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大帝愣了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他放过艾琳提马修, 明显让沈蔷误会了。再看西茜跟刀子似的嗖嗖扔过来的视线, 塞勒大帝心底发苦，却不知从何解释。难道要他直接说, 他根本没打算放过艾琳么？西茜和沈蔷要不以为他欲盖弥彰才怪！问完了马修的情况，他再宣布对艾琳的处理, 想来就能消除母女俩的怨气。塞勒大帝一念至此, 决定将错就错，暂时不解释了。“艾琳那里要问, 你这边的信息也很重要, 两者放到一起比较，必定能够得出最完整的结论。奥萝拉,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清楚我说得没错。”塞勒大帝好声好气地向沈蔷解释, 随即又转向艾琳, 再出口的话却完全没了温度。“艾琳, 一个人做错了事不可怕, 可怕的是一错再错, 在一条道上走到黑，再也无法回头, 你想变成这样的人么？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切不可一意孤行，让爱你的人失望伤心，明白么？”这一番话说出来, 算得上苦口婆心地规劝了，看得出塞勒大帝对艾琳还留存着最后的怜悯。就像沈蔷之前猜测的那样，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塞勒大帝不会放弃艾琳，再不济也会留她『性』命。“我错了，我对不起奥萝拉，也对不起您和伯母。”艾琳垂着脑袋，身子已经停止了颤抖，语声带着明显的哽咽，很容易让人以为她在真心道歉忏悔。“我、我刚刚只是太心慌、太紧张了，不是故意要说谎骗人。奥萝拉出身比我高贵，样貌气质比我出『色』，天赋实力比我强大，就连最疼爱我的伯父伯母都是她的亲生父母，我需要付出无数心血和汗水才能得到的东西，奥萝拉却如探囊取物轻松可得，被世人誉为魔法天才的我，竟样样比不上奥萝拉。”“我知道我该替奥萝拉高兴，而不是嫉妒她。”艾琳低声啜泣着，瘦弱的脊背几乎贴到了地上，让人忍不住想怜惜她原谅她，“天天被人拿来和奥萝拉比较，无数人当面赞叹我的天赋，背后却在可惜我不如奥萝拉。我真的很痛苦――我肯定是让恶魔诱『惑』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奥萝拉，从来没有！”“我只是想让奥萝拉离开一段时间，这样我可以暂时喘一口气，我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低声的啜泣变成痛哭流涕，向塞勒大帝剖析心迹，企图引起他的同情心。不得不说，艾琳将塞勒大帝的情绪抓得很准确，这会儿塞勒大帝已经完全相信了西茜和沈蔷，倘若她再抵死了不承认，只会更加激起塞勒大帝的反感。在这个大殿里，西茜、沈蔷是一路的，只有塞勒大帝是她争取的对象，及时向他认错道歉，等会儿他才可能帮她求情开脱。“马修找上门来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想那么多，我真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们一定要相信我！”艾琳抬起头来，一双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脸上鼻涕眼泪横流，说不出得狼狈，哪里还有开始乖巧可人，“我不是故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请原谅我这一回，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我给奥萝拉道歉，向她忏悔，她要怎么处罚我，我都没有半分怨言！”避重就轻，看似说了许多，实则关键信息一点都没有，到了现在居然还在玩弄这套小聪明，她真以为塞勒大帝是忍者神龟，能够无限制地容忍她一再碰触底线？塞勒大帝确实对她父亲有愧疚，爱屋及乌之下惠及到她头上，但奥萝拉还是他的女儿呢，这一次两次的，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负算计他的女儿，他能眼睁睁地干看着？反正沈蔷不相信！艾琳再这么作下去，迟早将她父亲的遗泽作没了，到时候就是她的死期。“杀人偿命，一命还一命，很公平。”沈蔷面无表情，冷幽幽地道，“我想你还我一命，只要你能够在我手里活下来，此事就一笔勾销，你觉得怎么样？”“……”艾琳惊愕地撑大眼睛，那一瞬间懵『逼』的表情差点让沈蔷笑场。“怎么，不愿意？”沈蔷哼了一声，“你所谓的忏悔原来就是说说，所谓的没有怨言，不过是你再一轮的谎言！”“我、我没有！我是真心向你道歉，你怎么能这般怀疑我！”艾琳抹着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竟然从来不知道，你有一天会变得如此无情！我不是有心要害你，最后甚至没有对你造成丝毫损伤，你竟要我给你赔命？！”“……奥萝拉，赔命是不是有点太严重了？”塞勒大帝心里腻歪，却又不得不开这个口。毕竟是幼弟的唯一血脉，总不能让他从此血脉断绝？不过看艾琳这副样子，怕是已经长歪了，日后看看能不能掰过来，掰不过来就当多喂一口饭，早点给她找个人家嫁出去就是了。“又不是没有给她生路，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西茜面『露』嘲讽，只觉得以前瞎了眼，居然尽心尽力为这样的玩意儿付出，“奥萝拉比她还小一岁，两人公平决斗，也算给奥萝拉一个交代，要真铁了心杀她，我直接出手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艾琳不说话，只是掩着脸哭。塞勒大帝一时语塞，呐呐地道：“奥萝拉是大魔导士，艾琳才是魔导士，她怎么可能是奥萝拉的对手？”“她弱她有理，我强我倒霉？”沈蔷毫不客气，盯着艾琳看了半晌，忽然恶意地笑道，“我可以不跟她决斗，甚至之后再不找她麻烦，只要她不再惹我，她就能一直活得好好的，长命百岁寿终正寝。”艾琳心头一跳，便听得沈蔷继续道：“废了她的精神海，将她终身囚禁在宫里，不许她跟任何人接触，这就是我的条件。”这可比杀了艾琳还惨！塞勒大帝倒吸了一口凉气，再一次正眼看向沈蔷。这次平安回来，他的女儿变了很多，以前小女孩的那些单纯稚嫩，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原本他还有些担心，如今看她这个样子倒是放心了，倘若不是涉及到艾琳，那就更完美了。“这会不会太狠了。”塞勒大帝停顿了一会儿，轻声提议道，“奥萝拉，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让人封住艾琳的精神海，直接禁足在宫里思过，时间暂定五年，过后看她表现再决定，你觉得怎么样？”封住精神海，艾琳就无法动用魔法，更不能修炼，意味着她这五年里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最重要的是，艾琳今年十七岁，接下去的五年正是她修炼的关键期，也是她提升实力的黄金阶段，倘若这五年里毫无寸进，五年后她会被同龄人远远抛下，即便那些天赋不如她的人，实力都会超过她。五年之后解除封锁，最佳的修炼年龄过去，哪怕艾琳奋起直追，失去的时间再也补不回来，除非有天大的奇遇，否则这辈子都被耽误了，天才泯于众人。本就比她境界高的沈蔷，五年后还不知会到什么阶段。要是没有沈蔷的两个方案对比，塞勒大帝的这一招也算狠了，完全是艾琳哪儿痛往哪儿招呼，不但将艾琳给半废了，也杜绝了她日后再跟沈蔷相争的资本。可惜沈蔷依然不满意。夜长梦多，唯有死人才最安全。拥有奥罗拉的记忆，沈蔷心知跟马修有关的事，都会发生不可预知的变化，这艾琳目前已经和马修搭上线，是他日后的后宫预备之一，沈蔷不得不防。光是废了还不保险，必须弄死。当着塞勒大帝的面，沈蔷虽然愿意暂且退上一步，却不代表她要接受艾琳的指责。“我无情？我狠？要论狠毒无情，十个我都比不上你！你『逼』我自爆精神海，毁我容颜，凌迟我身体，要不是看在父亲的份上，你以为我会在这里跟你废话？”冷冷地笑着，沈蔷不再理会艾琳，转而望向塞勒大帝，“她没有完全说实话，关键信息藏着掖着，根本不是真心悔过，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我冷眼看着，她跟那马修的关系可不简单，说不准谁引诱了谁。银兰帝国的皇族血脉，居然跟圣耀帝国的裁决骑士混在一起，当真可悲可笑！”“你胡说！马修才不是裁决骑士！”艾琳霍然抬起头，双目充/血，狠狠地盯着沈蔷，细薄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青筋。“你这是栽赃，是陷害！奥萝拉，为了报复我，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种话你都编得出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是这么卑鄙无耻的人！”“奥萝拉，你确定马修来自圣耀帝国，是裁判所的裁决骑士？”塞勒大帝面如锅底，身上气息引而不发，显然正压抑着极大的怒火。艾琳一脸疯狂，怒吼道：“我说了他不是！奥萝拉血口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