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步行街内，显得格格不入的少女跟着卓越林漫无目的行走。
“那个…巾然姐——”沉默许久，卓越林突然说道。
“怎么了？”看到到他奇怪的表情，李巾然疑惑问道。
卓越林停在原地半天之后，才深吸一口气道：“要不我带你买一些衣服吧！”
李巾然的眼睛审视般看了他一会，只是说：“因为我帮你拿了这些钱吗？”
“对啊，要不是因为你我还要花很久才能赚到，你就当作是我给你的回报吧。”
不过李巾然还是没什么反应，她抬起手将自己的头发捋到耳朵后面，轻声说道：“不要，我穿这个就可以了。”
有师父送给自己的道袍就够了。
“那我可以到你去吃好吃的，有很多很多好吃的，糖葫芦啊沙冰啊糯米糍啊…”
说到这个，李巾然的注意力居然被吸引了一点，她扭过头四处看了看，又继续道：“哪有吃的，都没看到。”
“有啊！我可以带你去吃草莓蛋糕奶油蛋糕巧克力蛋糕芝士蛋糕奶油泡芙肉松面包达利园小面包红豆面包杯子蛋糕蛋挞椰丝蛋挞绿豆糕红豆饼老酸奶红豆酸奶原味酸奶奶茶红豆奶茶珍珠奶茶芒果布丁柠檬水橙汁冰淇淋西米露西瓜汁老冰棍绿豆雪糕星冰乐煎饺水饺儿童汤圆水果汤圆芝麻糊燕麦火锅串串宫保鸡丁鱼香肉丝麻婆豆腐红烧肉煎带鱼炸鸡排烤鸡翅烤鱿鱼鸡肉卷鸡米花爆米花汉堡包黑椒牛柳周黑鸭香辣鸭脖可乐鸡翅泡椒牛蛙鲍鱼蛤蜊河蚌仙贝海胆墨鱼章鱼石斑鱼草鱼泥鳅黄鳝三文鱼吐司果冻椰果香肠镜面蛋糕星空棒棒糖螺蛳粉老友粉桂林米粉兰州拉面四川担担面岐山臊子面裤带面炸酱面烤全羊羊肉串金华火腿广州早茶海南椰汁北京烤鸭新疆烤馕葡萄干哈密瓜香蕉苹果水蜜桃榴莲菠萝蜜葡萄草莓樱桃山竹芒果荔枝龙眼菠萝板栗杨梅杨桃雪梨玉米西红柿橘子橙子热狗披萨春卷墨西哥肉卷寿司鸡蛋饼水煎包曲奇饼！”
“停！打住！”李巾然立马制止了他这种有水字数嫌疑的行为，“你说话不都带逗号的吗？我都听不过来更别提读者了。”
“嘿嘿…反正就有很多吃的，你第一次下山，就让我带你好好逛逛吧。”卓越林说着，不知哪来的勇气抓住了她的手，往步行街内走去。
“你…”李巾然愣了一下，无奈卓越林没有松手的意思。
“跟你讲，我读书的时候功课没学多久，就光顾着吃东西和玩了，这里我可熟悉的很。”少年的脸上勾起笑容：“你喜欢吃甜品还是别的什么？”
李巾然终于是叹了口气，侧过头看着他：“随你便吧…”
“我也不是强迫你啦，你先吃吃这个，如果觉得不好吃我们就回家。”卓越林伸出指头对向一家店铺说道：“这家店是从温州那里来的人开的，就只卖龟苓膏，龟苓膏你吃过吗？听说算是中药，但是这是他家自己做的，熬成烫再冷却后就和果冻一样。”
李巾然问道：“温州？浙南最靠海的那一块了，不是离江都很近吗，原来没受到影响，你经常吃吗？”
“对啊，而且老板特别的客气，店铺都是半天营业的。”话语间，卓越林已经带着她来到了店里，一脸愉悦的说着：“徐阿姨，来两碗龟苓膏，多加些糖水。”
“好嘞。”
“相信我，绝对很好吃，尤其是夏天，喝下去感觉自己脱胎换骨了一样。”卓越林自顾自的说着，突然发现李巾然一直在看着自己，有些脸道，“怎么了？”
“你这手牵够了没？”
“啊？哦…我够了…额不是…”
李巾然抽出手掌，开始专注的打量起店铺内的装饰，脸上的神情没有不悦也没有喜欢，只是依旧的淡然。
“我…对不起…我就是…”卓越林有些慌乱的解释着：“我不是…我没故意…”
“小卓，两碗龟苓膏来咯——”
“我们吃我们吃。”卓越林赶紧把一份移到李巾然面前，自己就和饿死鬼投胎一样猛吃了一口。
好在老板刚好把做好的龟苓膏端上来，裹着围裙的女人自然发现了少年窘迫的样子，刻意看了几眼李巾然，顿时笑了起来。
“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啊，长得真好看，也不和徐阿姨说一下。”
得，卓越林这下子是脸都白了。
“噗呲…咳咳咳咳咳！！！”
结果就是一口龟苓膏堵住喉咙噎住了。
“哎，你们现在的小青年，我懂的很，这就是什么…cosplay对吧？别说啊这姑娘是真的好看，诶姑娘，你是哪里人啊都没看过你。”
“阿姨，我是龙虎山下来的。”面对女人的一连串话，李巾然平淡的回答着，同时用吃了一口的龟苓膏。
“阿姨，你这里的东西真好吃，温州那边好玩吗，我都没有去过。”
少女将话题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去。
于是，卓越林借着给她买肉夹馍的名义赶紧溜了出来，一路跑到在店铺五十米外的电线杆旁才停下。
“我在想什么呢…卓越林啊卓越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嘛。”
“不过…中年妇女真可怕啊。”卓越林心有余悸的感叹着。
还好李巾然不会在意什么，要不然他可真会羞愧的钻到地底下去。
“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还是算了吧。不过正好我还可以带些吃的给她，走来走去的麻烦死。”缓过气的他正准备出动，结果就感觉到自己被人猛地往后拽了过去。
“你就叫卓越林，对不对？”
一个穿着短袖的，双臂露出的肌肤上全是纹身的男人带着好几个体型高大的人挡在他前面，语气不善的问道。
卓越林的心脏骤然缩了一下，这种架势难不成自己惹到高利贷的了？不应该啊…他平时也就上学画画，根本不得罪人的啊。
面对着这一群人，卓越林只得点头说道：“我就是…几位大哥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有什么事情？”站在最前面的男人露出狞笑：“你这狗东西画了什么垃圾东西还能卖的比我们的好，你说你做了什么事情？”
卓越林的大脑断片了几秒，随后终于是想通了事情的缘故。
敢情，他是碰到那种竞争对手了？
不过这帮大老爷们的，纹身扛的人…还会画画吗？
“几位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们几个也是给刘老板送画的吗？大家都是同行，体谅体谅呗？”
周边的路人都看了过来，不过看清包围住卓越林的几人后也只限于看热闹而已。
面对着少年的示好，男人却是伸出手在他脸上拍了两下，语气戏谑的说道：“我叫周盛源，新城区那块的地方我也有个名气，也别和老子提什么画画的，我的几个哥哥认识你那什么刘老板，你抢了他们的生意，就是得罪了我。今天呢我来教育教育你，以后做事情看着点自己几斤几两，能不能受得起这些报酬，你要是聪明的话，把你得到的钱给我，然后识跟我去新城区里走一趟，不然…”
说着，他身后几个人拿出了藏好的铁棍，充满恶意的看向卓越林。
“几位大哥…我真的不是故…”
啪！
周盛源没等卓越林说完就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自小身体就比常人羸弱不少的他直接摔在了地上，大脑里都感觉被人拿着搅拌机搅拌了一番那样，整个耳朵传来的刺痛伴随着晕眩感不断放大。
“给你脸不要脸是吧，那就在这把你收拾了，给我往死里打！”
在下个瞬间，卓越林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碾过去了，剧痛带着周围人群的尖叫声，让他感到一阵的反胃，还有愤怒与无助。
起来！
爬起来！
爬起来和他们打！
爬起来，杀了他们！
身上传来的剧烈痛楚与内心不断响起的怒吼，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将卓越林心理的防线一点点的挖除。
那个不停教唆他去复仇，去杀戮，去发泄愤怒的声音就像是引诱人跳入深渊的魔鬼，迫使他将自己内心最珍重的东西交易出去。
起来！复仇！
起来，杀光他们！
将他们的骨头折断，嚼碎！吃他们的血肉，让他们对你所做的一切都付出代价！
混乱的人群与可怕的怪物双重折磨着他，如同悬崖边上即将坠落的难民，少年祈求着，能有人可以来拯救他。
可是，好像没有。
男人嘲讽的声音钻进了他破损的耳朵中，与此同时还有变本加厉的钝击与踩踏，他觉得自己的手掌至少挨了不下十次的重力，那些铁棍毫不留情的对准他的指骨砸下，他甚至能清楚的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无助并且绝望。
然而，就在这一瞬，有另一道声音在少年的世界中响了起来。在这个即将变得支离破碎世界中响了起来，像是挽救生命的圣歌，在黑夜中穿破了一切的污浊，掩盖住了那个不甘的怒吼与混乱要嘈杂的一切。
“你在做什么？”
李巾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人群中，一身道袍的她还端着没喝完的龟苓膏，但那一双似乎永远都保持着无情的眼眸，此刻却变得异常的冰冷，致命。
在她出声的这一瞬间，卓越林所承受的痛苦也是停了下来。
拿着铁棍的男人们扭头看了过去，就怎么也挪不开视线了。
“我操…这妞真他妈清纯。”周盛源眼中的占有欲就好像可以喷涌出来一样，在这一瞬间，他与身后那一群人都达成了同样的一个共识。
今天算是考到一笔大的了。
这样想着，男人们发出了怪笑，充满恶意的看着李巾然，从上到下的好好打量了她一番。
拿着瓷碗的李巾然无视了他们，跨过丢在地面上的几根铁棍山药来到了卓越林身边，又重复了一遍。
“你在做什么？”
卓越林却是把脑袋往另一侧挪了挪，像是不想让李巾然看到这样的自己，虚弱的说着，“没…没事…我就是…就是摔了一跤而已…没问题的啦。”
李巾然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原本干净的衣服上此刻布满了脚印与血污，两个手掌的指头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扭曲，是被他们用铁棍砸断的。
李巾然甚至可以看到在皮肤破裂之中，有断碎的骨头若隐若现。
“为什么不还手？”她问道。
师父说了，被打了就要还手，可是为什么他不会还手，而是一直这样被人欺负？
“对…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卓越林的声音越来越低，如同没了底气那样。
“为什么？”李巾然放下了瓷碗，依旧是这个问题。
“喂小妞，你男朋友已经被我们打的硬不起来了，你要是想玩，这样吧，哥哥几个把你送到我们房子里，咱们好好玩玩，不然呢，你这男朋友可能以后都要在病床上过日子了，哈哈哈哈哈！”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是我太没用了…我给你丢脸了…”
听到这番话后，少年一直积累的骄傲终于轰然崩塌，他很想要爬起来，告诉他们，他不是孬种，也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废物。
可是，他做不到，一切都只是他幻想的那样，对于李巾然，对于自己身上的异常，对于所有的一切。
大多都只是他的幻想而已。
“是吗，原来是这样。”
终于得到了答复，李巾然点了点头，那碗瓷碗中还有大半没吃完的龟苓膏，她伸出手，却是揉了揉卓越林的头发。
“没事，你已经很不错了。”
你已经很不错了。
我知道这种感觉，在幻境中，在心神之中。看到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被人摧毁，被人践踏的那种感觉，我体会过，所以才甘愿入魔。
“你很不错，卓越林。”李巾然站起了身，那双眼眸之中已是无法遮掩住的杀意。
“作为本心的坚守，哪怕师父他们再怎么要求，我也达不到像你这般程度，在这方面，你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所以，作为奖励，我把他们都杀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