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阵如云，箭飞如雨。
两军尚未交接，箭矢已破空而去。
顿时，城墙下一片哀嚎，密集的箭雨纷纷射中倒霉的鬼方骑兵，不少鬼方人都被从战狼上射落。
可陆机发现，无论是鬼方人还是他们的战狼，生命力似乎都极为旺盛，哪怕被射中好几箭，却依旧没有倒地，甚至都没有没拔箭，而是一骨碌爬起来，狂躁的嚎叫着，继续向前冲锋。
那些战狼也是，就算是被射得和个刺猬一样，也很少有倒下的。
这些鬼方人似乎不怕创伤，也不知畏惧，难怪狐鹿姑说他们是不生不死，这简直是战争机器。
随着城墙上铁弗人的第一轮箭矢射完，那些鬼方骑兵已经冲到了城墙之下，被射倒的却没有几个。而趁着骑兵冲杀吸引火力的同时，鬼方的步兵也来到了城墙跟前。
只见他们也搭弓上箭，朝城墙上回射了一波，虽然这些鬼方人的箭法更加稀烂，但是数量众多，城墙上的铁弗人还是有不少被乱如急雨的箭矢射死，并且也不敢似先前一般随意的探头射箭了。
趁着这会功夫，那些狂躁的鬼方人已经开始架起云梯，往这高耸的城墙上攀爬起来了。
“攻击云梯，别让他们爬上来！”
只听得塔楼上的乞伏头陀大声下令，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彻战场。
顿时，健壮的铁弗人举起一块块巨大的圆石和滚木向云梯上蝗虫一般往上涌的鬼方人砸去，鬼方人纵使是刚劲铁骨，也被这些巨石滚木砸得头瘪脖子歪，从数丈高的云梯上摔了下去，砸成了肉泥。
而那些粗犷与男人无异的铁弗女人也没闲着，只见她们不住地煽火，将一锅锅沸油和铁水烧开，然后毫不留情的从城头浇了下去，顿时从云梯到城脚，全是鬼方是冰的惨烈哀嚎。
由于张牙舞爪的鬼方人爬不上来，铁弗人这边的伤亡似乎很小，墙头上的铁弗人兴高采烈，颇有些得意。
可陆机等人看在眼里，心中却暗暗替铁弗人着急。
进攻的鬼方人是守城的铁弗人的十数倍，潮水一般源源不断的从黑幕草原上涌向看似坚不可摧的石堡防线。可铁弗人的守城储备毕竟有限，箭矢、石块、沸油都有用尽的时候，到那时，只怕城头所有人都会成为待宰的羔羊。
甚至鬼方人都不用攻城，只需将这石堡团团围住，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困也能困死铁弗人。
就在此时，鬼方人似乎并没有做长久战的打算，而是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陆机看到，城下密密匝匝的鬼方人让开了几条通道，从后面推出好几辆冲撞车来。
这些冲撞车体型庞大，上面架着装有铁头的巨大木桩，每辆车都由数十个鬼方人推着，旁边还有一圈手拿盾牌长矛的士兵护卫。
铁弗人还没反应过来，城下的鬼方人已经推着重装车撞向了石堡下的几道城门和高耸的城墙。
“哐、哐、哐！”
恐怖的撞击声在旷野里回荡，连结实的城墙似乎也随着晃动起来。
而墙角下的其他鬼方人也架起了更多的云梯，更加凶猛的朝城墙上进攻着。
铁弗人这才真正如临大敌，手忙脚乱的加大力度防御起来。
巨石、条木一股脑的纷纷扔下，如雨点一般，向那云梯和城墙下的敌人砸去。
砰砰的坠地之声不绝于耳，让人心潮澎湃。
连在塔楼上的乞伏头陀也按耐不住了，他心急火燎的跑到城墙上，对那些没有头绪的铁弗人喊道：
“都不要乱，等这些该死的鬼方人爬近了，瞄准了，再给我狠狠地砸！多余的人，给我上城门去，一定要顶住城门，不要让他们攻进来！”
有了首领下令，城头上的铁弗人这才不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味乱打了，他们找来一些支撑木，用人力死死的顶住。
可饶是这样，毕竟敌我悬殊，铁弗人两线作战，两头都有些吃紧。眼见那些面目狰狞的鬼方人越爬越高，刘聪、陆机几人也马上加入了守城战斗。
他们和那些持戟拿枪的铁弗人一起，与那些爬上城头的鬼方人展开了肉搏战。
这是陆机第一次与这些半魔人作战，他虽没了法术，但是格斗的功底还在，挥舞长剑砍倒几个攻到近处的敌人依旧不在话下。
可恨的是这些鬼方人根本不再是人类，不惧刀兵，长剑砍在他们身上，他们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砍下他们一只手，他们会用另一只手对你攻击，将它们双腿砍断，他们会爬着继续向你进攻，甚至将他们头颅砍下，他们还是会和没头苍蝇一般四处逃窜。
陆机实在无法想象，凭他们这点人手，该怎么战胜这样恐怖的敌人。
同时，陆机更想不明白的是，既然这些鬼方人是些不惧生死、没有思维的战争机器，那么他们又是怎么协调作战的呢？又是什么人在指挥着这场锲而不舍的攻城战呢？
陆机思绪纷纷，却没法静下心来细想，只得机械的挥动着长剑，将一个个凶悍无匹的鬼方人砍下城去。
一开始还有些得心应手，可随着攻上来的鬼方人越来越多，陆机就渐渐觉得自己的双手酸的抬不起来，有好几次，都是身边的刘聪眼疾手快，给他挡下没注意到的偷袭。
可随着刘聪自己也是应接不暇，能给与陆机的帮助也很是有限闲，陆机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身边的铁弗人虽然作战勇猛，没有一个临阵逃脱，但是经不住鬼方人的轮番进攻，已有不少铁弗人被击倒或者重伤。只要一倒地，四周鬼方人一拥而上，撕咬拉扯，将那些一息尚存的铁弗人咬成碎片，场面十分的惨烈。
城头上的铁弗人越来越少，局面越来越难以应付。
更要命的是，城门那边的撞击声越来越急促，陆机甚至能听到厚重木门开始发出的碎裂声，这样下去，城门被攻破看来也是早晚的事。如果大队的鬼方人从城门攻进石堡里，等待众人的可能是比死亡还要更恐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