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风默写下的这行字，孙莉有些迷茫。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
孙莉颤抖着手，紧咬着唇，在“报仇”这两个字上画了个圈，然后在旁边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不懂风默在说什么，也不懂他的动机。
风默笑笑，写下几行字——
我知道那个佘梦楠对你做的事，我帮你报仇。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要跟你班级的学生说我是新来的代课老师就行。
说完，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风默微笑着用拳头砸向地面。
看起来轻飘飘的一拳，却轻松将地面砸出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
孙莉像一只受惊的小兽，手还是抖的，她看向那个窟窿，能清楚的看到下一层的长廊。
这个学校的规则虽然被扭曲了，人类的能力却还是正常的，所有npc都是普通人。
风默这一拳，明显不像是正常人的水平，这让孙莉感到震惊，不知所措。
风默的行为确实不像是佘梦楠对她的惩罚内容，而且，他力量这么强，如果真的是来惩罚她的，那也没必要和她浪费这么多时间吧？
孙莉很怕。
她的确想要报仇，但是她不敢。
如果风默是来骗她的，她这种报复学生的行为就违反了校规，会被炸死。
可是……就算这次她苟活下来，下一次年级考怎么办呢？这才第三年，她已经被折腾成了这个样子，下一年，惩罚只会越来越严重，她恐怕也活不下去了……
孙莉现在很后悔，后悔自己曾经在心情糟糕的情况下说出了些过激的话，如果没有当初那番话，她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吧……
不对！错的是他们啊，为什么她在忏悔？她也被同化了吗？
想到这，孙莉不寒而栗。
再这样下去……她可能也会认同那些施暴的恶魔。
这是不正常的！不正常！
她终于鼓足勇气，点了点头，用笔将风默那行字的最后一个字圈了起来——“行”。
她愿意拿命来赌一次。
就算她被骗了，也只是被炸死，至少死的痛快点，而不用再受到那些恶魔学生的蹂躏。
如果眼前的男人没有骗她，那她临死前也能拉个垫背的一起去死。
孙莉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颤抖着手，取出一个火机，将那张纸点燃。
然后她从包里取出一些化妆品，擦掉泪水，匆忙的补了个妆，将脸上的疲惫和通红的眼眶盖掉。
又取了一张纸，她手写了一张代课合同，交给了风默。
这东西没什么效力，肯定会被识破，不过风默也不是真的要代课。
取了这个凭证，风默示意孙莉在这个长廊里先躲着，然后从孙莉包里拿走她的校园通用货币和校园一卡通。
他转身离开，走进了孙莉正在授课的教室。
风默大步走进教室，站在了讲台上。
在他走进教室的一瞬间，教室里朗读课文的声音和嬉笑声戛然而止。
三十几双眼睛好奇的盯着风默。
风默也回看他们。
他将自己手中的“合同”按在黑板上，用磁力贴固定好，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对着讲台下的学生们说：
“你们好，你们的语文老师孙莉身体不太舒服，我是你们的代课老师。”
讲台下的学生们顿时哀鸿遍野，在几个话痨的带领之下，少年们叽叽喳喳的吵起来了——
“这节课就剩10分钟了，还用代课呀？”
“是呀！直接给我们提前下课吧，累死了。”
“老师，你是今天新来的吗？怎么之前都没见过你？”
“老师，你长这么帅，有女朋友吗？”
“管他有女朋友还是男朋友呢，反正我们好好学习，考第一，想让他干什么他就能给我们干什么。”
如果说刚才这些学生吵闹的样子还是正常初中生的反应，那么，当某个男生说出了“反正我们好好学习，考第一，想让他干什么他就能给我们干什么”这句话之后，气氛就瞬间开始诡异起来了。
刚才学生们看风默的眼神，男生是好奇居多，女生则是羞涩居多。
而随着那个男生的一句话提醒……
教室里的男生看风默的眼神从好奇变成了：不屑、嘲讽、幸灾乐祸、冷漠……
女生们看风默的眼神则从羞涩变成了：贪婪、遐想、渴望、轻蔑……
这种转变，让风默觉得自己在他们眼中忽然变成了一只猎物。
风默大概能猜到他们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总之，在这种压抑规则下生存的npc，脑子不会太正常，他们看着风默，脑袋里想的多半是一些不堪、淫邪、下作、血腥的内容。
而他们脑袋里想的东西无论多邪恶，风默都不觉得意外。
因为他从孙莉的记忆中，亲眼看到了那些“学霸”们是怎么对待其他教师的。
只要考了年级第一名，就能随意对一名教师提出一个要求，而从小学到高中，每一年都会有12个老师被提出各种无理的要求。
什么样的都有。
其中包括了凌辱和虐杀。
当罪恶没有惩罚，这群困兽的下限就会越来越低，低到与魔鬼并肩起舞。
面对三十多个学生充满恶意的眼神，风默无所畏惧，微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态度很大方：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如果你们想对我提出要求，当然也可以！什么要求都行。我的性格就是喜欢玩玩闹闹的，既然都来了这个学校了，那就放开了，大家一起玩，没必要扭扭捏捏。”
看到风默摆出一副“欢迎大家来欺负我”的豪爽样子，学生们响起一阵欢呼声，有几个爱起哄的还给鼓起了掌——
“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的，愿赌服输，对吧！像小莉莉那样的没意思，真的，她太娇气了！”
“对啊，玩不起就去死啊！矫情逼。”
“是呀，每次都哭，真扫兴。咱么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儿啊！”
他们嘲笑着孙莉的“无能”，一桩桩一件件，仿佛在他们眼中，成年人露出脆弱的一面，就是罪大恶极。
可他们口中“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儿”，其实在正常人看来完全就是在犯罪，枪毙都不亏的那种。
可他们却像是在讨论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说到兴起时，他们还笑了起来。
一张张年轻的笑脸，搭配上一句句恶毒到骨子里的言语，竟然让人觉得……毫无违和感。
或许，三观未建成的少年们，骨子里本就带着恶，那是一种基于无知的恶，带着天真的恶，不自知的恶。
风默想到这，也跟着少年们一起笑了起来。
他笑着伸出手指，指向坐在第二排第五位的少女：
“你就是佘梦楠对吧？”
名叫佘梦楠的少女长得瘦弱清秀，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极文静，说话的声音也很是柔软：
“是我。”
佘梦楠拥有一双小鹿般的眼神，温柔宁静，我见犹怜。
可是，风默看到她的脸，就想到她对孙莉提出的惩罚，想到那些，他就无法再将她当成一个柔弱的人看待。
风默迈步走向佘梦楠，一手撑在她的桌面上，一手搭在她的肩头，笑眯眯的问：
“考第一的能对老师提出要求，但靠倒数第一的却不会受到惩罚，你觉得这种校规合理吗？”
“这个我一直都觉得不合理……”
佘梦楠作为一个“学霸”，骨子里对倒数第一的人没有惩罚是有怨言的，所以第一反应是承认不合理。
但她这句话刚一出口，她就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
班级里成绩不是特别好的那些同学，看她的眼神突然多了些杀意。
在这种规则扭曲的学校里，成绩拔尖的学生毕竟还是少数。
大部分都是在及格线附近晃荡的那种。
这些人，想考正数第一不容易，可是大部分的学生，只要一些小失误，就很容易跌入倒数第一。
如果说倒数第一就要和老师一样接受惩罚，那他们很多人都会感到自己的安全受到了威胁。
而这种威胁感，让他们感觉到很不爽。
感受到那些视线，佘梦楠感觉自己像是被狼群围攻，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然后她为了自保，迅速改口：
“不对，其实是合理的，我们是学生，是弱势群体，考得不好已经很伤心了，为什么还要受到惩罚呢？而且那些老师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不也是一样吗？你如果没犯什么错，会被派遣到这个学校来吗？”
刚才他们对风默零星的善意，此时都因为风默的几句话而烟消云散。
他们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代课老师”似乎对他们的规则充满敌意，而身为认同这规则的人，他们自然也会本能的扞卫自己所认可的环境。
哪怕那环境是完全错误的。
一些恶意的言语对着风默砸了出来——
“啊，你应该是鸭子吧？骗了富婆钱才被派到我们这个学校来的。”
“要么就仗着自己长得帅，勾引了哪个老大的老婆……”
“看着斯斯文文的，可既然来了这个学校，那也是个衣冠禽兽呗。”
“是啊，你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风默也冷着脸，表现出了对眼前少年们的不屑：
“可你们自己不也是垃圾吗？你们考了年级第一又怎样，我知道你们学校的水平，就是一个垃圾学校，你们年级第一的成绩放在外面只是中下水平，就这么点水平，你们在沾沾自喜什么？也只能从欺负老师这件事上，得到一点可怜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