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从者耳聪目明，藤丸立花这一喊，奥尔加玛丽还在懵『逼』中，其他房间里的从者们却都赶了过来，连还在反省忏悔中的高文都不例外。
“前辈，所长，发生什么事了？”“master，有敌人吗？”“小姑娘，怎么了吗？”“master，你没事吧？”……
原本想找个房间好好安静一下想想事情的奥尔加玛丽，看着人数越来越多的房间，只觉得脑袋上筋一跳一跳，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你们都给我出去——！！！”
少顷的混『乱』过后，在藤丸立花的劝慰下，其他人总算被劝了回去，于是房间里重新只剩下两人，虽然依旧不得清净，总比刚才『乱』哄哄的好多了。
“唉……”都是些什么事啊！
奥尔加玛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藤丸立花，才发觉了什么：“你……你的手在流血啊！”
“啊？哦……我说怎么好像有点疼呢，怪不得。”
还握着碎玻璃块的藤丸立花这才反应过来，丢掉手中的玻璃，不过手掌上仍旧是留下了一道正在淌血的伤口。
“让我看看！”
奥尔加玛丽立刻上前，拉过藤丸立花的手查看，伤口不是很深，但她还是紧紧皱起了眉。
“笨蛋，谁让你用手去抓玻璃的！？……还好，应该没有玻璃碎片进去，只要治疗就没事了。”
奥尔加玛丽施行魔术的光亮附着在伤口上，先是凝聚了一团水球清洗过伤口，很快，那里就愈合了起来。
“咝——我一时没想那么多啊……”藤丸立花龇牙咧嘴着，双眼盯着发光的伤口看得目不转睛，之前奥尔加玛丽也帮她治疗过一次，不过那次是后脑勺的包，所以她看不到治疗的过程，“哇……这样就治好了？”
“只是表面而已……你的伤口不是很深，只要短时间内不再划伤一次，很快就会完全长好了。”
处理完了伤口，两人又沉默了下来，都是想到之前的事，最后，还是藤丸立花试探『性』地开口：“那个……所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要想开一点，毕竟只有活着才有未来的可能『性』……”
奥尔加玛丽气笑了：“我没有想不开！”
“看我的眼睛，我是相信你的。”藤丸立花立刻附和。
奥尔加玛丽当然看得出她的言不由衷，解释道：“我只是想试一试，手腕被割破的话会怎么样……”
见藤丸立花一脸“看吧，我就知道”的表情，奥尔加玛丽无奈地扶额，感觉自己快要抓狂了，“——罗马尼，别装死，你在监控着立花吧？”
“对哦，说起来，医生，这样我做什么迦勒底那边是不是都看得到？”藤丸立花『插』言道。
“没有没有，我可没开启画面，只能听到声音，还有监控到立花你的呼吸心率之类的生理特征。”dr.罗曼连忙解释，“如果要开启画面的话，我会征求你的意见的。”
“好吧。”这个答案还算可以接受，藤丸立花点点头。
连续被打岔，奥尔加玛丽终于冷静下来，说道：“够了，立花，不要再岔开话题了，你应该也发现我想问什么了吧。”
藤丸立花沉默了下来，的确，她刚才略显夸张的表演，从很大程度上是在试图扯开奥尔加玛丽的注意力，就算一开始没有多想，冷静下来就能明白，胆小鬼奥尔加玛丽是不可能自|杀什么的，所以，她想那么做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罗马尼，回答我，根据特里斯墨吉斯忒斯的计算，中央管制室里的那场爆炸……我有活下来的可能『性』吗？”奥尔加玛丽的话语中尽力保持着平静，然而压根无法隐藏其中透着的一分颤音。
之前那场影从者assassin的刺杀，其他人因为角度原因以及飞速复原后仿佛没有出现过的伤口，或许以为影从者assassin的掏心一击，正好被她用手臂和身体夹住了，然而作为当事人的奥尔加玛丽，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伤口奇迹般的复原了，不是像她刚才做的那样，用治疗魔术治愈藤丸立花的伤口，而是一点都没有留下痕迹般地，消失了，她没有流血，也没有感觉到疼痛，连破损的衣服都恢复原状，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一样。
然而奥尔加玛丽很确定，那不是错觉。
稍微沉默了一下，通讯手环传来了dr.罗曼的声音：“……是零，根据灵子演算装置的计算，存活的可能『性』是零，爆炸几乎是在你脚下发生的——不过，所长你现在就在这里啊！计算的结果可能出现误差，说不定你在爆炸之前就被灵子转移了呢？”
“——够了！我根本就没有灵子转移的适『性』！”奥尔加玛丽的喊声打断了dr.罗曼的话。
没错，身为迦勒底的所长，天体科君主的女儿，名门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师，奥尔加玛丽明明有着一流的魔术师天赋，作为御主的适『性』和灵子转移的资质却没有遗传到一星半点，在爆炸之前就被灵子转移了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发生。
——不，准确的说，是在还有肉体的时候，不可能发生。
灵魂是否存在，这在世俗学术界或许是一个值得争论的话题，但在魔术界就不是了——如果灵魂不存在，那研究了第三法-灵魂的物质化千年之久的爱因兹贝伦家岂不是在做无用功？
对于人类来说，肉体既是他们在物质界存在的基础，但也是被施加了多种限制的樽，如果仅仅只剩下灵魂和执念，那就完全没有什么限制了，被灵子转移也并非没有可能。
奥尔加玛丽再度捡起了刚才的玻璃片。
之前她一个人在这个房间的时候，犹豫了很久。
下不了决心，是因为她的内心充满了恐惧。
那恐惧，不仅仅是对疼痛的恐惧，也是恐惧于发现真相……
然而，现在她却突然发狠地将玻璃片向自己的手腕划去——那里出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伤口，但丝毫没有流血，她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而且几乎是在玻璃片离开手腕的瞬间就开始愈合，不到两秒钟伤口就消失不见，恢复了光滑洁白的手腕。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任何物理意义上的攻击，怎么损害得了灵魂？
只要想通了这一点，之前的一切仿佛也变得明晰起来：为什么她的通讯手环不起作用？为什么四体不勤的她走了那么久不会有劳累的感觉？为什么她不会饿也不觉得渴？
“……啊啊，果然是这样吗？……所以说，其实……我已经死了吧？身体在爆炸中就死了……”
【别说了，所长，奥尔加！——不好了！……】dr.罗曼似乎在说什么，但奥尔加玛丽恍若未闻。
“现在还能以这样的姿态存在，只不过是因为，这里是从人类史、时间轴中割裂出来的特异点而已……”
【——立花，赶快阻止她！别让她再说下去了！……】
“我的时间已经被留在了肉体死亡之后、灵魂消亡之前……”
【她的存在确率值正在急速下滑——】
“只要回到时间轴上，我就会，我就会……呜——啊——”
说到这里，原本就并不坚强的奥尔加玛丽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而更让她恐惧的是，她面前的双手一闪，一闪，正在以肉眼可以觉察的速度变透明——！
藤丸立花不知道存在确率值是什么东西，不过这不影响她理解目前的事态，她深吸了一口气，以足以引起人疼痛的力气抓住了哭泣的奥尔加玛丽的肩膀。
“——奥尔加玛丽——！！！”
以平生最大的音量用吼的喊出对方的名字，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奥尔加玛丽那空虚而涣散的视线终于集中到了面前的少女身上。
“——听着，你现在在这里！看到我了吗！？你现在就在我的面前！不是别人，就是你，奥尔加玛丽·亚斯密雷特·阿尼姆斯菲亚，现在你在我藤丸立花的面前！”
已经透明化的奥尔加玛丽顿时变得凝实起来，远在迦勒底的dr.罗曼看着显示屏上重新回升的数字，腿一软坐回了座位上……呜哇，再来几次他就要得心脏病了，眼看着奥尔加玛丽的存在渐渐消失，远在天边的他却什么也做不到。
以自身为锚的橙发少女还在以确凿的语气保证道：“你不会消失的！因为——我会救你的！我绝对会救你的！”
明明是一个没有任何力量的柔弱少女，甚至连魔术师都不是，然而这番保证听上去却莫名可靠。
奥尔加玛丽眨了眨眼，因为她的动作，之前积蓄在眼眶中的两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藤丸立花……你，你记得我的名字。”
记得奥尔加玛丽·亚斯密雷特·阿尼姆斯菲亚这个又长又拗口的名字，而不是迦勒底所长或者别的什么。
这个时候还在注意这个？
藤丸立花不禁哑然失笑，“那是当然了，你也记得我的名字啊，所长。你不是在开会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自我介绍过一遍了吗？”
那不一样，记得每一个御主适格者的名字，是作为迦勒底所长的基本素质。
奥尔加玛丽摇了摇头，说道：“……再叫一遍。”
“奥尔加玛丽？”
“嗯，再叫一遍。”
“……奥尔加？玛丽？”
“嗯，再叫。”
“……”
早一步赶到的玛修站在走廊门口，见到这一幕不禁微笑，拦住再度被藤丸立花的大叫声引来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