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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西山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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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西山随笔还以为是白羽虫漫天飞舞扑到玻璃窗上,却原来是洋洋洒洒的小雨。清晨,推开办公室的窗户,丝丝凉意,沁人心脾。

“这雨应该下不长久,待会没事的话,我们去爬西山吧!”章天桥放下手中冒着热气的骨瓷咖啡杯说。

这是我们从近江回来以后第三天的事情了。

八仙花、三七景天、大滨菊、蓝花鼠尾草,还有各种绿『色』植被在被雨水冲了个淋浴以后四『射』着活力。池塘里青蛙田鸡在荷叶上放声鸣唱,扑通、扑通地跳进水里,该是这种绿油油的野生动物它们求偶的季节了吧。我到基地以后就趁没人的时候问过章大姐,组织上对我在近江的问题是什么处理意见?章大姐当场就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地对我说:

“最近的风声很紧,可能会背处分,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这是第一个对我这样交待的人,接着李晨风、白斯文都带着遗憾的表情打着哈哈旁敲侧击地跟我说过几句,秘密工作者说话都是点到为止,各种内涵自己去领会。不知道我们不在京城的时候哪路神仙又在打架了,虽然小组里依旧友爱和谐,但是总觉得大家从闽省回来后欠了那么一分心气。毕竟他们从各系统抽调过来后,仍与原单位有着千丝万缕单向的联系,只有我倒霉,局里把我丢进来就没怎么管了,还关了我两次禁闭。嗯、嗯,肖雨城关了一次禁闭,现在还在医院里拔弹片,如果麻醉效果不好,会痛得做嗷嗷的猪叫,这么一想,我的心里又好过一点了。日子还是这么过,太阳明天依旧升起。

虽然京城的夏天炎热、干燥,但是下过一遍透雨以后还是意外的凉爽。小楼前花坛里种着的地雷花,因为种子黝黑球形有着七横八纵的纹路酷似地雷而得名,学名却是叫做紫茉莉的,虽然在酷暑烈日之下脱掉了大半叶子,余下的叶子也都打着蔫,仍然绽放着满树小喇叭一样的花,这是一种非常顽强的野花,生『性』强健、适应力强。

远处传来一阵一阵的轰隆声,像是天上在打雷一样,那是艾达在带着她的蓝军特种作战试验小分队在进行手雷投掷实战练习。是的,王艾达同志在基地里除了日常安保工作好和养猪以外,又多了一项工作任务。她闲着在基地里没事做,就爱整天拉着基地里的守备警卫连里的战士来练手,毕连长,老毕,毕诗林开始还有点意见,但是在靶场上比武被艾达教训了几次以后,他也不好做声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正好有上级首长一直要求艾达把她在外军和国外情报机构中受训的经验整理出来,供我们参考借鉴。于是组里几位领导议了议,纸上得来终觉浅,不如让艾达边整理,边实际整训一把,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看看外面的月亮到底圆不圆,干脆就向上级建议让艾达担任主教官,带一支小队实训实练试试。

这个建议引起了部队首长的兴趣,演习不是分红军、蓝军吗?从两山轮战前线得来的经验看,在不会爆发世界大战或者大规模武装冲突的前提下,未来是特种部队作战的大舞台,干脆就准备建立一支特种作战的蓝军出来。正好手上有一名受过纯正外军训练模式的高级人才,比那些只是靠阅读外军刊物和观看内部电影来总结的参谋和研究员要强得多,本来还想直接把艾达调走的,但是限于艾达的身份实在是过于敏感,只能在、必须在非常严格的保密措施情况下搞一搞。

这样当然不能令首长们满意,最后不知道是哪位首长的灵光一闪,整个训练的思路就变得更加诡异和神秘了起来,部队极机密地暗中考核政审,总算从全军中选拔出了十几位长着和我们不一样面孔的业务尖子出来,在硕大的基地里又划出一块地盘出来,用帆布罩棚盖得严严实实的大卡车一个两个地送了进来,让艾达和一些神秘人士开始在里面对他们进行秘密特训,这应该是一步闲棋吧,绝不会针对所谓的第三方,艾达这下子有了用武之地,那地方如非必要一般我们都不会进去了,需要避嫌的。

跟门口的警卫说了一声,过了一会,艾达就出现在营房门口了,她穿着一身『迷』彩的作训服。是的,『迷』彩『色』,伪装效应,战争中军服不断总结经验而得来的一大进步,国家的军事现代化任重道远,但大家一直在路上跋涉,一身军绿『色』已经糊弄大家用了几十年了,可是在两山轮战的时候得到的教训很不少,军工单位开始在秘密研制我们自己的『迷』彩服了,但是小小军服学问很大,估计需要攀越的高峰和克服的困难不老少,一直都没有音讯。艾达穿的是仿阿美利加部队的m81丛林『迷』彩,是研究所自己翻印的一点样品,被后勤部门大笔一挥就给拨过来了,量身定做了一批『迷』彩作训服,物尽其用,免得在仓库里生灰。穿在身上确实还是蛮酷炫的,害得边上站岗的士兵看着都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知道我们的来意之后,艾达扫了我们一眼,说了一句麻烦等一下就进去了。据说一般出去玩等女孩子化妆换衣服的时间是以小时为单位计算的,但是艾达就是不一般的女孩子,她说等一下就真的只是一下子,她就换好了她那身白『色』的海军军服出来了,居然还化了淡淡的一层妆,格外的光艳照人。

雨停了之后,阳光从云层后面透『射』过来,在天空中画出一道道五彩渐变的光线!真美啊!我爱,这天地!我爱你,祖国!

就跟所有在风景区横霸一方的单位、部门、疗养院、招待所、别墅群...一样,从基地里进西山也有属于自己的一条小道,并不需要从西山的大门那边绕。也许是山的关系,这边的雨要比京城里多一些,属于地方特『色』的小气候,一边出着太阳,一边下着蒙蒙细雨,天空忽雨忽晴,变化无常。我们四个人,我,章天桥、艾达还有沐雨尘,身后远远地还缀着两位佩枪的密保同志,这是章天桥出行的待遇,也是必须要跟着保卫她安全的,她早已习惯了,表现得浑不在意。

雨后空气清新、枝繁叶茂的山中之夏,沐浴在雨和阳光中,令人心旷神怡,忘却了尘世的纷纷扰扰、三千烦恼。

智者乐山、仁者乐水,西山有山有水,虽然水不大,只是清澈欢悦的小溪流,但在山涧中听到哗哗的水流声也别有风味。溪流对岸的岸边、石壁旁开满了洁白如玉或淡紫『色』的玉簪花,章天桥和艾达在说着话,不过一会没见的功夫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话说,我闲着没事频频地向对岸的花丛投掷石子,想把花朵打落下来。花朵很细、距我们也很远,我打了几下都失之毫厘,不免有点丧气。艾达看到了,就停止了说话,勾腰从地上捡了块鹅卵石,在手上掂了掂,奋力一甩,石子飞出了一条漂亮的抛物线,越飞越远,直到把远处崖壁上开得最好最艳的一朵玉簪花给打了下来,白『色』花朵在空中旋转着跳着风中的舞蹈慢慢地飘落下来,又轻轻地浮在碧绿的溪水中,然后再被无情的流水带走,逐渐消失在远处的沟壑之中,我就更加沮丧了。

“你们好好的在搞啥子鬼?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一个剃着大光头的汉子拿着一根长竹竿从草丛中钻了出来,惊异地望着我们,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拿石子丢花是一件辣手摧花、焚琴煮鹤、童心未泯、不可思议的事情,结果被人抓住了现场,场面一度十分地尴尬。

“哎,燎原,你出来好久了,沉到鱼了没?”章天桥在一边问道。

“只出来了一下子,刚开张,也没沉到好多。”谭燎原笑道,还取下挎在自己身上的竹制鱼篓子拿给大家看,里面已经有二三十条小鱼,认得的有马口、麦穗、鳑鲏、还有柳根,还有不认识的,翠绿『色』长得圆滚滚虎头虎脑的,有的已经挂了,有的还在鱼篓子里徒劳地蹦蹦跳跳。看谭燎原这一身淋湿而又不在乎的样子,怕是已经在这边玩了好一会了。他又带我们去看他沉鱼的现场,在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回水的小潭,水尤清冽,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潭中还沉着两个塑料材质精致的小鱼笼,泡沫做的小浮标静静地浮在水面上。这是谭燎原在近江时搞到的新产品,千里迢迢还搭飞机给带了回来,没想到一有点空马上就拿来用了起来。

“多捞点,晚上等我们回来加餐。”章天桥郑重其事地叮嘱道。

“好咧,这鱼别看小,全身都是肉,油锅里那么一炸,别提多香了,拿来下酒最好了。”谭燎原爽快地应了,说起吃来也是眉飞『色』舞,那颗大光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熠熠生辉。

“我知道陈皮那里还有两瓶藏了二十年的茅台,今晚上我们就打了他的土豪。”

看着眼前这两位大哥哥大姐姐就这样愉快帮别人地决定了的样子,我都有点替陈观水同志心疼,藏了二十年的茅台啊,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应该是他那次放假回家探亲时从家里『摸』出来的,没想到还是被章姐给发现了。按“蝴蝶”的说法,再藏个十几年,等到大家日子都好过了,可就值老鼻子钱了,结果一个没藏好,被大家惦记上了,估计今晚上就要给大家糟蹋了。我心里暗想,等放假回家,得赶快把家里那点家底给收藏好,随便浪费了可不行,可以留着以后给孩子啥的,假设以后真的会有孩子的话。

说起来,组里的同志们工作时奋斗的目标都是一致的,但是业余时间都各有各自己的爱好。

像谭燎原这样浓眉大眼的,居然喜欢捉鱼,而且还只喜欢捉小鱼,三两以上的鱼儿没有灵魂,小小鱼苗才有追逐的乐趣,让人总是怀疑他是不是有某种错误的倾向。

章天桥同志的爱好非常地小布尔乔亚,咖啡、红酒,午后的下午茶;孤独、安逸,心像风一样自由。

王艾达只喜欢打打杀杀,淑女的面孔,魔鬼的身材,女王的『性』格,就像是一匹奔腾的野马驰骋在鄂尔多斯大草原上。

李晨风是个书法爱好者,闲着没事就爱拿单位上的报纸来练字,神、气、骨、血、肉,篆、隶、草、楷、行,修身养『性』,抒情扬礼,整得跟个老干部似的。

肖雨城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编故事写小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从《故事会》、《今古传奇》到《世界十大奇案探秘》,涉猎非常广阔,而且还从来都不愿意写结局,他有一种错觉,觉得书写完了,读者就会离他而去,曲终人散,所以不忍结局,结果是让人爱恨交织,欲仙欲死,用李晨风的话来评价的话就是——这是病,得治。

吕丘建是民间数学爱好者,没事就喜欢写写算算,画满方程式的草稿纸才是他的最爱,他还给自己制定了一个小目标,就是要解开黎曼猜想。

陈观水的爱好就是小姐姐,年纪要比他大,看起来要比他小,漂亮、知『性』、大和抚子、善解人意,有丰富的经验,能正确地引导,平时没事就爱给他的老师秦晴编辑打电话,一打就是好久;他还有一个小爱好,倒是和他的样子有点契合,居然喜欢玩文玩,核桃、葫芦、手串,印章、笔洗还有紫砂的壶,四下无人的时候就偷偷拿出来把玩,小器大样、或巧或拙,都是些当年认为玩物丧志的东西。

沐雨尘喜欢没事的时候听音乐,而且只喜欢听古典音乐,海顿巴赫李斯特啥的,黑胶唱片是一沓一沓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平时眼睛很累,就给耳朵放个假吧。

白泉益是个铁杆球『迷』,密保部门足球队的替补前锋的替补,最喜欢看足球比赛,为此还和央视体育部门的人玩得溜熟,而且对我们国家男子足球队情有独钟,对男足冲出亚洲、走向世界指日可待充满了信心,结果总是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国足冲出世界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这将是一个非常漫长而又令人无限悲伤的故事。

白斯文人如其名,是个很斯文的人,表面上很爱工作,老是在加班,组里就属他屋子里的等熄得最晚,总是声称工作使人快乐,时不我待,要只争朝夕。实际上他是一位蹩脚诗歌爱好者,或者用他自己的话说是被情报工作耽误了的诗人,向往着诗和远方。

说实话,白斯文各项能力都很优秀,也是情报单位里着名的全才,就是这个对诗歌的感悟力上不是欠了一把火候,而完全就是生的,涩的,格律、韵脚、平仄说起来头头是道,拼凑起来却狗屁不通,可他就是要把自己不多的业余时间和精力全身心地都投入到这个自己最残缺的方面上来,真的是其志可嘉,其情可悯。他不但给自己起了个静斋上人这样的雅号,还写出了像:

《革命者》

天上星星拉拉稀,

地上穷人穿烂衣。

革命同志无大小,

试与天公比高低。

这样的诗句,以及像是

《一个人的年夜饭》

我相信

妈妈做的饺子

是世界上

最好吃的

食物

好吧,这个应该算是他写得最好的一首了,像是——

《私房钱》

盒子的缝隙

灶台的夹层

衣柜抽屉后面

还有穿残的破鞋

工具箱里

地板砖下

屋外的鸡舍中

咯咯咯咯

在那里

那里

还藏在我的梦想和

自由里

乒铃乓啷

打一架

没了

这样子惊世骇俗的现代诗,而且白斯文特珍惜自己的创作成果,总是心情澎湃地创作,小心翼翼地抄录,把全部心血都记录在了他那本起名叫做《陌上青青的诗集》的大记录本里。

至于我们为什么会发现,因为像他这样写诗的人如果不嘚瑟,不去寻找知音,不互相吹捧的话,会比烟鬼戒烟、酒鬼戒酒还难受,所以他有意无意地会把自己的本子忘记在什么公共场合供大家翻阅。开始的时候大家出于职业习惯和对领导的尊重,是绝不可能翻开的。可是他还老是问,你们没看吧,没看吧?多丢几次,再问上几遍,大家就都懂了,以后看到白副组长的大本子又落在沙发上了,就知道这是白斯文同志又写出得意的新诗歌作品了,要让大家雅俗共赏,也给大家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欢乐。

至于我嘛,身为一名革命军人,当然是要做好爱我国防的中国郎了,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军事和业务知识,另外就是偶尔在业余时间看看漫画,然后用铅笔在草稿纸上描描画画啥的,不值一提。其实“蝴蝶”在信里画了的那只兔子,真的好好玩,我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那只可爱的小兔子了,能想出这个形象的人一定是一个天才!我寻思着,要是领导没找到人画或者暂时搁置的话,我可以试着把这活揽下来,说实话,我已经偷偷地画了两小本了。呵呵,那只兔子,真逗!

好了,不扯远了,继续爬山,继续散心。我们现在走着的其实还是在基地的警戒范围之内,有平时战士们日常巡逻走过的干净整洁的山路,还有零星散布在要害位置的哨所、哨位,只不过我们都穿着军装,连里的战士即使不认识我们,也一定认得处整天找他们比划比划面貌特征非常明显的艾达,所以一路上并没有人出来查问。

一条小路穿过溪流旁的一丛山楂树,沿着打靶场附近,从积满厚厚松针的落叶松林再翻过一个土坡就拐向了后边那座荒凉的草山,一直延伸到西山的深处。看似慢坡的斜面,才爬上去就发现是非常的陡峭,从基地里小楼旁『操』场那边眺望,它就好像是一个倒扣的饭钵,漫山遍野都是茅草,连棵树都不长,远处看清油油的显得很可爱,走进了就觉得很烦心,秋天的时候又将会是白茫茫一片的另一番景象。我望望几乎要滑落的脚,才发现自己状态不太对,是看什么花了眼,还是想什么走了神,连这点山路都有点迈不开脚步,心里也说不清楚,不敢承认,赶忙集中注意力继续赶路。大家在路上都不怎么说话,花了近四五十分钟,才爬到了接近顶峰的地方,这里已经出了基地的范围有点远了。

“差不多应该就是这里了吧?”走在最前面的章天桥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山路边问道。

“嗯!”一直沉默寡言的沐雨尘向远处若隐若现隐藏在山林间的基地方向张望了一下,“就是在这附近,没错!”

“从这个方向确实还是能看到一点点东西,位置也选得还可以,就是不知道具体的地点选在哪里。”艾达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个军用望远镜放在眼前向山下眺望。

只有我先是一脸的懵懂,然后才马上醒悟过来,这出来是有工作任务了啊。

“大家分散在这四周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外人来过留下的新鲜痕迹。刚刚下过雨,估计会不太好找。”章天桥吩咐道,说完就准备朝一个方向拨开荒草慢慢地搜寻了过去,手上还『摸』着一把精致的勃朗宁手枪。

“首长,请等一下,让我们先走!”

一直跟在后面的两位安保同志见此情景一边喊,一边急匆匆地跑步上来,这里的茅草生得快比人头还高了,钻进去就看不到人,万一出点危险怎么办?

章天桥耸耸肩膀,『露』出个无奈的微笑,顺手又把手枪给收了起来。

趁着这个空档,我从艾达那里问清楚了大致的情况。

昨天中午的时候,沐雨尘在基地里无意中注意到对面的草山上有一瞬而逝的一缕反光现象,敏感的他当下就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远处用望远镜在偷窥基地的情况,于是立即向组里做了汇报。然后就出动了外围安保人员赶到现场进行查看,在现场发现了确实有人在山上待过的线索后顺着痕迹进行了搜捕和追踪,目前相关情况还没有及时反馈回来。

“都已经是昨天的事了,那我们过来要干什么?”我不解的追问道。艾达很生动且好看地白了我一眼,“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今天的天气这么好,章姐说,要出来看看现场散散心,别整天老是在小楼里憋着,都把人给捂得发霉了。”艾达说完,转身也钻进了草丛找现场痕迹去了。得,这理由真强大,让人无话可说了,眼看已经把天都给聊死了,我望了望远处基地隐隐约约、虚无缥缈的轮廓,也随便找一个方向去试试看,心里面不由的对沐雨尘这家伙的眼力之尖锐佩服得五体投地。

山体上的茅草这么高,要找就要找一个茅草低一些视线好的地方,听着四周的山风吹拂和同伴们在草丛里穿行时发出的声音,孤单的寂寞陡然向我袭来,我合上了眼睛,就嗅到草叶、雨『露』和泥土的气息,这是我儿时熟稔的味道,我曾经在这样的山上玩耍,也曾经顽皮放火烧枯草结果差点烧到了大片山林,如果是心怀叵测的人物,那么他们不敢把茅草压低放平,一定是想办法站到了高处。

目标区域并不大,估计也不会离道路太远,我的运气比较好,很快就发现了疑似的地点,土山上生出的一块大石头,隐藏在茅草之中,非常地隐蔽,站上去应该可以看清山下的全貌。我喊了一声,同伴们顺着我的声音就都找过来了。

沐雨尘仔细查看了那块大石头,发现了石头上鞋印留下的黄泥,周围压折的茅草等痕迹,甚至还找到了一颗烟头,还有昨天安保人员在附近驻足过然后追踪而去的痕迹,最后又自己站上去张望了一下,他从自己刑侦专业的角度肯定了这就是昨天有人窥视基地的地方。

然后我们又回到了路上,因为我们就是来看看,并不用去管追缉可疑人员的事情,看完了现场还要继续爬山,这次是真正的去散心了。我还得到了沐雨尘的一句评价:

“又是林参谋你最先找到,真的是一员福将啊!”

看着大家非常认同的样子,我只能谦虚的抓抓头,我真的是瞎蒙的,这句话已经是众人皆知的秘密了吗?

这是一次令人愉快的徒步旅行,因为下雨的缘故,西山的游人很少,我们走过很长的路,行过很多的桥,看过很多的风景,最后都爱上了这里,章天桥一路走,一路在后悔没有带一部照相机过来留下珍贵的纪念。她姑且讲之,我们姑且听之,但是谁也没有把这话当真,因为干我们这一行的人,除了留在档案里冷冰冰的黑白标准照,是从来都不会照照片的。那些令人难忘的影像可以时刻记在心里,又何必印在相纸上呢,如果是怕忘记,只能说明没那么难忘而已。

你愿意一辈子隐姓埋名吗?

是的!我愿意!

就像我们曾经经历过的考验,许下的誓言一样!

我们来过,我们扞卫,但这样就足够了。

“这里真美啊!”

在西山群峰的一处山麓间一个小小的桃园里,艾达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近旁是桃林,虽然早就没有盛开的桃花,连桃子都已经摘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桃叶在枝头摇曳,我却意外地非常非常喜欢这里,我恍如这时候的桃树一般,面对着重山、天空和佳人,我的意念猛然地打开了我的心扉,我吃惊地屹立在那里,只觉得自己已经溶化在这山水之中,心想道:“人生百年,不外如是,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请把我埋在这里。”

回去的时候已经时近黄昏,夏天的夕晖很长,远处的山峦都披上了晚照,西山的群峰也染上了夕阳的颜『色』,光彩虽然淡薄了,仍然是一片霞红。

月亮也升起来了。

“窥视基地的人抓住了,只是两个无所事事的流子,他们听说刺探军事机密可以卖钱,就借钱买了个破望远镜和照相机,到处找军事基地去偷拍,不知道怎么就『摸』到我们这边来了,不是冲着小组来的。”

回到基地就听到了密保部门传来这样的消息,大家在心里也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晚餐如愿以偿地吃到了谭燎原捕捞并亲自下厨炒制出来的一大盆酸菜炒油炸小鱼,作孽啊,都是那么小一条的鱼,味道确实是极好的,大家吃得很欢乐;还有陈观水同志忍痛割爱无私奉献出来的两瓶已经藏了二十年的茅台酒,酒瓶一开,优雅细腻,芳香四溢,酒『液』都拉丝了,只能兑着新酒喝,味道也是极好的,大家喝得很欢乐,总而言之,今天是一个欢乐的日子,一切都是极好的。

我有一种错觉,大家好像有意无意的都在灌我,但是气氛那么好,闹得那么晚,我就忍不住也多喝了几杯,我的酒品好,喝醉了不闹,还能凭本能找到自己的床滚上去睡觉。但是今晚却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睡,我索『性』拉开灯,撑着起来靠在床头,随便拿起了一本以前助眠的书看,横竖看不进去,仔细看了半夜,字里行间就只看到三个字“睡不着”。

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一直就熬到了深夜,楼层静悄悄的,仿若空无一人。

肥花猫在走廊里不停地叫,我站起来,走过去把房门打开,猫儿就跟在我后头,像一名骄傲的小主,闯进我的房间里来。它坐在我的膝上,我撸着它的『毛』,它一动不动。蓦然,猫儿从我的膝上跳了出去,神经质地把我的书都挠破了。

基地里养着一群猪和一只猫,要是我再养一只狗,会不会厮打得厉害。

“哐当”一声,那是猫儿在捉老鼠,不知道又把什么东西给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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