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方颜低下头，有些心虚地小声道，“那秦九岭说，只要有人能明白他写在墙上的东西，便奖励百两黄金……”
“荒谬！”
孔颖达闻言勃然变色，“书院清净之地，他，他……居然用这种俗物来污眼，竟还有这么多人去！
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这下，孔颖达却是再也顾不到等李纲了。
拱手道：“文纪先生，仲达先去一步！”
“好，仲达，快去遏制那秦九岭！”
李纲闻言支持，“决不能让他带坏了书院里的学生！”
孔颖达更不迟疑，匆匆几步后，竟是小跑起来。
无他，堂堂国子监，竟然有人公然出题悬赏，一群学生还甘之若饴，传出去成何体统？
“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
“不好，是孔博士来了！”
“什么，孔博士来了？”
“快，快躲起来！”
“都给我站住！”
孔颖达怒不可遏，这群学生，还有学生的样吗？
沉声道：“做错事，就要敢于承认，谁都不许离开！”
盛名积威，孔颖达一怒，一群学生顿时不敢动了，全都低下头，一副做错事聆听教诲的模样。
“龙行虎步，不怒自威啊！这为莫非就是孔先生？”
却在这时，一道略带戏谑的声音传出。
秦九岭一脸泰然，缓步走来。
不过高审行和程家兄弟这会却是不见人影。
几人一听孔颖达来了，先前说好的绝不后退早就成了空话，全不知溜哪去了。
不用说，看秦九岭的个头，孔颖达也知道眼前之人就是秦九岭。
沉喝道：“秦县男，你公然在国子监内捣乱，让陛下知道了，难道就不怕陛下治你的罪吗？”
“孔先生严重了，本官是受孔先生之约才来国子监，谁知，到了之后，孔先生您却不见踪影。”
秦九岭轻笑，“本官知孔先生教务繁忙，不忍叨扰，耐心等候，不过是无聊写些文章舒畅胸臆，怎么能说是在国子监捣乱呢？”
“写些文章？”
孔颖达冷喝，“既是写文章，为何要在墙上？又为何要用百两黄金引诱，干扰国子监学生读书？这还不叫捣乱，那什么才叫捣乱！”
“孔先生学识渊博，但也不能恶意中伤本官呐！”
秦九岭一脸委屈，“本官正写着半篇文章，是国子监的，对，就是孔先生您那个学生方颜，进来要阻止本官。
不知者无罪，本官是初次到国子监，也不知道这墙上不能写东西，当即表示歉意，谁知，孔先生您那学生，却说本官写的是什么粗鄙东西。
孔先生，就算他是您的学生，怎么能看都不看就这么对别人的文章评头论足呢？本官是心中不服，才挥笔写完，让他细看。
谁知他连看都看不懂，与他同来的人居然也看不懂。
本官当时就纳闷了，有孔先生您做国子监博士，怎么可能有这种学识粗浅的学生滥竽充数？
正是因为本官相信孔先生您，更不相信国子监的学生就这么点水准，这才让人把学生都请过来……”
说到这，秦九岭忽然面色尴尬的轻咳一声，叹息道，“没想到，他们竟然一个都看不懂，真是愧对了孔先生您的教诲！”
“你！”
孔颖达脸色已经黑如贪墨，指着秦九岭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岂能看不出，秦九岭表面上是尊敬他，其实是在讥讽他教出来的学生才疏学浅！
“好，好，好！”
缓过气来的孔颖达满脸愠色，“不知秦县男究竟写了些什么东西，居然难倒了我国子监这么多学生。
能否也让老朽我见识一下！”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因为不知道孔颖达叫自己来这里有什么“阴谋”，也出于让孔志约那个倒霉孩子获得自由，秦九岭早就设下套中套，不怕孔颖达不来，更不怕孔颖达发怒，就怕孔颖达不敢接招！
秦九岭半点都不迟疑，伸手邀请，“孔先生请！”
“哼！”
孔颖达一甩衣袖，直接入内。
而这时，方颜搀扶着李纲也到了，跟着走了进去。
一众学生更是好奇，他们刚才谁也解不出秦九岭出的题，都想看看孔颖达如何解题。
一入内，孔颖达就看到了墙上的字。
当真是……
龙飞凤舞，七扭八拐，横粗竖细，惨不忍睹！
孔颖达立时嗤笑，“听说秦县男是历城县人，难道小时候没有去读过历城的私塾吗？还是说，历城的私塾，连街上表演杂耍的人都能做了！”
“不瞒孔先生，本官小时候还真没去过私塾，别说私塾，连毛笔都不会用。”
“哦？这是何故？”
孔颖达虽露笑意，却心中警惕，总觉得秦九岭忽然自谦必有缘由。
虽是第一次见面，但仅从刚才几句话中，孔颖达已经认定，秦九岭绝不是那种吃亏的主，断无可能会主动认错。
只听秦九岭喟叹道：“穷啊！肚子都吃不饱，哪里有钱去读私塾呢？”
“穷？”
孔颖达闻言一怔，连好多国子监的学生都跟着愣住。
秦九岭穷？
刚才，他们可是都看见了，秦九岭随手一甩，就从随身包袱里拿出了百两黄金。
别说读私塾，就是买私塾，都能买一大片。
“孔先生难道不知吗？”
秦九岭目露疑惑，徐徐道，“我叔父虽是大将军，但他发迹不过几年前的事，且那时兵荒马乱，也是久经波折，家中父母才和叔父取得联系。
可从叔父那刚领了接济的银子回来，家父就病倒，跟着家母也染病去世，只剩我一人。
虽有百亩田，却无力种植，若不是仗着叔父接济的银子，我怕是都来不了长安，早就饿死在乡野间了！
小时别说私塾，就是吃饱都难，又怎比孔先生家传渊源，世代大儒，不愁吃穿呢？”
“原来如此！”
孔颖达虽恼秦九岭无礼，但并不是奸恶之人，素来心怀天下。
闻言心中凄凄，叹声道，“秦县男莫见怪，是老朽错罪了。”
“孔先生客气，”
秦九岭大大咧咧一笑，“其实这字不是我写的，是程家兄弟写的，下次孔先生评判前，还是先问清楚的好。”
啥啥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