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芜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朝顾恒宇歉意地扯了扯唇：“对不起。”
她承认，她放不下顾恒宇，所以听刘柒说顾恒宇和那个世家小姐在办公室独处一下午后，没忍住借着酒劲一时冲动回了冀城，那时她确实是想问顾恒宇还愿不愿意跟她领证，可她当时并不知道顾恒宇和那个女人已经确定了关系，后来顾恒宇对她的态度更是绝了她的念头。
酒精暂时麻醉了云芜的理智，被感情占据了上风，可她现在到底已经醒了。虽然她不知道已经有了新欢顾恒宇为什么会突然带她来民政局，可两人领了证又能怎么样？
这一纸婚姻关系，不仅得拿宋雁北的生命安全去赌，还夹杂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第三者，领这个证有什么意义？
云芜承认自己怯懦，她没有勇气去承受未来太多的未知，于是阖了阖眸，转身打算离开。
刚走一步，她的手却被顾恒宇拉住，他问：“你不听听我的选择吗？”
云芜没回头，她闭上眼睛逼回眼底的泪意，哑声说：“你说，我听着。”
顾恒宇说：“我刚才在想，如果你选择进去，那说明你做好了和我一起面对未知的准备。以后我们就是夫妻，快乐也好，苦痛也罢，我与你同进同退。但你若选择不进去，我就放你自由，让你过想要的生活。”
云芜苦笑，心想这个选择她早就知道了。
顾恒宇叹了口气，放开了云芜的手走到她面前，缓缓摊开自己的手掌：“御景花园二期三栋一单元1701，开车十分钟就到宋氏。”
一把钥匙躺在他的掌心，在阳光下泛着幽幽银光。
云芜怔住：“什么意思？”
顾恒宇拿起她的手，把钥匙放在她掌心：“新家的钥匙，就两把，别弄丢了。你以前说，你花了五年时间走过千山万水才重新走回到我身边，那这一次换我来走，我知道你心里的徘徊、犹豫和恐惧，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点一点扫平你心中的障碍，慢慢走回到你身边。”
钥匙带着顾恒宇的体温，滚烫灼人，云芜看着顾恒宇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顾恒宇伸手将她拿着钥匙的手拢住，拉开车门，说：“上车。”
云芜站在原地不解地看着他。
“给你解释。”
云芜皱眉沉思片刻，这才回到车上，顾恒宇关上车门，从另一侧的驾驶室上了车。
云芜问：“你要带我去哪？”
顾恒宇启动车子，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云芜想了想，又问：“你昨晚是不是一夜没睡？”
顾恒宇似乎猜到她要说什么，看了她一眼，说：“放心，我现在的状态比你酒驾安全。”
云芜哑然，默默系好安全带，拿包翻手机，却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车上充电忘记拔了。拔下手机一开机，就收到了好几个来电提醒的短信，都是顾恒宇打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半到四点之间。
云芜想起她昨天打车发现户口簿不在再次回去时，顾恒宇却并不在家的事，偏头问：“你那会不在家，是出去找我了？”
顾恒宇淡淡“嗯”了声。
怪不得知道她手机没电。
云芜那时脑袋不清醒，没有多想，此刻却好像理顺了一些事情，胸口突然有些堵：“你是不是早就找到了我掉落的户口簿，也猜到了我的来意？”
顾恒宇不答反问：“你什么来意？”
云芜嘴巴张了张，最终收回视线，低头继续看手机。
酒醉的她会想着问顾恒宇愿不愿意和她领证，但清醒的云芜，不会开这个口。
顾恒宇见状，神色复杂地扯了扯唇角，云芜的理智从来都是凌驾于感情之上，一个月前两人在S市吵架，她想也没想就让他滚，一个月的时间，他犟着没理她，她也一句软话都没说过。若不是喝多了酒，她恐怕真的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可她就算来了，她看到他的第一反应还是躲避，顾恒宇差点没被她气疯。若不是户口簿意外掉在床上，她大概连提都不会提这件事。
不，就算是户口簿被他看到了，云芜也没想过要解释。
顾恒宇一想到昨天云芜从阳台上抱走云竹头也不回离开的事心里就来气。
云芜查看完手机新消息，把它放回包里，问顾恒宇：“介意我抽烟吗？”
顾恒宇皱眉：“又头疼？”
“嗯，疼得厉害。”
顾恒宇落下车窗：“抽吧！。”
他顿了顿，又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吃睡眠糖的？”
云芜刚掏出烟，闻言动作滞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那天在你床头看到了。”
“我跟你说过，回S市后我一直睡不好，这是真话。”云芜点了烟吐了口烟圈后，看向窗外，“我小舅出事后，我晚上就经常做噩梦，后来林秘书知道后，给了我几盒睡眠糖，我靠着它才能入睡。”
顾恒宇握着方向盘的手绷紧，发现她吃睡眠糖的那时候他就想问这件事，但萧朗的到来引发了两人的争执，直到今日才有机会重新问这件事，得知真相的他不禁懊恼自己当初会有云芜故意说睡不好骗他的想法。
他嘴唇翕动：“你口中的噩梦，包括我吗？”
云芜抖了抖烟灰，靠在窗口吹风：“不，你是美梦。因为现实不能跟你在一起，只能在梦里幻想成真。顾恒宇，这半年多，我梦见过车祸，梦见过那张妊娠单，梦见过我小舅出事的样子，可从来没有梦见过一次我们的好结局。”
“别说了。”顾恒宇忽然觉得胸口堵得厉害，喉头都涌上一股咸腥味，他为什么要问这些？
云芜笑了笑，不说就不说，连续抽了两根烟后，脑门那股疼痛才慢慢舒缓下来，她掐了烟，把烟盒和打火机放回包里的时候，看到了顾恒宇刚在民政局门口给她的，又被她随便丢在包里的那枚钥匙。
云芜决定还是跟顾恒宇问个究竟：“你给我钥匙，该不会是想包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