟着欧阳剑尖拔回,林海右臂鲜血涌出,急退数步。欧阳见林海双脚不稳,不待上前,右手宝剑顺手一个虚劈,一股凌厉剑气瞬间而至,林海啊呀惨呼时,双脚膝盖已给剑气劈中,顿时血肉模糊,歪倒在瓦面上。欧阳几步抢上,剑尖一下抵在了林海心口上。

林海神色痛楚而惧怕地道:“欧阳兄弟,我实在对不住你,你一剑刺死了我罢!”欧阳怒道:“早知如此,你何必当初!下辈子投胎好好做人罢!”说完,一剑刺了下去。其时林海左手已悄悄摸向了瓦片,欲运暗劲,向欧阳扔去,做最后的一搏,却不想此刻的欧阳因大失所望且痛愤至极,已然不顾那此前的许多了。跟着轻轻一下声响,林海歪倒身子,惨死在了瓦面上。而楼下的敌众早已逃窜,唐家还未死的二三十武士及其他家丁正在来回奔走,抢救大火。

欧阳虽亲手杀了”兄弟“林海,但他回神四顾时,心中痛楚仍难消难解。其实此刻的欧阳,因不明就里听信了祝青金的话,故而对金陵已不抱心愿了,他见众人救火,心中也没什么喜慰之情,直想着今夜该携彭杨二徒往哪里逃去;到得如今境地,自己心中所深爱的唐婷,又会做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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