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卫子一愣，缓缓转过身来，开口问道：
“陛下可还有事吩咐？”
“无事，只是想问日后可还回来？”
小卫子摇了摇头，开口道：
“不回来了。”
“去吧。”
“奴才告退。”
就在小卫子转过身的那一刹那，憋住许久的泪，终究是没有忍住，一滴一滴尽落在手上。
小卫子走后，启明许久未曾开口，夙晔甚至不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于小卫子口中所说的那些，夙晔一个也不信。
“夙晔...”
启明抱住了夙晔，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口，自从九岁那年小卫子跟了他之后，启明就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小卫子会离开他。
“我一定不会离开陛下的。”
夙晔信誓旦旦的开口的，若是平日里夙晔如此说，启明毕竟会万分的开心，可如今启明的眼中却带着满满的苦涩。
“朕好累。”
“累了便休息一下吧。”
夙晔心疼的将启明扶回床上，启明闭上了眼睛没过一会儿便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启明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满头大汗手脚也甚是不安分，嘴中低喃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夙晔隐隐约约是听见了小卫子的名字，小卫子便在启明的身边服侍，如今突然走了，任谁也受不了，更何况是本来身体就欠佳的启明？
夙晔紧紧的握着启明的手，低声安慰道：
“有我在...”
小卫子悄无声息地便走了，除了告诉了启明，那些与小卫子熟知的其他小太监小宫女们，小卫子一个也没有告诉。
马车渐渐驶向宫外，小卫子拉开帘子看向远方这座繁华的京都，最不舍得还是启明，这个他照顾了一辈子的人。
在小卫子的心里，启明就是他的天，在之前小卫子和启明想的一样，他从未想象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离开启明。
可这一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小卫子不禁苦笑：
“陛下，这就当是小卫子给你留下的一个念想吧。”
距离城外十公里的地方，小卫子下了马车，对那些原本要护送他回去的侍卫们说：
“不必送了，剩下的路程我自己走即可。”
“这恐怕是不妥，陛下说过...”
“几位大哥不用担心，我的家离这里也不远了，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若是陛下问了起来，你们就实话实说便好，陛下不会怪罪的。”
“如此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卫公公还请自己小心。”
“劳烦诸位了。”
小卫子目送着众人离去，小卫子本就是个孤儿哪里来的家？又哪里来的病重的母亲？
启明也只是关心则乱罢了，待到启明想起来小卫子之前对他说的话，知晓了也为时已晚，到时候他已然再也找不到小卫子了。
小卫子走到了一个小镇上，将之前启明给他的赏钱全部交给了钱庄，让钱庄给他办几所私塾。
小卫子自小便入宫当了奴才，当时私塾中的学生一个个读着书，小卫子还羡慕不已，入了宫便更加没有机会读书了。
如今小卫子将这些钱办几所私塾，为的就是给那些穷人家的孩子，有一个读书的机会。
一切都办妥了之后，小卫子也没了牵挂，独自躺在床上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他已然与钱庄的人说好了，若是见他一整日未曾出门，便前来给他收尸。
鲜血从小卫子的嘴里缓缓溢出，小卫子从未后悔过，因启明而生，为启明而死，这便是他的命运。
启明所中的毒乃是外番的毒，古籍之中没有记录解毒之法，小卫子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启明的身体每况愈下？
于是小卫子日日埋在药房之中研制解药，也不知熬了多少份药出来，这些尚未研制成功的药，小卫子哪里敢拿给启明喝？
便只得以身试药，一碗又一碗的药喝了下去，是药三分毒，况且是如此巨大的量。
里面还有一些药材定是要定量的把控，多一分便是剧毒。
启明吐血的那一日，小卫子亦是吐血了，小卫子也明白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倘若他做的这些事情被启明知晓了，启明的的心中定会觉得愧疚。
小卫子做这些事情本就是自愿的，他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奴婢，得到了启明的赏识才有了今天这样子的地位，启明也待他极好。
小卫子不想要启明因为此事而耿耿于怀，所以小卫子寻了一个理由便急忙想要出宫去，小卫子看得出来启明眼中的不舍。
但是启明并没有拦住他，倘若小卫子想要自由，启明自然不会强迫小卫子留在他的身旁。
往事一幕一幕的在小卫子的眼前浮现，启明对他的好，小卫子铭记在心从未有一刻忘怀过。
小卫子所中的毒已经入了骨髓，无药可救了，小卫子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地衰弱了下来。
可是小卫子的嘴角微微上扬，能够为启明而牺牲，似乎也不枉此生了，更对得起启明对他的好了。
自从小卫子离开之后，启明的病情就越发的严重了，常常一日之间也没有一个清醒的日子。
夙晔也越发的清楚了启明在他心中的位置，事情结束之后，只要启明愿意，夙晔甘愿放弃他摄政王的身份，放弃所有的一切。
自从启明病重之后，朝中所有的大事似乎顺理成章的变交到了太子殿下的手中，患有心疾的太子殿下在这种情况下也只得硬着头皮接管一切。
启明虽然将苏睿拉下了马，但苏睿的几个皇子启明都未曾对其下手。如今启明病重，几位皇子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毕竟启明还没有子嗣，这皇位恐怕还是要落到苏睿这一血脉之中，可是如今摄政王与陛下靠的如此之近，恐怕也有争夺着皇位的意愿。
倘若摄政王有陛下的支持，这皇位究竟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为此如今宫中人人各怀鬼胎。
夙晔也是气急，启明还未曾离世，这些人就想着争权夺势了，但这些话夙晔是万万不敢在启明的面前说的，生怕惹得启明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