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十四不敢出声，只悄悄跟上。
雪地上多了好多毛茸茸的白色小毛球，无口无眼只白绒绒的一团，他们像是一群没腿的兔子，在雪地上排成一排往前一蹦一跳的前移。
它们的重量很轻，每一次落到雪地上再起来，都惊不起半点风雪。
原来是一群无公害的小东西，唐十四放下了心，只要不是什么杀伤力惊人，或者是看上去能把人恶心死的东西，他还是不怕的。
“我们要不要回去，陈千秋还在雪屋里哪。”
疯狗看看小雪球蹦跳着离开的方向，这东西他认识，只是一时之间忘了他们的名字。
虽然忘了名字，但他们为什么出现，他还是知道的。
疯狗想了想从身上摸出半小块压缩饼干用手指碾碎之后洒在那些小雪团的必经之路上。
小雪团蹦蹦跳跳，落在压缩饼干上，带起饼干的粉末，向着远处跳去。
唐十四看不明白疯狗这么做的目的，是打算留个记号？还是说闲来无事喂养一下小动物。
“回吧。”
疯狗站起来道，“先回雪屋，等明天天亮了，我们再过去看。”
既然都这么说了，唐十四我不敢问，就跟着疯狗回去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唐十四说起这事，见多识广的陈千秋突然想起一物来，“你说的是婢奴吧。”
婢奴？
这又是个什么玩意？
“大概就属于食物链最为底端的精怪吧。”陈千秋道，“还记得我们之前遇到的刺猬老太太吧，那东西就属于精怪中比较厉害的一种，按照食物链金字塔来划分，刺猬老太太完全可以指挥婢奴这种小东西。”
“怪不得，疯狗会在他们身上留记号，这是打算沿着脚印把大妖精给撵出来吗？”一笑这种场面，唐十四就热血沸腾，斗志满满。
“你清醒一点，”陈千秋好笑道，“婢奴这种小东西，只要稍微比他强一点点的就能指使，他们赶着跑过去的未必是大妖精，可能就是一个多活了两年的小兔子也说不定。”
“要是兔子那不正好，连窝给它端了用来烤肉吃。”
陈千秋正想提醒他们这次下来重点是找陈隐，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看向疯狗，后者对他轻轻点了下头。
是了，婢奴身后有可能是修行了几年的兔子，也有可能是刺猬老太太之类的存在，可是最有可能的是——陈隐。
陈千秋把压缩饼干几口塞进肚子里，灌了几口温水，就去收拾东西，“昨天那些东西去了哪？我们现在就过去！”
雪地上一片白茫，昨天撒下的饼干碎，已经被白雪盖住，陈千秋甚至需要扫开表面上的浮雪才能发现那些饼干碎的痕迹。
饼干碎零零散散，依稀往前延伸，几个人走走停停，到最后已经找不到饼干碎的痕迹。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狭窄裂开的石缝，缝隙狭窄，即使是陈千秋身影娇小，也隐隐有卡住的风险。
陈千秋尚且如此，更别提唐十四和疯狗，这两个人要想进去，除非脱下身上的厚重棉服。
可是在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这样做无异于自杀。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疯狗不愿意让陈千秋进去独自冒险，唐十四也觉得贸然进入这种未知的地方十分不靠谱。
可是陈千秋却系紧了身上的外套，“我进去看看，如果半小时内我没有出来，你们再进去。”
“半小时也太长了。”唐十四道，“万一这地方是实心的，万一里面越来越窄，万一你出不来……”
“那你记得明年的今天多给我烧点纸。”陈千秋把东西全都留下，就带着一把军刀侧着身子走了进去。
跟外面的狭窄不一样，里面的空间还是渐渐宽松的，就是有些地方结了一些厚重的冰挂，陈千秋有时候需要用刀刮去一点点冰层，才能顺利进去。
这听上去简单，但有时候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值得惊喜的是，陈千秋在这里的缝隙里发现了一丁点的压缩饼干碎，她已经可以判定，那些婢奴来的就是这里。
再往前，稍微好了一点，陈千秋走走停停，她不知道时间，但是却依稀记得每隔上半个小时留给外面的人打声招呼，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
这过程实在是太漫长，有好几次陈千秋都想放弃了，可是这种念头每一次冒出来，她都问自己，如果里面的人是陈隐哪。
如果他就在里面哪！
长时间扭曲着身子前行，身体已经酸痛到极致，陈千秋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一小时也可能是两小时，她只是不知疲倦的走着。
实在累的受不了的时候她就靠着毫无温度的石壁休息上几分钟。
陈千秋扶着墙面继续走，她的手指差点被凸起的棱角割破手指，她低头去看手，却发现地上的缝隙里有几片鳞片一样的东西。
她握着那几片青色的鳞片如获至宝。
“陈隐……”
“你在这吗？”
陈千秋的声音难以避免的打着颤，通道窄且长，她的声音在里面来回回荡，有一些细碎的声响好像回答她一样，远远的响起。
陈千秋握着鳞片加快了脚步……
“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唐十四守着刚搭起来的火把，兔子精虽然没有遇到但是烘烤出来的肉干一样美味。
他咬着肉干却味同嚼蜡，只心不在焉的看着眼前的裂缝。
“你说，如果我现在脱了衣裳爬进去，能撑多长时间？”
“半小时之内你就会因为神经末梢坏死僵直，直到脑死亡。”
唐十四搓搓胳膊，“冻死就冻死，说这么瘆人干什么！”
唐十四正说着，忽然听到缝隙里传来陈千秋的声音，他凑近缝隙去看，就见陈千秋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不发一言，看上去表情想当沉重。
“陈千秋你没事吧？”唐十四递了一杯热水上去，“就算陈隐不在这里面也没什么，我们再找就是，你别灰心，就算我们三个不成上面不是还有程佛衣他们，大家一起努力，总能找到的！”
陈千秋沉默的看着火堆，把杯子里最后一点热水喝干净。
“你们回去吧。”
陈千秋说，“我要在这里待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