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萧下意识将他扶住，大惊失色：“清尘？”
只见清尘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呼吸都没有了，凤萧急忙给他把脉。她的手将将触及到清尘的皮肤，便被清尘反手抓住！
“清尘，你这是怎么了？”
清尘眸子张开又阖上，整张脸埋进她肩头，全身大半重量压在她身上，有气无力的道：“受伤了。”
一听他受伤了，凤萧就想检查一下：“哪儿受伤了？让我看看！”
清尘似乎连说话都显得吃力：“我没事。”
他说着没事，气息却逐渐弱了下去，整个身体的重量，全压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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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
凤家封印地。
众人随着清尘来到封印地，据说此地仿冥界十八层地狱而建，曾经每一层都封着不同的妖邪恶鬼。
越往深处，禁锢的东西越是可怕。
但是众人这一路，什么也没有遇到。
能随着清尘进来的人，都是各宗族核心的重要人员——这是清尘要求的。
清尘凶名传千年，不是每个人都信服他的。若非情势所逼，这些个宗派家族，又岂会将自己的人派到他身边？
此时，在这气氛诡异的封印地下，便有人率先忍不住，跳出来喝问：“清尘！你说这封印地下有上古大阵，只要我等修炼者齐心协心，联手启动大阵，必能扭转局势。可是我等跟着你走了这么久，什么鬼东西也没有看到，你莫不是还记恨先前之仇，算计我等吧？”
这人既能发出这样的怀疑，自然是和清尘……不，或者说是和墨家有仇的，也或者是在凤家家变掺了一脚的势力。
许多人与他有同样的担忧，毕竟，先前他们可是了不死不休的，谁能确保清尘这凶煞，不会趁着他们有求于他，公报私仇？
墨昭最听不得旁人说清尘不是，何况这人他认识，确实是当初的仇家之一。
当即便要拔剑，清尘抬手按住他的动作，侧过眸瞥了那人一眼。
只淡淡的一眼，并无什么警告或杀气，但那人一接触到清尘目光，便不由自主的移开视线，使劲把自己往人群里藏。
清尘随即道：“不信我的，现在大可以回头。此前我已经向众位家族宗派的主事说的很清楚，开启上古大阵阵，非诚心不能。而且要以血祭，有可能丢掉性命，若是有人不愿，此时退出去，我亦不阻拦。”
“但是，若有二心，临阵退逃或是恶意阻挠者，杀无赦。若是想走，那便现在就走，只此一次机会。”
清尘的声音一惯淡漠，一如他这个人。
当他说完，便有人开始陆陆续续离开。
有人迟疑，也有人愤怒。
迟疑的人终究还是走了。
愤怒的人即使愤怒也无用。
他们失望的看着那一个一个同道转身离开，从头到尾竟没有一个人出声指责。
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
修炼者也是人。
不论他们是惜命，还是因为不信任清尘，离开了就是离开了。
待到该走的都走的差不多了，留下来的人，不足一半。
其中大部分是墨家人，二十几个凤家嫡系，剩下的数百人，有散修，有小宗派家族修士。
道门四家，闻家已不在列，其余三家，只墨家与清尘共存亡。其余二家，直到现在都还在观望。
凤瑜低声笑得讽刺：“长安城这一劫难，倒叫人看清了所谓道门四家究竟是些什么货色。”
清尘不见喜怒，对众人说：“诸位，此去可能没命回来，我再说一次，若想退出，现在可自行离去。一旦大阵启动，各位便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振臂高呼：“诛邪除魔，本就是我等修炼者的职责所在，只要能拯救长安城万千无辜性命，我等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
一时间，群情激昂。
连跟着凤瑜的那四胞胎长老，也不禁动容。
大长老等人默不作声站在一起，他们没有像那些人一样激动，但从头到尾，都在用行动告诉所有人，他们墨家，势死与清尘共进退。
清尘看着这些人，微微有些失神。
一时间，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他开宗立派之时，那一呼百应万人拥戴的场景。
他很快回过神来，默了一瞬，轻轻抬了抬手，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望着他。
清尘道：“诸位今日种下善因，将来必得善果。”
众人觉得他话里有话，但清尘已经转身，抬袖捏了几个诀印，便只见四周空间一阵扭曲，下一刻，众人便到了一个大阵之中。
这正是凤萧上一次追寻清尘的踪迹而来，无意间闯进来的那个迷幻大阵。
“就是这里？”
“不大像吧，这上古大阵，怎么邪里邪气的？”
一时间议论纷纷。
然而他们便看到清尘走到这大阵之中蹲了下去，手掌按在地，薄唇微微翕动。
下一瞬，陡然间整个大阵光华大作！
待到众人回过神来时，便来到了一处巨大无比的祭台之上。
而放眼望去，这方不知因何原因悬浮在半空里的祭台之外，断壁残垣无数。
若是凤萧在此，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这里，正是她那次‘梦境’中的场面。
显然，这一切并非虚幻。
清尘在凤萧说起那个‘梦’时，便清楚这一点。只是他不曾与她说。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便没想过让她知道这一切。
是以，他不惜欺骗她也要将她带去那个安全的地方。
那个地方，暂时不会有人找到。
至少，在他去接她之前，他相信没有人能找到那里去。
想到凤萧，他便忍不住去想，凤萧此时在做什么呢？
他能感应到分身所经历的一切，分身所见，如他亲见。分身所行，他亦能有所感觉。
那身份终究只是临时产物，不堪一击，这会儿竟虚弱的晕过去了。
也不知那人吓着没有……
凤瑜眼睁睁看着清尘又开始走神，不禁抬手捂住了双眼。
他真的很想吼他一句：您是道门史上名声最响的祖师爷啊，黑白正邪两道都是您的徒子徒孙，能不能不要总是露出这么一副相思成病的模样，能不能？！就问能不能？！
他到底没忍不住，趁旁人还在震惊中，凑过去小声问：“妹夫，正事要紧啊，思念我九妹的事儿，容后再考虑如何？”
清尘瞥了他一眼，“不如何。”
“……”凤瑜真是要给他的痴情鼓掌了，“那她现在如何了？”
清尘不作声了。
‘自己’在她面前晕过去，她大概是……不那么好的。
所以，凤萧此时，究竟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