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微提出的计划是很美好，但是事情未见得就能顺他们的意愿而发展。
哔哩哔哩网的发展前景如果没什么可成长性，那肯定是不可能去美国那边画饼骗钱了。如果前景超乎预期，说不得就要想想该拿出什么代价来和天穹传媒做交易了。
不打无准备之战，这也是于东一直以来的行事准则。
在和陈咏雄、黄微两人开过碰头会以后，就命令伯纳公司的市场调研部门针对哔哩哔哩网的业绩和潜力进行调研。
等拿到调研报告，于东却有那么一点为难。
要说哔哩哔哩的业绩其实还是很可观的，不到一个月时间日活跃人数就奔着三百万去了。
但根据问卷调查，这些用户大多都是冲着天穹传媒手中的那些独家版权来的，以后能不能长期保持这样的热情还很难说。
更关键的是优酷、土豆、乐视这几家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冲击，依旧在视频网站领域处于领先地位。
哔哩哔哩网一旦进入收费阶段，万一被这帮免费的视频网站打得满头是包岂不是。
一旦这种情况发生在伯纳影业的禁售期内，持有的这部分哔哩哔哩网股份会不会反过来牵连伯纳的股价。别提振股价的好处没占到，再反惹一身骚，这才是最悲催的事情。
不过想一想未来可能得到的利益，于东还是下定决心按原计划进行。富贵险中求，而且这风险其实也不怎么大。
有国内第二的通讯软件YY、国内第一的自媒体网站微博等兄弟网站引流，哔哩哔哩网成功的概率还是蛮高的。
放下了手中的报告，于东拨通了乔含章的电话。
“乔总，近来可好？”
“吃得好，玩得好，每天有美人相伴，这日子还是挺逍遥的。于总这样的大忙人找我什么事，难道是伯纳也准备上市了，让我去捧个场？”
乔含章笑着说道。
“还早得很，我刚刚把家里的问题给处理好，不解决了后患怎么向前迈步。”
“那小弟就祝贺老兄轻装上阵了……”
两个人又扯了一会儿闲篇，还是由于东切入了正题。
“乔总，哔哩哔哩网近期有没有A轮的打算？”
“伯纳什么时候对互联网也开始感兴趣了，这是打算转型了吗？”
“我对互联网的东西不说是一窍不通也是知之甚少，但是我知道它能赚钱就行了。而且哔哩哔哩网上也能看电影、电视剧，总是和伯纳的业务有点关系的。我们公司的智囊觉得它的未来不可限量，那我也趁着这个时机参上一股，鸡蛋总不能就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于总既然有这个打算，那不妨先说一说你的条件。条件合适的话，我肯定是先照顾老朋友。”
事实上，在哔哩哔哩上线以后已经有不少人对乔含章表达了对这个新型视频网站的兴趣。
互联网、实业、金融等领域的大佬都有，比如说阿里的马首富、乐百氏的何伯全、红杉资本的沈南鹏等。现在再多一个于东一点都觉得不奇怪，都是为了求财而已。
伯纳在娱乐圈的民营企业中实力顶尖，于东本人的人脉也不错，还垄断着近五六年的港片。
在乔含章看来伯纳影业可以算得上是比较不错的投资人选项。
“不知道乔总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于东咬了咬牙还是准备挨上一刀。
互联网寒冬已经过去，现在的互联网行业是处处黄金，像哔哩哔哩网这样前景看好的网站从来都是追求者甚多。市场是卖方市场，主动权自然也不会在他这个买家的身上。
“优酷的D轮融资了4000万美元，哔哩哔哩比他们肯定是要差一些。我们的A轮15%的股份怎么也要拿到3000万美元吧。”
乔含章的话一出口，于东差点给气乐了。
优酷在国内的视频网站中可是数一数二的，用户数量上亿，广告费也是相当可观。
D轮拿个3000万美元的注资和1000万美元的技术设备贷款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哔哩哔哩一个成立才一个月的新网站，这都不是漫天要价了，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打劫。
“乔总，伯纳可是诚心想要投资，给老哥报一个实在点的价格。”
“我也不是在开玩笑啊，别看现在的优酷、土豆风光无限，好像明天就能成为中国的YouTube。美国的YouTube还没有盈利呢，像他们再过上十年也是个烧钱。哔哩哔哩的发展模式可是他们健康，以后的用户潜力也不见得就弱于他们。”
乔含章自信满满地说道。
他这本来就是实话，日后的视频网站还是在互联网巨头的支持下开展着烧钱大战，盈利仍然是遥遥无期。哔哩哔哩的模式可不是健康许多。
“乔总，这账可不是这么算的。哔哩哔哩现在的用户人数多，那是因为你的视频还在免费。真等哔哩哔哩开始收费，又能有多少人愿意花这个前来看个视频，盗版网站又不是找不到。”
电影天堂之类的网站在这个时代可不要太流行，电影上映不到半个月就能在上面找到种子。
于东自己就是开电影公司的，哪还不知道这个情况。
就是电话另一头的乔含章也应该是心知肚明才是。
“于总说的没错，老百姓们多简单，有免费的肯定不愿意掏钱。按照现在的盗版情况，我的哔哩哔哩自然是死路一条。最近官媒上的表态看来于总是没有注意到啊。”
“就是天穹主题公园之后，官媒关于盗版的文章吗？那玩意意义不大啊，之前又不是没有过类似的文章，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儿小。”
于东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光是那个，昨天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刚刚通过了《关于办理侵犯知识产权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估计今天就会印发发，于总不知道吗？上面这一次可不是说两句就算了。”
“什么！”
于东惊叫道。
“于总难道不信吗？那你可以去问问中影的韩总，他那边应该也有消息了。”
“不用了，乔总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骗我。容我再考虑一下这个报价，过两天给你回复。”
关于知识产权的《意见》还没有下发，这个事情于东的确是不知道。
不过以乔含章的能量，既然敢说公检法三方已经商议通过，那就肯定是确有其事。
说那种转头就被戳穿的谎话，对于乔含章也没有任何好处。
《意见》一出台，那就说明国家打击盗版的决心要比从前都大。
在中国这片大地上，只要想做，政府就有那个实力可以做到。
就算不能完全清除盗版问题（这一点就连美国都做不到），那也会比以前好很多。
牵一发而动全身，电影、电视剧、文学作品的收益增长是可以预见的事情，这一点对于伯纳影业登陆纳斯达克也很有好处。
视频网站收费观看也就不再是镜中花水中月，几个大型的盗版网站被治理，剩下那些不成气候的小喽啰也影响不到哔哩哔哩。
这样一来，哔哩哔哩的前景还真就不输给优酷、土豆他们。乔含章的报价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夸张了。
“那小弟就敬候佳音了。”
……
“于东找你什么事？”
端着两杯咖啡走进屋的颜美人问道，刚才她正在煮咖啡，乔含章这边的动静就是听了大概。
“想要参与哔哩哔哩的A轮融资，不过被我的一个报价给吓到了。”
“你说了多少？”
“15%的股份，3000万美元。顺带说一句，咖啡煮的很好喝。”
乔含章抿了口香浓的咖啡，如实说道。
嗯，苏门答腊的曼特宁，杜杨那边送来的高级货，味道确实不错。
“谢谢夸奖。”
颜美人笑了笑，又道。
“不过，你的报价是够吓人的，但是出了那个关于知识产权的《意见》。你这下也不算开玩笑了。国家这一次打击的决心确实不小，哔哩哔哩最难以解决的盗版问题一下子就没那么严重了。”
“那当然，盗版问题得到控制，哔哩哔哩就算不能盈利，财务报表也不会很难看。最重要的是，用户能留住了，这样一来未来的发展就是光辉万丈。谁不知道我这个人做生意最讲诚信、公平，肯定不会狮子大开口的。”
乔含章振振有词地说道。
“是，谁让你从来都是恐龙大开口。不过这个价格，于东说不定压一压也能同意。”
“那是自然，公检法的《意见》出台，天穹传媒的电影、电视剧、动漫、综艺等版权的价值可是直线上涨，哔哩哔哩这种拿版权挣钱的网站好处也少不了。就是他于东不买，我也不愁卖不出去。”
“这倒是没错，互联网企业估值高一些那是常有的事情。只不过上面是怎么想的，去年的那次打击盗版行动也就是走了个过场，今年就出台了这么个《意见》。”
颜美人问道。
“上面对于盗版的态度从来都是打击。不过打击盗版的困难又是摆在眼前的，利益链不能破除，盗版问题始终得不到解决。就算是烧了一批盗版碟并且处理了一批盗版商，盗版仍然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颜美人点了点头，乔含章说的就是这几年的盗版问题的实际情况。
“所以津门的那个文化创意园区和魔都的天穹主题公园就没有白砸钱。
文化创意园区，是将三家影视专业院校、军方的八一厂、总菊的中影集团、津门的政府都拉到一起做蛋糕。有了共同的利益，自然就和以前不大一样。对于影视行业的几家而言，打击盗版那是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自然会通过他们的关系表明态度。津门政府收了好处，现在摇旗呐喊一下又何妨。
天穹主题公园的社会效益、经济效益比文化创意园区见效更快。上面看到了版权带来的好处，自然也愿意让我们从版权中获利，经营更多、更好的版权。”
“所以你砸钱到了位，让本来就在推进中的相关处理办法落实的更快了一点。”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有利又有名，本来2011年才会颁布的《关于办理侵犯知识产权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提前两年问世。这也是2010年左右国家开始大力度打击盗版的一部分。
随着盗版打击力度的加强，文娱产业又有了新的增长点。
上映的电影也不至于一上线就盗版满天飞，电影票房一步步突破了10亿，20亿，30亿，50亿。
也不是没有倒霉蛋，早早流出盗版，这样的电影一般都是被竞争对手坑了一把。
视频网站也是如此，在盗版的打击中，得到了更好的发展。
虽然还是在烧钱，但是总算不是干烧钱只有广告费了。
等到了2019年，哪个网站还没有个上亿的VIP用户。
一些大热的网剧，带来几千万的新增VIP也不是不可能，虽然这些人看完剧之后可能就不在续费，但是上亿的费用已经收到手了。
“于东刚刚跟我说，他已经料理清楚了他的家事。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咖啡喝到一半，乔含章突然想起了于东刚才说起的离婚问题，就顺势问了颜美人一句。
“他和他前妻的事情啊，都快闹得圈子里尽人皆知了。于东固然不是啥好东西，当年为了前途贴上他岳家。现在功成名就了，就想要分手。就算是政治婚姻，也是过河拆桥。他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咬死了要平分财产。伯纳那么大的产业，这不是要了于东的命吗？”
“所以他不是跟我借了钱，打算拿钱解决，不要影响到公司股份。这么做，就是不给伯纳公司上市留下后患。现在问题解决了，那就是该谋划上市了。要给哔哩哔哩融资是怎么回事，他手里应该没什么钱了，难道是走贷款。”
乔含章自言自语道。
“他要在哪里上市？”
颜美人的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在纳斯达克，于东这个人野心勃勃，他看不上国内的股市。对了，就是纳斯达克。他这是想借着哔哩哔哩玩点高科技概念。那这个价格我还真是要的一点都不多。不过说出口了，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