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不过一瞬，苏云破又收回了目光，看向侍卫。
“收拾干净。”
撂下这句话，他再也没看苏夭夭，转身走了。
苏夭夭想叫住他，但声音堵在了喉际，说不出口。
他在想什么？
看向地面上的尸体，苏夭夭捏了捏眉心。
这些年，她都干了什么？靳寒川要向她求婚？这种事情她怎么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天哪，她都不知道回去如何面对靳寒川了。
看着人走远，苏夭夭想追上去解释，可是该怎么解释呢？
从八年前的小婴孩开始解释？
谁会信。
就算他信了，他会不会从此以后彻底不理她了？
人生怎么如此艰难。
安青南也从刚刚震惊中回过神来，好半晌才说：“刚刚，这女人……都说了些什么？”
没一句是能听懂的。
大家纷纷摇头。
确实，他们都听不懂。
只当是这些人胡言乱语。
……
是夜。
苏夭夭睡不着，在榻上辗转反侧，终于还是起身想去皇宫里。
刚走到了大门口，却发现小灵子蹲在她的府邸门口。
“小灵子？”
小灵子听见她的声音，蓦地站起身，“国师大人……”
“你干什么？”蹲在她家门口，搞得像无家可归似的。
小灵子扯了扯衣角，小声问：“你真的会离开？”
他觉得他家陛下好可怜。
苏夭夭抿唇，“说什么呢？”
“奴才……奴才觉得，陛下对姑娘是真心的。”
她当然知道是真心的，不过真心的什么？这种感情只是一种亲情的依托，还是……别的感情？
她不知道苏云破对她的感情是什么性质。
但她从八年前开始，可没把他当成什么亲人。
这是个男人，还是个外貌气质兼优的男人，她当然偶尔还是会有点小心脏砰砰跳的感觉，只是那时候，她就已经将这些萌芽给狠狠扼杀了。
现在呢？
她摸不透。
人已经解决了，她也确实没有留下来的可能了。
苏夭夭忽然没有了去皇宫的心情，说道：“你别在门口蹲着了，要么进来，要么回宫照顾陛下。”
小灵子委屈巴巴地瘪了瘪嘴，还是悄悄挪动脚步入了院子里。
他觉不能走！
他要替陛下看着媳妇。
万一这好不容易让陛下看上的媳妇走了，陛下就更可怜了。
苏夭夭看他一眼，吩咐说:“这儿到处都是房间，随便你挑。早点休息吧，晚安。”
她摆了摆手，抬步就走。
“那……那奴才选个与国师大人近些的。”
苏夭夭像看陌生人一般看着他。
小灵子可不敢说，他是为了帮陛下盯着媳妇。
……
翌日。
苏夭夭如了皇宫，准备上朝却听说今日苏云破休朝了。
昨日他的神情令她心慌。
到底，他是怎么想的？
她去往中宫，小灵子始终跟在她身后，就差连茅房也要跟着了。
“陛下呢？”小灵子问今日在门口值班的小太监。
若是别人，他才不会这么特殊待遇。
但，苏夭夭可不一样。
小太监瞄了一眼苏夭夭，小声说:“陛下吩咐，请国师大人进去。”
意思是不准其他人进入。
小灵子当然没意见，连连点头。
苏夭夭踏入殿中，身后殿门阖上，殿内光线也暗淡了下来。
她目光四处搜寻，最后才在龙榻上看见了男人。
他半倚在床头，听见她的声音，才慢慢坐起身。
苏夭夭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走至他的床沿边。
“小破破，你不舒服？”
既然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那她也没必要去装作恭敬的模样。
他竖起单膝，轻咳了一声。
这个称呼，此刻听着，他反倒觉得……
还不错？
“呀，你真不舒服？”苏夭夭听他咳嗽，再加上大白天又躺在龙榻上，肯定是病了。
她坐在床沿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际。
她的手很温暖。
苏云破心漏跳了一拍，目光慢慢挪至她脸上。
好一会儿，他才问:“你没什么与我解释的？”
有吧。
不过，她该从哪里解释？
苏夭夭眸光闪烁了一下，犹豫着说:“解释肯定有啊，只是不知道你信不信。”
他目光灼灼看着她。
没有回答，但心底更迫切想听的显然不是解释，只想知道她……会不会走？
“我八年前出了意外，就……不小心来了这世界，成了小婴孩。”
“但，那真不是我原来的身体。然后，我现在回到了本来身体。”
这么简短的解释，应该很好理解吧？
苏云破抿唇。
“既然回去了，为何还回来？”
她“尸体”送回来时，他消沉了很久。
她不会知道，他当然也不会让她知道。
苏夭夭亦有些心情拥堵，说:“那人要刺杀你，我肯定不能不管。”
他目光落在她脸上，一瞬不瞬。
“不过……现在这人解决了，我……”
苏夭夭想说，她可能要回去了。
手上突然一沉，他大手握住了她的手。
这突然的举动，惊了一下苏夭夭。
不，准确说是电了她一下。
“你要走？”他一字一顿，声音阴沉地从唇齿间迸出。
有点不舒服的情绪左右着他。
自做皇帝开始，他便明白任何情绪都要隐忍控制，不宜外露。
他这么多年，已经学会了如何更好收敛情绪。
但唯独碰到她的事。
大抵也是因为，她是他一直以来认为的唯一陪伴。
苏夭夭没说话。
她是要走的。
就算不是主动走，也是要被动离开的。
她的身体在这个世界待不了多久。
她不说话的模样，令苏云破眼神一暗，松开了她的手。
“出去！”
两个字，比任何时候都要严厉。
苏夭夭撇嘴，“小破破，你要是不舒服，尽快让太医看看哦。”
“出去！”他言罢，躺下去，直接扯过了被褥盖住了脑袋。
这举动，跟个小孩似的。
苏夭夭摇摇头，只能出去。
正好听见了小灵子与另一位小太监说的话。
“昨晚陛下喝了一宿。”
“难怪今日没有上朝。”
小灵子感叹:“为情所困呀！”
苏夭夭轻咳了一声，把小灵子和另一名小太监给吓了一跳。
她说:“我先回府了，让太医给陛下检查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