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方便说说吗？”在茶馆坐下良久，慕芷清茶都喝了三杯了，却见楼栎只神色空洞地看着茶烟袅袅也不说话，忍不住直接问，“你跟小脾气分手了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分手？你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是不是跟他有关？”
对于朋友，慕芷清不喜欢拐弯抹角。特别是楼栎，太委婉她不一定能说到正题上。
发呆的楼栎似乎这才回神，抬眼定定地看着慕芷清一会，蓦地笑了，“芷清，我发现，一个大学上完，唯一没变的人是你。”
说着，神情有些怀旧感慨，“当初大一开学时，我第一次在宿舍里看到你是什么感觉，现在看你，还是当初的感觉。”
慕芷清不置可否地笑笑，看来生活教会楼栎很多，都让她学会多愁善感了。
楼栎看慕芷清不说话，似乎在等着她回答，敛了敛脸上的散漫笑意，似乎有点不敢面对慕芷清眼底那纯净的真诚，扭头看着窗外碧蓝的天空不说话。其实是太纷乱，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慕芷清静静地饮着茶，耐心地等着。如果楼栎不想跟她说，她也不会强求。只是，怕是这份友情从此就会慢慢淡了，直到消失。
好半天，都没见她有开口的意思，慕芷清心里遗憾地轻叹一声，正打算起身告辞的时候，楼栎才自言自语般地开口，“其实也没有怎么回事，就是缘分尽了，感情走到头了。”
慕芷清怔了怔，没想到楼栎现在说话都这么不直白，居然还会哲学说话了。想了想，“如果你真这么豁达地放下了，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吗？”
楼栎扭过头来对她笑笑，“嗯，刚小产还不到一个月，还没恢复元气，让你笑话了。”
慕芷清一怔，狠狠一皱眉，“不是已经分手了吗？怎么又……难道是因为这个才分的手？是最近的事？他怎么可以在你这情况之下跟你分手？他还是不是人……”
看慕芷清不知脑补了什么，说着说着就生气发怒了，楼栎忙拍拍她的手安抚她，“是我要分的手。”
慕芷清的怒气一滞，眉头皱得死紧，“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之前不就叮嘱过你要好好爱惜自己吗？既然打算分手，你为什么还让自己……”
楼栎惨然自嘲地笑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原以为能用孩子拯救我们的感情，却没想到是加速灭亡。”
“什么……意思？”慕芷清愣了愣，“你们之间，出什么问题了吗？”
她竟然都想用孩子拯救挽留，明显是不想分手，可为什么说是她要分手？万千想法在脑中滤过，看楼栎那样子，慕芷清突然猜到某种可能，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他有新欢了？”
楼栎苦涩地笑笑。
还真的是！
刹那间，慕芷清心里不知是愤怒还是失望，“他出轨吗？到底怎么回事？”
楼栎黯然地垂下眼，看着自己干瘪枯瘦的手，像游魂般地回忆，“还记得我打电话跟你讨论拿掉孩子的事吗？我听了你的分析，觉得他不够在意我，心里百般不舒服，就开始无理取闹、各种作，作得他心烦，就成天躲在游戏里逃避。”
“正好那段时间，他在游戏里收了个女徒弟，成天黏在一起玩。”说到这里，楼栎讽刺地笑笑，“一个温柔小意、甜甜软软的女徒弟，一个天天看他不顺眼、百般找茬的疯婆子，所以，可想而知……”
慕芷清怔了怔，没想到还有自己的原因，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楼栎从那以后才渐渐不联系她的？
“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吗？趁你在休养的期间？”这样的话，那小脾气就太过分了！自己女朋友小产休养，自己却在网上勾搭妹子？
有没有搞错？这也太恶劣了吧？慕芷清都有点无法想象小脾气那个柔软青涩的少年会干出这种事！
如果真是这样，慕芷清就有些过意不去了，觉得楼栎可能理解错了她当时的意思，反而钻牛角尖把自己的感情逼上绝路，若是她因此迁怒自己倒是情有可原。
可回想当初她跟楼栎说过的话，又觉得自己有些无辜委屈，她当时真的是为了楼栎好，而且只是客观而理性地分析事实，也没劝楼栎该怎么样，只是让她自己想清楚自己做选择。
“那倒没有，他还没有做出这种不是人的事。”话虽这么说，楼栎的表情却更讽刺，“不过那是开端，他们只是非常要好的“纯纯”师徒情！”
楼栎咬牙切齿地咬重“纯纯”二字，冷笑，“要好到下本PK跑日常什么都在一起玩，纯纯得光明正大地还邀请我一起玩。”
“我要是有什么不高兴，就是不纯洁、乱想、小气量、无理取闹、不可理喻、神经病！”楼栎深深地吸了口气，怕是被这种不要脸的纯情气得不轻，“所以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在我面前打情骂俏了一年多，我也“不可理喻”地“无理取闹”了一年多，然后……”
楼栎垂下眼，悲凉地笑笑，“在所有人眼中，我作死把男朋友作没了，小脾气忍无可忍地仁至义尽了，他那小徒弟无辜受累地伤心转区了，小脾气因为愧疚追着去抱歉了，然后就有情人终成眷属完美HE大结局了。”
慕芷清嘴角微抽：……
听完楼栎的话，慕芷清大概能分析出是个什么情况。
估计那个小徒弟的手段挺高，明明做了小三抢了别人的男朋友，还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让所有人都站在她那边，认为她是纯洁的、无辜的、美好的。
而直来直去、耿直单纯的楼栎肯定是被逼得方寸大乱、无脑得脾气暴躁，做了很多“脑残”的事。怕是，对方无意有意地挖了很多坑给楼栎跳，让她败坏自己的形象，逐渐消耗自己和小脾气的感情。
这样段数的高手，楼栎怎么可能会是对方的对手？
除非男方是眼明心亮的人，不为小三繁花似锦的手段迷了眼。可眼下这结局，明摆着小脾气不是，他也明显被小三玩弄在鼓掌之中，真是蠢得可以！
慕芷清心中一哂，啧！
这恩怨情仇，慕芷清不是任何一个当事人，无法置喙什么，也没立场生气，只是……皱眉看楼栎那凄惨战败的样子，“既然如此，为什么还又有了孩子？”
楼栎有些难堪地撇开眼，“我以为这是我最后的筹码，却没想到……”
慕芷清一怔，想起楼栎刚开始说的是为了挽救感情，没想到加速了灭亡，心中微叹，一个人变了心，岂能是用孩子能挽回的？
再说，就算能挽回，变了质的感情还要来的干嘛？
慕芷清真是哀其不幸、又恨其不争，可看她颓废空洞又好像无所谓得云淡风轻的样子，又让她说不出什么训斥的话来，更让人不忍心再问什么。
何况，现在明显已经尘埃落定，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想当初，他们俩那么要好、那么默契，甜得像蜜里调油，还以为他们能修成正果呢！
可没想到，才短短两年……慕芷清看着憔悴枯萎的楼栎有些唏嘘，真是世事无常。
感情里的事不好论是非对错，慕芷清默默地在心里气闷了楼栎的不争气一番，不忍再挖她伤疤，最终只眉头拧出一句，“毕业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