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星稀，入冬后难得晴朗的一天。
偌大的训练场上，十几个女兵零零散散地跑着，四周的路灯将她们的身影拉的老长，昏黄的光芒配合沉静的夜色，似一幅油画，散发着幽远的气息。
“林清沅，我发现你丫的似乎变了。”唐菀一边哼哧哼哧地跑着，一边嘴还不得空。
“变聪明了还是变漂亮了？”林清沅随口问道。
唐菀：“……”变得脸皮更厚了。
林清沅见她没有接话，也没多大兴致继续聊下去，沉默地跑着，思绪也不由飘的有点远。
自打那次雨中紧急集合后，她们晚课便取消了，相应的干革命对她们的日常训练也更加严厉了。
除了训练大纲上本来的项目外，还增加了军体格斗术。和之前练得军体拳不同，军体格斗术更加注重实战性。
林清沅私下找了一些相关的军事资料，才知道之前她们打得热火朝天的军体拳完全就是花拳绣腿，练着好玩，带有一定表演性，真碰上歹徒，按着套路和歹徒打军体拳，绝对会凉凉。
而军体格斗术却不同，这是真正为战斗设计的格斗技术，其招式充满了大量实战搏击的拳腿膝肘技能、实用摔擒技能、以及对抗匕首和枪支的技术，总结起来就是军体格斗术很牛掰。
问题是，她们只是一些普通小女兵，又不是特种部队，学学那些基础的军体拳才正常，学格斗？
晚课取消了却没有另外安排其他训练，除了盯着她们训练其他时间完全散养，还有紧急集合也没有之前那么频繁了，最近连着一个星期压根没有……
明显不科学！
康师傅和革命姐肯定在憋大招，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离别的日子或许不远了，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啊！
“唐菀……”林清沅轻声喊道，步伐也渐渐慢了下来，速度和散步没什么区别了。
唐菀转过身，原地跑着，见林清沅不跑了，便也停了下来，“怎么了？”
林清沅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感觉无从说起。大概是对着唐知谦说的话太多了，所以对着其他人无话可说。
话唠真的得看对象。
很显然，在唐知谦那里，她是个话唠，而唐知谦是个优秀的聆听者。而在唐菀她们面前，她勉强能算得上一个优秀的聆听者，却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
此刻，她更愿意一个人找个安静的地方捋捋思路，想想未来。
不久的将来，大家就要各奔东西，有这个意识的，已经在为未来努力了，没有这个意识的……
没有这个意识的，真到了那天，也会红着眼和大家告别吧？
至于林清沅，林清沅觉得此刻相对于别人的不舍和忧伤情绪，她闷闷不乐更多的是因为对未来的迷茫。
这里，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她又一次显得格格不入了。
“你怎么了？感觉你情绪不是很高？”唐菀担忧地问道，蔫不拉几的，看着真不习惯。
林清沅撇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想了想问道：“你就没觉得最近气氛有点紧张？”
“紧张？没觉得啊，你不觉得咱们晚课取消后，时间上自由了很多吗？以前总有种争分夺秒的感觉，吃了晚饭就往教室跑。你是不知道，那段时间，我总感觉自己有点消化不良，一口饭嚼都没嚼，就吞了。
现在多好，晚上咱们都不用训练了，我也能好好吃顿晚饭了。”唐菀想着这个就有点怨念，在部队吃个饭就和打仗似的，饭难吃就算了，还不让人好好吃。
林清沅：“……”
“碍，你从哪里看出来气氛紧张了？我怎么没看出来？”唐菀疑惑地问道。虽然说她们指导员最近训练抓的比较严，可之前也不算轻松啊，一向都这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真要论起来，她反而觉得这段时间比较轻松，起码没有时不时来个紧急集合，搞得她们晚上一个个都神经兮兮的。
林清沅的目光看向训练场上还在继续加练的其他人，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你没看出来……”半晌，林清沅幽幽地说道：“大概是因为眼瞎。”
唐菀：“……”
“你丫的一天不埋淘我，心里就不得劲儿是吧？”唐菀瞥了她一眼，觉得手有点痒。
林清沅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不很明显吗？最近这么多人都在加练，是为什么？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平时这个点，哪有这么多人？还有，咱们可是医疗兵。”
唐菀闻言四处看了看，确实如林清沅所说，训练场上加练的人似乎多了。她本就聪明，只是很多时候神经比较大条，容易忽略一些细节，经过林清沅这么明显的提醒，她也觉得最近是挺奇怪的。
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来的时候她都打听好了，她们这批临时招上来的女兵训练计划为一年，一年后才会根据成绩和意愿进行分配，这才四个月不到呢！指导员那边也没传出什么风声……
“碍，你的意思是咱们马上要分开了吗？”唐菀不确定地问道，心情有点沉重。
离别的话题总是会让人觉得伤感，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不论是欢笑还是争吵，汗水还是泪水，这一刻都历历在目令人难忘。
“嗯，估计这两天就要通知了，考核是肯定会有的，至于分到哪里去实习就不知道了，你现在可以想想你的定向问题。”林清沅淡淡说道。
唐菀听了不由陷入沉思，定向问题？
半晌，她没有明确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你打算定向去哪？”
林清沅也哑然了，去哪她也很迷茫啊！
“无所谓，去哪都无所谓！”反正她要参加高考，下海经商，买地买房，最终目标是当个包租婆！
“无所谓？”唐菀诧异地问道，心里默默吐嘈：无所谓去哪你平时表现的那么优秀干嘛？
真是欠揍！
“去哪不都一样？革命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我服从组织安排！”林清沅说道，没有追求的人，去哪都一样。
都是混日子！
“哟，我还真看不出来，你丫的思想觉悟这么高。”唐菀没好气地说道，对于林清沅的说辞明显不信。
当然，她只是不相信什么服从组织安排的鬼话，林清沅本质上就是个刺头。
“碍，你的定向问题，你问过你对象没？”唐菀问道，心里的八卦小火苗蹭地燃烧了起来。早就想问这事了，今天可算是逮着机会了。
她一定要把林清沅的神秘对象给挖出来，满足一下小伙伴们的好奇心。
不过，林清沅会让她如愿吗？显然不可能。
“你猜？”
丢下两个字后，林清沅大步往宿舍跑去，她确实要寻个时间找小太阳唠嗑唠嗑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