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兰书腾的一下从炕边站起来，怒目圆瞪。
“吴兰红，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小小年纪竟然都敢这样顶撞长辈，放到外面以后还了得！
吴兰红被吓坏了，忍不住一个激灵，颤颤巍巍的抓住宁月的胳膊。
张凤华躲在吴兰书的身后，幸灾乐祸的看热闹。
宁月的脊梁挺的绷直，凌厉的目光毫不畏惧的顶上吴兰书的暴怒。
“你有什么权利呵斥我妈？这么多年来，你顶着弟弟的身份，舅舅的名头，对我们又照顾了多少？每次我们去你家里拿钱，不是要把膝盖弯到地上？不是把脊梁戳进土里？
我们受够了！”
没有嘶吼，可是那拼命压抑，撕扯的声音，每个字仿佛都在疯狂的控诉。
吴兰书满脸的惊愕。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凤华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僵住了，这个臭小子怎么突然就转了话头了？
“你把话说说清楚，谁让你把膝盖弯到地上了？”
吴兰书收了收脾气，严厉着声音询问着。
每个月的钱和粮票，他都早早给了张凤华，对她也是嘱咐在嘱咐，千万要交到他们母子手上。
张凤华凶狠的目光递给吴兰红。
吴兰红冷汗直冒。
“兰书，小孩子『乱』说的，没什么。”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以前她不是这么咄咄『逼』人的。
有些事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不然按着吴兰书的那个脾气，两口子非得打架不行。
“姐，你让他说。”
吴兰书也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宁月刚刚明明是话里有话。
宁月沉了口气，完全忽略掉她妈拽着她，惴惴不安的眼神。
这块“遮羞布”已经挡了十七年，也是该拉下来了。
“你以为每个月我们拿你那些钱是怎么拿的？哪一次不是要受到这个女人各种讥讽和谩骂？
我五岁那年的冬天，有一次我妈为了拿钱，在大雪中整整站了三个小时不敢动弹，等她回来病了七天，你知道吗？
现在只要天一冷，她的一双脚就会肿成包子一样！
我六岁那年的夏天，瓢泼大雨，我跟我妈从早上开始，站到下午两点。
身上全部湿透，然后又自然烘干，这种感觉你懂吗？”
吴兰书脸如死灰，面对宁月的声声质问，冷到了极点。
宁月的话依然没有停下来，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从我八岁开始，每一个月我们过去，你那个宝贝女儿就要我跪下给她当马骑，这种屈辱我整整承受了十年，你又了解吗？
被人指着鼻子，骂我们吃软饭，不思进取，社会的蛀虫，啃着你们活着，甚至是杀人犯的儿子……”
胸腔里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着，宁月一声嘶吼，死死的咬着牙，一字一顿，如泣如诉。
“这、你、又、问、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