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神过来。”陈千秋眯着眼睛往前看，她看的不是米坑里的白狗尸体她看的是被红布蒙住的山神像。
天上的月亮，本来是又大又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白蒙蒙的颜色，好像所有的光亮，都被吸走了一样。
周围的气氛开始在慢慢改变，他们像是被装在气球里的人，现在正有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这只气球。
“我突然觉得有点喘不上来气。”唐寿松松自己的衣领，不仅是脖子，就连他的喉咙都难受的要命。
“别说，我也觉得有点不大舒服。”唐寿之后是唐十四，他摸着自己的脖子，总觉得上面好像缠了一条毛茸茸的大围脖，而这会，那个围脖正勒紧了他的喉骨。
“跪好，别说话。”疯狗手掌一伸，把两个只蹲不跪的人，给按到了地上。
唐十四和唐寿一跪到地上，突然就觉得舒服多了，憋闷的感觉虽然还在，但是不难受了。
唐寿脸色煞白，但是额头上却全是冷汗，“刚才是……”
“是神。”
陈千秋看着那块被红布蒙住的石像，刚才那种威压感就是来自所谓的“神”。
这世界上有神吗？
没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世界有鬼，有阴魂，那么作为鬼的相对生物，按理说神也是存在的。
可是陈千秋不觉得，那块所谓的石像，能够带来这种特殊的感觉。
蒙住石像的红布，无风而动，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小手，正扯动红布，让它变成眼前这副样子。
鹤三眼中闪过惊奇，他看看眼前翻飞的红布，又看看身边的鹤追星。红布是他亲自盖上的，这会有没有风，按理说不会这样。
突然，放在白狗尸体下的白米，沸腾一样在它身子底下翻滚起来，白米一动，上面的白狗就开始旋转着沉了下去。
白米覆盖住白狗的尸体，哪些沾血的米粒，连同尸体一起消失不见，只在最上面留下了一层洁白的白米。
鹤追星松了口气，神，接受了他的祭礼。
十六个抬着石像的汉子终于能够往前迈步，他们一步步的往前走着，红布还在飘动，他们还在冒汗，却终于抬着石像停在了白米上方。
撑着石像的圆木被汉子收走，沉重的石像就稳稳的落在白米上面，而就在最后一根圆木抽出，被公布蒙着的石像也终于显露在所有人面前。
那是一个人身蛇尾的双面神像，它一面是文静娴淑，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女人，另一边是一个凶残而丑陋的男人。
他们一前一后，背对而立，却公用一条修长盘起的蛇尾。
程佛衣看着这具神像，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略略转头看向陈千秋那里。
“这是……女娲？”女娲是大地之母，掌管地面上一切山河，他们祭拜女娲可以了解，但是后面那个凶恶的男子头像又是那个？
“是伏羲。”疯狗再一次刷新了陈千秋对于神的认识。
“传闻伏羲女娲本来是一对兄妹，同胞而生，互帮互助，他们一个掌管天，一个掌管地，是人类最早出现的神明。”
“这个我知道。”唐寿终于从脑袋瓜子里挖出一丁点关于“神话”的印记。
“女娲造人是不是，就是泥点子一甩，人就一排排的出现……”
唐十四毫不留情的一脑袋打上去，世界上终于清净了。
“什么神啊，鬼啊的，都是人们自己找出来，自己骗自己的，哪来的什么神。”唐十四是一个无神论者，虽然他怕鬼。
“祭神马上就弄完了，这个之后，我们又该做什么去？”
唐十四不想给陈千秋压力，但是只要一想到人虫的事，他整个人根本就没办法放松下来。
果然，唐十四苦笑，所有表面上的放松，对于他来说，都是煎熬。
“不急。”陈千秋的手指放在口袋里，反反复复的摸着那个头发草人，“祭神之后就是宴请，放心吧，这顿饭没有这么好吃。”
陈千秋刚想从石像身上收回视线，却不经意间看到了一团模糊的轮廓，她使劲眨眨眼，想要判断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怎么了？”
“疯狗你快帮我看看。”陈千秋装作不经意的抬头，下巴却已经无声的给疯狗指明了方向。
疯狗抬头看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陈千秋，“是之前在淘金所的那个东西？”
陈千秋先是惊讶，然后是了然，“能告诉我，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陈千秋还以为这东西，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到，现在到好，她竟然惊喜的发现不光自己可以看到，疯狗也可以。
“快告诉我，他是什么颜色的？”陈千秋说，“我之前猜它是黑的，可是你要是好好瞧着，却又觉得它是红色。”
原本还把陈千秋给纠结到不行的问题，现在终于能够有人帮他回答出来。
“我看不到。”疯狗说的平淡。
“可是你看到了呀，要不然……要不然，你怎么判定那个地方有。”陈千秋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到最后似乎只能把这些话听到自己耳朵里。
“我凭借的是感觉。”疯狗说，“这种感觉，就像在淘金所时感受到的一样，所以我判断是那东西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自己有眼睛，疯狗有直觉，虽然听上去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能力，但是陈千秋却觉得自己是比不上疯狗的。
毕竟她的眼睛天生如此，可是疯狗的直觉却是他自己一点一点练就。
堪称——水滴石穿。
“你说它为什么会过来？”陈千秋不解，“是因为我们这里人多热闹，还是……它饿了？”
疯狗眼神怪怪地，“你说他吃人？”
“难道不是吗？”陈千秋想到淘金所的哪些水鬼一样的东西，“难道哪些东西没有人的形状吗？”
陈千秋想的简单，如果人行的水鬼，都没被他放过，那他应该也不会放过人吧。
“可是那天，它没有碰我们任何一人。”疯狗看着陈千秋，“不仅是你，是我，还有唐寿和唐十四，我们之所以能够回来，不是命大，是因为他放过了我们。”
疯狗语不惊人死不休。
“或许，它就是这里的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