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头槌。
这一招，便如烟花般，刹那绚烂之后，一切重归平静。
“刚才那是什么啊？”
刚刚帮徐让拿到了“中单之心”的永恒之红内部的熏儿等人，看着容貌不太好看的碎塔者，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它，和刚刚那万花筒一般瑰丽的漫天的英雄虚影，联系到一起。
反倒是碎塔者内部的人们——小米、小米妈妈、徐常白、乔、樱井静香等人——有些云里雾里的。
他们并未看到刚才那一幕，却是亲身参与了刚才那一招。
“感觉好奇怪啊。刚才……发生什么了么？”
小米低头看自己的双手。
本来以小米的实力，在这样的大战中，是毫不起眼的，只能通过碎塔者贡献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罢了。
但在亲身参与刚才那一招之后，小米感觉：自己似乎有些不同了。
对于游戏能力、英雄能力、英雄之心修行法，都好像醍醐灌顶般，有了全新的理解。
不只是小米，其他人也都有这样的感受！
浓缩了徐让目前几乎全部底牌的“万象头槌”这一招，对于参与招式的人们，是有着巨大助益的。
这是这一招的隐藏属性：英雄启迪。
徐让现在还不知道的，最后在整个世界都陷入危机的时候，帮助地球上的所有人们，觉醒游戏能力，觉醒英雄之心，让每个人都拥有力量去对抗邪恶，正是此时伴随着“万象头槌”一起的不起眼的这个“英雄启迪”的能力。
东方玉也没想到。
她的反应有些不寻常，难得没有大呼小叫，眸子的最深处，隐隐闪过一抹异色，只是谁都没有发现。
扑通一声，碎塔者摇晃了几下，最终还是半跪在地。
万象头槌一击后，碎塔者本身也产生了某些质变，此时如同生命体一般，胸膛起伏着，像是因为透支性的疲劳而在止不住地喘息。
“赢了么？”小飞等开发组成员们都在问。
“应该赢了吧。”
徐让说，“这特么要是还没赢——我也没力气再用‘无我式’了啊！必须得赢啊喂！”
好在，巨神兵被那无尽英雄影像汇成的洪流冲刷过后，片刻之间，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但片刻之后，骤然如散了架一般，轰隆垮塌下去。
揉合了碎塔者之力、三枚位置之心之力、以及位置之心所统领的不知道多少力量、还有本就在碎塔者内部供给力量的众人之力的这一记“万象头槌”。
竟然直接把在游戏世界堪称传奇的巨神兵，给轰散架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端木信的俊脸之上，隐约还残留着刚刚的嚣狂无忌。
但他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震惊到呆滞，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记忆之中的徐让，是强。
一手强化式之下完全改头换面的奶妈，搭配开发组成员们的英雄分身，英雄克制加上无限奶量，可以说，已经达到了强化式修行阶段的极致。
但，端木信很想说：“世界已经变了啊。”
现在不是强化式阶段了。
现在是统领式的修行阶段。全世界都是。
当众人力掺合进来的时候，所谓的英雄克制，效果便不那么明显了。
“每一尊冰尸，都是传统统领式的修行者，一尸统领一种诺克萨斯英雄。”
“而巨神兵，又能将不同冰尸所统领的不同英雄之力，进行揉合，是已经高出第二阶段的统领式修行，向着第三阶段逼近的战争兵器。”
“这两者，彼此结合，怎么会输？怎么能输？！”
端木信不相信。
他认为这一定是个错觉。
不错，刚才碎塔者的那一击，确实厉害。
巨神兵也确实落在了下风。
但就只是暂时的劣势而已。
“重聚力量啊！都给我听令，重新凝聚起力量！徐让刚才那一击之后，肯定会陷入虚弱的，那就趁他病要他命！给我起来！起来！”
端木信对着冰尸、对着诺克萨斯大军、对着巨神兵，怒吼着，歇斯底里的。
他的俊脸扭曲着，哪里还有半分祸国殃民级的俊美可言，只剩下丑陋了。
徐让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感到有些悲哀。
一个曾经为了德玛西亚愿意拼命的人物，虽然手段极端但信念坚定的人，一个年纪轻轻却魄力十足的人，只因为嫉妒之罪，便能堕落至此么？
算上这次，徐让和冰尸交手过三次了，第一次是和端木社的苏珊，第二次是和岩斧为首的九大冰尸，第三次就是这次直面冰尸大军了。
徐让本认为：冰尸本身仍保留着史前时代的意志，会干扰端木信自身的意志。
熏儿也很希望是这样的情况吧。
毕竟那样的话，就代表着端木信本身，还是有救的，所做的坏事只是被冰尸的意志扭曲了思想而已。
但现在，徐让确定了：冰尸或许有些许的意志残存，但都是微乎其微的。
不同于将希拉等史前遗民通过永恒之红的庇护所功能保存下来的开发组成员们，第一代测试员打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保存意志和思想”，只是要“保存力量”罢了。
冰尸只是一份力量。
根本不算是活人。
扭曲的不是冰尸的意志，而是端木信本人的意志啊。
“徐让，你在等什么？赶紧对敌人补尾刀，别给敌人机会啊。”小米有些疑惑地看着停下动作的徐让，轻声提醒道。
“让熏儿姐处理吧。”徐让说。
小米更加困惑了。
直到徐常白在一旁补了一句：“端木信，是熏儿的亲哥哥。”
小米之前可完全不知道端木信和熏儿的关系，听了这话不由睁大眼睛：“开什么玩笑？他们兄妹有仇么？反派怎么会是自己人的亲哥哥啊？”
徐让摇头：“说来话长。”
熏儿操控下的永恒之红走过来。
“所有诺克萨斯的士兵们，我，德玛西亚之王，端木熏，愿意接受你们的投降。”熏儿朗声说道，“不愿意的，我也会赐予你们体面的、符合战士身份的死亡。”
“哦？”看到这一幕，徐让眉头一扬，“现在都接受投降的么？新政策啊！”
徐常白看来和熏儿比较熟，身为天启者，对游戏世界居然也是颇为了解，解释道：“的确是熏儿女王登基后的新政策。毕竟我们这一边连第一锐雯花木兰、第一女诺手李黛儿这样的人物都有了，接纳更多的诺克萨斯人，也不是不可以。”
徐让摸摸鼻子，心说这岂不是和自己还有关系？毕竟把花木兰和李黛儿带回德玛西亚的人，就是自己。
不由又想到：李黛儿和代理人郝鸥混到一起，花木兰为了追妹妹而离开，三人据说都前往了游戏世界的尽头，也不知道现在究竟如何了……
这时，只听史前遗民之首的希拉的声音传过来：“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这些冰尸，虽然阵营不同，但也都是曾经值得尊敬的最了不起的士兵、战士。将他们好好埋葬，让他们真正得到安息，可以么？”
说着指了指那些连同巨神兵的垮塌，一起倒下的冰尸们。
冰尸们本来和诺克萨斯人彼此结合，才能拥有行动能力，类似“死而复生”。
现在，除了端木信依然和冰尸结合着，其他冰尸都和它们的“宿主”分开了。
熏儿看向徐让，意思是询问他的意见。
徐让则是很理解希拉。对于希拉而言，冰尸之中，很有可能还有曾经在史前时代交过手的对手，虽然曾经是敌人，但现在，却都是史前时代遗留下来的，难免生出同情之心。
“就将他们埋葬在这里吧。”徐让说。
第一代测试员留下的力量，徐让的本意，是希望能研究一番的。
但换位思考的话，徐让也理解希拉的想法。
这些早就该安息的诺克萨斯战士，就让他们永远沉睡在这阿拉斯加的冰雪之下吧。
至于冰尸中蕴含了什么奥秘，仔细想想，其实也不会有什么，把人的意志抹掉而只保留力量，有意义？
虽说不研究冰尸了，但巨神兵的力量，还是要的。
“除了碎塔冲撞、万象头槌、英雄启迪，这三项能力之外，碎塔者还有一个能力，叫做‘唯一兵器’。”
小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之前时间仓促，都没来得及跟徐让哥你好好解说。
所谓‘唯一兵器’，即碎塔者作为战争兵器的最高杰作，可以吸纳、融合其他战争兵器的力量。比如现在，就能把巨神兵的碎片都‘吃掉’！”
“这么猛的吗？”徐让瞪大眼睛，不是看碎塔者吸收巨神兵的场面，而是看小飞。
这人畜无害的孩子，怎么设计出来的都是这么凶猛的东西啊。
不愧是长了张正太脸却玩着劫这种杀戮英雄的人！
“如果徐让哥你想的话，其实不止巨神兵，连永恒之红也可以……就看熏儿同不同意了。”小飞挠挠头，说道。
徐让摇头，永恒之红就算了。
一方面是都永恒之红，徐让还是有一份特殊感情的，不希望看到它被吸收掉，曾经寄居在永恒之红体内的喵喵、希拉等人，估计也不希望。
另一方面，“唯一兵器”这项能力，可以吸纳其他“战争兵器”的能力。
但，永恒之红不是单纯的战争兵器啊。
永恒之红所包含的“庇护所”的功能，是没办法被碎塔者一起吸纳的。
“等这一切都结束之后，游戏世界的两大阵营，终究还是要分出胜负的。”徐让心想，“那时候，世界刷新之力的作用下，熏儿他们会面临游戏世界的纪元大劫。如果能直接把他们接到现实世界，避开刷新之力，那最好。如果避不开，还得指望这永恒之红的庇护所功能啊……”
就这样，招降诺克萨斯军队中愿意投降的，给予不愿意投降者体面的死亡，埋葬冰尸，吸收巨神兵，一切都进展得有条不紊。
至于徐让自己，在自己的英雄分身，已经融合三枚位置之心后，徐让作为本尊，感同身受，似乎对于统领式，也有了越发清晰的理解。
似乎就要突破瓶颈，学会之前一直学不会的统领式了。
但还是差了点什么，很奇怪。
“好啦，徐让你别着急，等拿到属于我的上单之心，还有你的辅助之心，都融合之后，徐让你也不用修练什么传统的统领式了，直接用位置之心的力量就好了。”可儿安慰道。
位置之心，如今收集到的，有喵喵的ad之心，龙魂的打野之心，和小飞的中单之心。
差可儿的上单之心，以及辅助之心。
徐让低声说：“可辅助之心，其实并不属于我，而是属于神虾、还有蓝。”
可儿说：“她们把奶妈能力、金手指、英雄降临、还有无我式，都交给你的时候，其实连带着辅助之心，一起也交给你了。”
徐让没接话。心里并不这么认为。
心底隐约有个想法在往上冒：“找到辅助之心后，让蓝和神虾融合，或许能让她们俩重新分开，不再需要相互融合才能存活。
而我，我还是希望能真正领悟统领式，乃至领悟位置之心的力量，而不是拿来一个现成的辅助之心了事。”
然而对于所谓的“真正属于自己的统领式”具体是什么样的，徐让仍然很模糊。
最传统的，统领一类英雄，也就是其余奶妈的统领式？
和苏珊对决的时候，逼迫出来的霸道掠夺式的统领式？
还是模仿位置之心，统领一个位置的统领式？
抑或是，战争兵器、冰尸大阵这种，一定程度上超越统领式，向着第三阶段逼近的统领能力？
徐让有点乱。
眼下，徐让麾下的力量，可谓是空前强大，有了碎塔者，熏儿操控的永恒之红，以及大批的部下和军队（招降诺克萨斯士兵后更强了）。
和刚刚醒来时在医院病床上只有小米陪伴的时候，简直天差地别。
但徐让自己，却是陷入了个人修行上的停滞期。
“我的统领式，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徐让心想。
这四号天启区的前路后路，都被端木信破坏了。
好在，现在有了刚找到的传送站点，等会儿研究一下怎么用，应该可以用tp，前往下一站的天启区……吧？
所谓tp，即可以随意传送到游戏世界的任何有己方单位的地方。
传送去现实世界大概是不行的。
但天启区有一半的游戏世界的成分，tp传送，应该有用的吧？
那么，临行之前，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徐让暂时放下关于自己的统领式修行的问题，目光看去。
就看到熏儿从永恒之红跳下，踏着雪，一步步走到哥哥端木信的面前。
“舍弃冰尸的力量吧，哥哥。”熏儿看着端木信的眼睛，说道，“那样的话，我会求徐让，放过你。”
说这话的时候，熏儿只是盯着端木信，并没有看徐让。
但其实，这句话是说给徐让听的：“如果我说服哥哥放弃冰尸的力量，徐让你可以放过我哥哥么？”这是熏儿真正要表达的意思。
徐让不由呆住了。
心说这种麻烦的选择题，怎么突然到自己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