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狗两手托着盘子，对着有阳光的地方左右翻看，方盘胎质清透，上面的梵文在阳光下隐隐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
“这个方盘确实有点来历。”疯狗这话一出来，木木挞醉醺醺的脸上就一阵阵的得意，“我就说吧，这是国王用过的东西，精贵着哪。”
“不过……”疯狗话锋一转，“东西虽然有点开头，却跟祭赛国国王没有关系，这个方盘是当初烧制出来供奉佛宝的。”
疯狗一说我就明白了，佛像之前通常都需要供奉，花果清水，这个盘子很有可能就是用来承放这些东西的。
不过这也说明了，祭赛国可能真的存在。
最为吃惊的大约就是秦简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懂这个。”
疯狗没有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看懂这些，就像一开始的甲骨文，现在的梵文，在他的记忆里他明明什么都没有接触过，可是他却能看懂。
烤羊肉继续吃，奶啤继续喝，当喝开心了，木木挞拍着手鼓在那里手舞足蹈的跳起舞来，他一边跳一边唱，唱的什么，我听不懂，但是他的舞确实有意思，因为乍看上去有些像是北方的跳大神。
程佛衣却听着哪些唱词皱起了眉头，我靠近疯狗小声询问他知不知道哪些唱词说的是什么，可是无所不知的疯狗，这次却摇了摇头。
“他的口音太重，我听不大懂。”疯狗转向了老鬼的方向，“你可以去问一下他。”
老鬼似有所感，对着我的方向磕了磕烟锅，虽然没有表态，但是意思却已经再明显不过。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酒足饭饱，我们各自回去，唐十四吵吵着吃的太饱，要去消消食，我们一行四人又开始沿着戈壁滩边缘，在那里四处溜达。
等到周围没了人，唐十四暗搓搓的撞了撞自家老爹的胳膊，“你们刚才打什么哑迷哪，快说快说！”
老鬼看看周围，四下里寂静无声，他跳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刚才那个木木挞唱的应该是本地的故事唱词，赞美的是天上的天神和神龙。”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程佛衣绝对不会面容变色，所以木木挞一定改说了其他什么。
果然，老鬼说着下去，“这其中有一节说的是阿修罗得罪天神，天神派龙神捉拿阿修罗，阿修罗诡计多端变化成美艳的女人蛊惑国王，做尽恶事，她告诉国王现在百姓只认佛，不认国王，惹得国王泼天大怒，阿修罗又建议国王杀佛取心做琉璃，她认为只有真正的得道高僧才会再火中化作琉璃心脏。”
老鬼说的这个，跟之前程佛衣讲述的那个渎佛王后的故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还有哪？”
老鬼掀起眼皮看了看我，“阿修罗最终被龙神找到，可是阿修罗躲在人群里龙神杀她不死，只好化作僧人前去渡化，最后国王幡然悔悟，哪些被他渡化的信徒，更愿意用自身骨血化作无尽业力，将阿修罗永世镇压。”
老鬼淡淡的吐了个烟圈，“阿修罗死前立下诅咒，她虽死，但整个国家也会随着她一起消亡，而踏进6祭赛国的人，都会成为佛塔底下的枯骨。”
夜风凉凉，唐十四紧了紧衣领，“不就是个诅咒，谁信。”
老鬼瞥了眼自己的儿子，如果可以他真想重生一个，“任谁都能听出来虚假的唱词，当然不会让人相信，可就是这种谁都不相信的画，却让那个姓程的变了脸色，难道你就没想过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吗！”
“难道……这是真的？”唐十四不确定的看了眼陈千秋，“你觉得哪？”
“是不是真的，去看过就知道了。”
“可那还有诅咒哪……”
我摸了摸唐十四的脑袋，“本香师告诉你，你这次回来一定能够大富大贵。”
唐十四难以置信的摸着自己的头顶，“真的假的？你已经掌香看过了？”
“没有，我就是给你点信心。”
要不要掌香看看这个问题，我也困扰了很久，看吧，怕结果不好，路上心情压抑。
不看吧，又觉得心中忐忑拿不定主意。
手指不自觉的的摸着胸前挂着的怀表，如果是爷爷的话，他会怎么做？
“回去休息吧。”疯狗把我送到门前，“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我推门进去，刚关上门就看到门后贴着一张纸条：
到窗边来。
这个纸条？我撕下来翻来覆去的看，但是也就只有这几个字。
会是谁哪？
程佛衣的话不可能是，疯狗唐十四之辈不可能，老鬼更不用说，看这一手流利的字体似乎也不可能是秦简，那剩下的任似乎就只有——宋戎。
我冷笑两声，把纸条团成一团随手丢下，敌人的要求，似乎永远都不是好事。
不过对于宋戎会写纸条这事，还真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不过那种怪胎好像做什么都很正常，就像他明明被程佛衣穿了琵琶骨，现在还上窜下跳的跟个猴一样。
宋戎躺在一株胡杨树上，静等着对面屋子的房门打开，他宋家和陈家本来是水火不容的世家，可是这一次……带着笑脸的面具在婆娑树影里诡异的隐灭，宋戎歪头看看那扇还关着的窗户。
已经深夜了，对面的窗户还没有打开，难道那张纸条她没有看到？
可是按照陈千秋细心观察的性子，似乎也不是疏忽大意那种人……难道！
面具后的眼睛，蓦地一眯，她是看到了故意不过来！
宋戎想要直接潜入陈千秋的房间，可是疯狗就在隔壁，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不惊动他。
“陈千秋，你给我等着。”
系着丝线的手指猛地收紧，一块金色的怀表被宋戎利落的收进手掌里。
而窗户紧闭的房门里，一丝白色的烟气从染血的掌心里悠然漂出，只那么一会，就如同浓浓大雾遮蔽了整间房子。
亮着的灯突然熄灭，唐十四原本正在玩手机，看着突然熄灭的灯光猛地坐起。
“停电了？”
老鬼盘腿坐在门口，红色的烟锅在黑暗里忽明忽暗，他抬头看了看陈千秋屋的方向，将已经起来准备往外走的唐十四一烟杆敲回去。
“大半夜的干什么去，还不快去睡觉！”
“停电了，我去看看陈千秋那屋怎么样了！”
“你当都跟你似的不睡，回去！”老鬼关上门，门外空留一院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