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落入方方正正的大厅，场面顿然安静了下来。
方叔同、陈冠达不敢抬头，不管梁康灿烂还是若有若无，只要脸上挂着笑意，两个人就不敢对视。
梁康笑意敛起，人也思索了一下。
数个月前，自己只是没有任何正职的上元县巡检司兼职操练，如今是官居从四品兼中郎将，而在下面战战兢兢跪着的是内操军、锦衣卫两名从五品官员。
梁康没有任何上位者的喜悦，也在提醒自己。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对手是田尔耕，魏忠贤，不管另外空间的历史如何记载两人，自己在这个时空遭遇的两个上位者有绝对的城府和狡兔三窟的谨慎以及谈笑间可以插刀的狠辣。
否则已经感觉到蛛丝马迹的朱由检就不会如此韬光养晦。
思维再次集中起来的时候梁康说道：“起来说话”
“谢大人”
两个人谨慎起身又一身拘谨的落座。
“知道什么叫人相忘于道术，鱼相忘于江湖”
“不知，请大人教诲”方叔同开口。
梁康慢条斯理说道：“夜宴期间，傅大人以小青鱼为寓，说鱼池外有汪洋大海。鱼相忘于江湖，是说鱼儿会在宽阔的江湖中容易丧失自己本性，而人长了本事之后就会忘乎所以，这话我是说给你们的，不要忘记本性，否则江湖会湮没你们的。从五品，在普通官吏当中这是一生可望而不可及的官位，但在朝堂之上，什么都不是，龙威之怒，翻江倒海，再大的官职都会被无情的碾压。”
“小人铭记梁大人教诲，小人愿意追随梁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方叔同、陈冠达冷汗涔涔保证。
“很好，赴汤蹈火是用不着的，去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皇上任命我为中郎将，你可知什么意思”梁康问。
“平匪”方叔同小心翼翼回答。
“好，你们就随我去平匪，陈冠达在内操军，我是可以直接调动，方叔同身在锦衣卫，我管不到，自己想办法，我只看结果”
“谢大人给改过自新机会”
梁康又笑：“机会是给了，能不能改过倒时就看你们表现了”
“明白”方叔同，陈冠达连番点头。
两人提心吊胆而来，心如石落的离去，乔半山进入。
“又被收复了，我看你收人都上瘾了，不过什么人都能收服过来，我还是敬佩你”乔半山开口。
梁康摇头：“这不是收服，是利用，借刀杀人，当初韩楚风、费褚、还有你风雷手算是我的对手，劫持我北上，特殊情况下我不怀疑你们会下狠手置我于死地。但说真心话，我不怨恨，顶多自嘲一声技不如人。换位，我也会在涉及自己利益时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你们，可绝对不会羞辱你们，因为立场之外，往日行事你们绝对是堂堂正正，我敬重，所以在有可能的前提下，我尝试让你们跟随我，如果行不通，再杀了你们。方叔同、陈冠达这类人和你们不同，小人得志，为所欲为，滥杀无辜，这些人心中没有道，只有利，今天为利可以出卖魏忠贤、田尔耕，以后也会因利会捅刀子向我下手，这种人在魏忠贤身侧不在少数，树倒猢狲散，我要做的是什么，利用魏忠贤、田尔耕这课大树去砸死他们，因为只要有机会，这帮杂碎还会狐假虎威，为非作歹，他们有什么资格和你乔半山、钟宴比比较”
乔半山肃然起敬：“你这算是真正的道义有道，用道厘定尺度，如果遭遇到韩楚风、费老大，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们，即便无果，也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及你分毫”
提及霸王枪和天残刀，乔半山感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身在何方，如果是回辽东，此时多半已经知晓家人被转移”
梁康安慰：“真要是回了辽东，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你也不要太多操心”
乔半山点头。
轻拍乔半山肩膀，梁康眼神诚挚：“等平匪结束，回一趟应天府，都安顿下来，看看家人”
乔半山点头，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京城，客栈；
掌柜看着图纸上的画像连番点头，随后又在图纸上了画出了梁康宅院的地址。
柜台上是碎银，胭脂刀莫胭走出客栈，掌柜啧啧赞叹：“这小娘子真俊俏，连日来问询画像公子下榻之处的人不少，女人确实第一个”
出客栈，莫胭的眼神犀利起来，就像随时会出鞘见血封喉的胭脂刀。
京城另外方向，韩楚风、费褚以如出一辙的手法在打探梁康消息。
韩楚风、费褚并没有抵达大同府进入辽东，飞骑营二十四骑下江南，其结果多奎被擒拿，钟宴落入梁康手中，乔半山生死不明，朱慈照又被梁康营救。
萧索北上，途中韩楚风、费褚不断的尝试拦截梁康，但终归落后一步次次成空，直至最后两人商议直接上京城，梁康是定然进入顺天府，如果在京城还是搜寻无所，便只能从京城就近赶赴向辽东复命。
莫胭始终在缀在韩楚风等人身后，胭脂刀想法没有韩楚风等人留有余地，寻找到梁康，定决生死。
所以胭脂刀以决然姿态沿途不耽误时间直奔京城，其结果反而在韩楚风等人之前抵达。
心灵手巧，画出梁康肖像，胭脂刀不厌其烦的从客栈下手，如果通常状况，客栈掌柜也未必记得梁康，但梁康下榻客栈情况特殊，宫城太监、锦衣卫、周梓翔安排管事三番五次接送梁康，掌柜便留有心眼。
梁康被官封从四品又被魏忠贤接入府邸，京城想要结识梁康的大人有才，都知道梁康曾下榻过此家客栈，络绎不绝便有人打探而来。
下榻客栈时管事因为接送操办，也恰好告知过客栈掌柜宅院方位。
各种混因，莫胭在进入京城两日之后功夫不负有心人的打探到梁康住所地址。
浑然不知乔半山已经跟随梁康的莫胭投宿、休息，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状态提升的巅峰为夜间刺杀而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