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沈春柳听了这话，觉得更着急了，这老太太不会是中风了吧？
看着她神志清楚，言语清晰，不应该啊？那怎么身体突然就动弹不得了呢？
要说有哪里不对劲的，也只是在火车的灯光下，看着感觉老太太的脸色不大好，黄里透着红，有点吓人。
沈春柳走上前去扶住了老太太的身体，试图帮她一把：
“来，您再试试。”
姜英秀的初衷就是为了教训一下这个老太太，并不打算真的把她一直捆在床板上。
既然沈春柳都去扶她了，那就只好先把意识力的绳索撤回来了。
她悄悄地松开了对老太太的束缚，沈春柳一开始也感到一点点阻力，不过很快就没有了，让她以为大概是老太太身子比较沉的缘故。
把老太太扶了起来，老太太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这破车，有点儿邪性！”
然后甩开了沈春柳的手，一溜烟小跑着奔着车上的厕所去了。
嗯，就算她再怎么脸皮厚，也没到了当众尿裤子还能一脸淡定的程度。
姜英秀拿出一个水罐和一块儿抹布，把床铺仔细擦了擦，然后把车上自带的被褥铺好，又在上面铺了两层自己带的床单，又从空间里掏了个薄薄的被子出来，给自己盖上了。
沈春柳一看忍不住问了句：
“秀秀啊，你啥时候把这个被子也打包了？”
姜英秀摸了摸鼻子，心说忘了这一茬了——沈春柳之前折腾行李的时候，差不多可以说是对每一件东西都烂熟于心了！
她急忙补救：
“嗯，本来是没带。后来我突然想起来，应该带个薄点的被子，就把这个塞进去了。
别的薄被子不像这个，可以轻轻松松地团成一团儿，一捏就瘪了。
往包袱里一塞，一点儿都不占地方！”
沈春柳狐疑地看着姜英秀的那个小包袱，这小包袱，居然能装下这么多东西？
她伸手捏了捏姜英秀的被子，确实很蓬松，要说不怎么占地方，倒也说得过去。
姜英秀被沈春柳看得有点慌，想要找个话题：
“娘，你说那老太太，刚刚那么无赖，带会儿回来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让我给她倒地方吧？”
沈春柳听了这话忍不住有几分担忧：
“哎呦，这可说不准！
对了，秀秀啊，你为啥非得跟她杠啊？
这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遇上了就是缘分。她都那么大岁数了，你就算不乐意换铺位给她，对她态度好点儿，咱们也不算吃亏，是不是？”
看着一脸担忧的沈春柳，姜英秀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行，娘，我都听你的。”
沈春柳的笑容忍都忍不住，从嘴角弥散开来，一直漫过整张脸，让她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
姜英秀看着有几分心酸。
这个操劳半生的女人，天天风吹日晒的，心里还揣着那么多的痛苦，怎么可能不老呢？
想到这里，姜英秀突然觉得有几分愧对沈春柳的感觉。
她后半辈子，很大概率注定要漂泊不定的，不会跟沈春柳和这些“亲人”有太多联系。
对他们来说，她其实是个不负责任的亲人吧？
但是，日日夜夜对着他们，固然能抚慰他们的心情，可是对自己，却是一种折磨。
自己毕竟并不是他们真正的亲人啊！
看着他们，跟他们在一起享受着“天伦之乐”，反而让自己越发怀念另一个时空的父母和亲人们。
这个世界，几乎没有他们的痕迹。
越是看着沈春柳他们这些人的“幸福”、“团圆”，越是能感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分裂。
她几乎每天都被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撕扯着，几乎快要受不了了。
也许，避开他们，走出他们的生活，去做那些让自己放松和沉迷的事，然后只偶尔写写信，打打电话，才是更好的选择吧。
那么，在一起的时候，就纵容沈春柳一些吧。
反正六丫八丫已经渐渐懂事了，九丫的智商不用怀疑，七宝同为异乡来客，能力也不会差。
有他们在，沈春柳再怎么弱，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姜英秀不自觉地露出了老母亲般的微笑。
沈春柳看着姜英秀的脸，总觉得哪里好像有点怪怪的。
不过，她没来得及多想，就听到了一个粗嘎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媳妇儿，让让，可把我给累坏了。”
原来是那个丑脸老太婆回来了。
“你们娘俩儿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很显然，她的脸皮厚度很过关，完全没把刚刚跟姜英秀的冲突当回事。
看到姜英秀已经铺好了的床铺，而且姜英秀在看到她的第一时间就直接躺了下去，她无语地顿了一顿，然后说道：
“你看看你这小丫头，急什么，又没有人跟你抢！”
语气之淡定，态度之自然，就好像刚刚赖在床板上不肯起来的那家伙不是她一样。
姜英秀也没有戳穿她，乐呵呵地瞄着她，心说你敢再来一次，我就把你揉成团！
意识力的绳索，用法可不仅仅就是绳索。把她做成提线木偶也是很简单的事。
老太太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在沈春柳的烂好心之下躲过了一劫，故意颤颤巍巍地爬上了中铺。爬着爬着还脚下一滑，险些没掉下来。
姜英秀不为所动。
这老太太刚刚奔着厕所飞奔而去的时候，那姿态稳当得很。
身子骨根本就是很硬朗的那种。
中铺也没有多高。
姜英秀之所以要住在这个下铺，其实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躺下或者坐着休息比较方便，而是为了照看沈春柳他们几个。
沈春柳身体瘦弱，七宝和九丫还都是小孩子。
只有自己一个是真正的战斗力。
把他们随随便便地扔在那儿，自己去睡上铺或者中铺，万一有啥事儿发生，那反应都得比下铺慢半拍。
可别小看这一分钟半分钟的时间差。
有时候有些事情，差了一分钟半分钟，就完全不一样了。
老太太爬上了中铺，过了一阵子，他儿子也爬到了上铺。
众人静静地躺在各自的铺位上。
很快，列车员来查了票，熄了灯。
大家都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姜英秀习惯了在空间里睡，在外面就很少有睡实诚的时候。
别人虽然都睡了，姜英秀却没有睡，只是闭着眼睛，准确地说，是眯着眼睛，在闭目养神。暗暗地运转着内功。
又过了一阵子，姜英秀感觉到床铺有一阵晃动。
她不确定是火车撞到了路基，还是自己这边的铺位有人在乱动，悄悄地睁开眼看了一下沈春柳他们那边。
嗯，沈春柳、七宝和九丫都睡得挺香，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的样子。
姜英秀轻轻地翻了个身，默默地再次眯起了眼睛，暗暗运转了内功心法。
说起来，这套从萧凌然那里学来的内功，姜英秀已经练了好久了，但是大多数时候，不知道是不是空间的副作用吧，基本上感觉不太出来这套内功的作用……
然而姜英秀还是想起来就练习一下。
聊胜于无么。
正当姜英秀练完了一遍，默默收功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上面有人下来了。
嗯，跟自己比，脚步算不上轻盈，但是感受得到，很明显是故意蹑手蹑脚爬下来的。
十有八九是那老太太一整天都没怎么露面、“不知跑到哪里野去了”的那个儿子。
姜英秀本以为这家伙是起夜了要去上厕所之类的，没当回事。
没想到，那家伙竟然摸到了下铺上来，粗重的呼吸凑近了，喷到了姜英秀脸颊边上，然后一整个人就急不可耐地压了上来。
姜英秀干脆利落地一闪身，进了空间，直接把这贼胆包天、不知死活的男人也带了进去。
呃，似乎好像有点草菅人命？
可是，若是换了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面对这件事，她该怎么逃过一劫呢？
想到这一点，姜英秀就没有任何心软的感觉了。
把男人失去了灵魂的尸体留在了草地上，却忍不住感觉有点儿犯恶心。
皱着眉毛想了想，姜英秀又干脆直接瞬移到了男人的上铺上头，然后把尸体放了出来，让它平躺在了他的铺位上，又淡定地进了空间，瞬移回到了自己的下铺。
第二天天亮了，众人纷纷醒来，七宝和九丫都很懂事，爬起来自动自觉地拿着自己的小口杯、小毛巾，刷牙洗脸去了。
沈春柳紧跟着，姜英秀留在原地照看行李。
卧铺车厢里，也变得热闹起来。
“巫婆”老太太从中铺上下来了，对着姜英秀露出一个有几分邪恶的笑容。
那一瞬间，姜英秀忽然觉得，自己杀了那个男人，真是再英明也没有了。
原来当初老太太说“这个囡囡正好合适”的时候，怕是就是指的这件事吧？
怪不得自己一看到这对母子，就觉得他们丑陋得不像普通人……
这得是多残忍、多恶毒的心肠啊！
也许有人会说，这种事情，按照法律，判刑可以，却罪不至死。
但是从他那种几乎满级的熟练度来看，姜英秀深深相信，自己绝对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只是，自己绝对是第一个让这对母子悔不当初的受害者吧。
姜英秀淡定地给老太太回了一个笑脸，灿烂得仿佛初春盛开的花朵。
老太太愣了，几乎错愕到极点——难道昨晚上，儿子没有得手？
她开始很大声地用方言呼唤儿子的名字——姜英秀不是很确定那是不是一个名字，但是她一直反复喊了好几遍，多半应该是名字吧。
老太太的儿子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死都死了，还能有什么反应？
虽然他躺在床上的尸体还没有发生腐烂之类的变化，但是，他确定无疑就是死了。
死了的人要是有反应才惊悚吧！
姜英秀暗暗吐槽，转瞬之间又想到一个问题——这具尸体，会不会牵扯到自己呢？毕竟之前的案子，那个快退休的老警察牛轲廉可是怀疑过自己的。
对了，这都好几年过去了，牛轲廉应该也退休了吧。
具体这种尸体要多久才会腐烂，其实姜英秀也不清楚。
如果放在空间里，大概永远都不会烂，因为空间可以无限期地保鲜。
放在外面，她就不知道了。
不过，也不需要知道。
这年头买火车票虽然需要介绍信，却也不是后世那种用身份证的实名制。查到她头上来的可能性很低很低。
即使真的查到了跟她有关，也无法证明她到底做了什么。
心里转过了这些念头，姜英秀整个人都无比淡定。
等到沈春柳几人回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慌得开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
姜英秀让沈春柳看着七宝和九丫，然后自己去找了列车员和乘警。
列车员和乘警过来，先是扶起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老太太，然后又去检查她的儿子。
一见她儿子已经没气了，顿时这事儿就大了。
还得坐好几个小时的车才能到帝京呢。
姜英秀等人就在旁边看着乘警调查。
老太太忽然指向了姜英秀：
“就是她，她就是害死我儿子的凶手！”
姜英秀一脸淡定：
“老太太，你这话说得太不厚道了吧？
就算你心里对我有怨气，也不能整这么一出儿啊！
昨天你非得赖在我的铺位上，半天不动地方，坐也坐了，躺也躺了，我都没说你啥。
我让你把票价的差价补了，你不乐意，我就没把铺位让给你，这也不能怪我吧？
我买火车票也是花了钱的。
再说我还没上班呢，根本也挣不来钱，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对不对？
搁我们农村，这一张火车票的钱，都过好几个月的了！
我咋心那么大呢，说给你就给你？
你长得好看哪？
出门在外，咱们相遇是缘分。我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
结果你因为这么点儿事儿，就怀恨在心，就把这么大的罪名扣到我脑袋上了？
你想折腾我，整点儿别的罪名也行啊！
你说你儿子一个大老爷们儿，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
这谁能打过谁啊？
你愣是往我头上扣屎盆子，非得说我害了你儿子，你是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老太太被姜英秀怼得哑口无言。
她总不能说，自己昨天跟儿子商量好了，让儿子晚上爬起来，把这小姑娘拿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