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欢颜的脸色有些尴尬，在随身空间里招了招，最终找了一根烤羊腿：“乖乖，不亏，这个给你吃。”
然后，微澜的心湖猛然掀起了一阵狂涛，一个声音哀嚎：“我靠你个败家玩意儿！那是我的啊！”
曲欢颜不理会。
小孩子还是比较容易哄的。
这个看起来十三岁的小姑娘，以神兽的成长周期来算的话，她应该还是个孩童，离少女的标准都差着距离。
茵萝瞬间破涕为笑，抱着烤羊腿啃了一口，乌溜溜的眼睛瞬间溢满了泪水：“姐姐，这个是什么？太好吃了。比我吃过的所有龙肉都好吃。”
曲欢颜：“……你喜欢就好。”
曲欢颜这次很有耐心，等着茵萝啃完这根烤羊腿。
茵萝大约是很久没有好好吃东西了，三两下就将一只烤羊腿啃完，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曲欢颜，等着投喂。
曲欢颜选了个地方坐下：“我也没有这个烤羊腿了，不过这个食物在梵音大陆有很多。”
茵萝点头如捣蒜。眼睛亮晶晶的：“我明白了，我们一起把这个破开来。”
“嗯，我记得你说你是被一个女人关在这里，那个女人，你认识吗？”曲欢颜问。
茵萝歪着脑袋，看着曲欢颜，片刻说了一句令曲欢颜无比吐血的话：“你好像特别喜欢女人，你是不是雄性假扮的？”
“小孩子不要不学好。”曲欢颜瞥她一眼，“我家有个熊孩子，曾经就是像你一样不学好，后来没有人要她了。”
曲欢颜一本正经扯谎。
茵萝虽然不傻，但是也仅能分辨一些简单的事情，哪里是曲欢颜这等下限深不可测的人物的对手，要她分辨曲欢颜的话是真是假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茵萝只能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将话题拉回来：“我也不认识那个女人，只是感觉她抱着一个娃娃，那个娃娃的味道很甜美，我就想吃，结果……”
茵萝委屈地垂着脑袋。
曲欢颜：“……”原来这小家伙就算是神兽，目前也是仅仅靠着本能的获取食物，结果遇到个硬茬子。
一只仅有进食的本能雏鸟，被困在这里已经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将她困在这里的竟然没有趁势宰了她永绝后患，那女人究竟是做不到还是不可以这么做？
曲欢颜心里隐隐有种宿命的感觉，就像是她在洛河城上捡到那个顺水而来的婴儿一样。
那个婴儿，回来成了她的徒弟，让她偏头痛持续发作二十年的熊孩子。
等等……
如果她脑洞开大一点的话，是不是可以想象一下，当年被这个小雏鸟当成食物的就是她家的熊孩子？
这个念头一起，曲欢颜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当初捡到这个熊孩子的时候，那个熊孩子是什么模样，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当年的曲慕寒的确是人类的小娃娃的模样，但是她丛小表现出来的一些古怪的特征，却明显和普通的孩子有很大的差别。
比如说，几乎对所有的毒药免疫；比如说，身体的强韧度远超一般的人类；比如说她一出生就有堪比结丹修士的强大的神识之力；再比如，她超级喜欢各种天材地宝和财物，这个传说中的龙族的习性简直一模一样啊！
太过古怪的地方，但是只要一个解释，就能完全解释的通——熊孩子不是人类，而是龙。
想到这个，曲欢颜就陷入了纠结。
她身边这个可是以龙为食物的迦楼罗啊！
她要是把这个小吃货带到梵音大礼，会不会对熊孩子和梵音大陆带来什么危险？
还是让她自己去无尽虚空吧！
虽然这么坑一个小姑娘不厚道，但是这个小姑娘的实际战斗力可能比她更为强悍，万一她真的想吃那个熊孩子的时候，她可能都护不住那熊孩子……
曲欢颜不是圣母，任何没有下限的事情对她而言都是信手拈来，这个茵萝虽然可爱，但是总不如那熊孩子小时候可爱，她要坑这个小萝莉完全没有心里负担。
问题是，这个小萝莉比她家的熊孩子强大太多了，就算是她本人也未必是对手。
这个狭小的空间内，除了将她们困在这里的法则禁制，空无一物，她想暗算一下这个小萝莉都没有道具。
她的随身空间里倒是堆着一些从熊孩子那里要来的毒药，但是那些毒药只是对渡劫期以下的修士有用，对付一只以毒龙为食的迦楼罗，明显差着分量，说不定这些毒药还是人家的小甜点……
曲欢颜发现自己处于这个尴尬的境地，也是无语了。
茵萝看着一脸苦相的曲欢颜，有些莫名其妙。她为什么这么烦恼？她刚刚不就说了她因为贪吃被困在这里吗？
这的确是有些丢脸，但是她还是个小孩子嘛！
曲欢颜略定了定神，将脑中纷乱复杂的情绪清除，目光凝定在茵萝身上：“小姑娘，你化作原形展开双翼有多宽？”
茵萝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很老实地回答：“十万尺。”
曲欢颜没有见过迦楼罗一族，但是梵音大陆曾经也是修仙的乐土，曾经也是大能辈出。
上古的时候，自然不是人类作为这个大陆的主宰，而是各种洪荒异种，迦楼罗也是其中之一。
迦楼罗一族以展翼的宽度来为他们的实力排位，传说中最强大的迦楼罗展翼宽度达千万尺……
现在梵音大陆已经没有迦楼罗的存在，在别的地方，迦楼罗也未必有昔日的辉煌，但是这个小家伙还在幼年期展翼就有十万尺……
这绝对是前途无量的未来之星！
话说，龙也是洪荒异种，要是那个熊孩子的本体真的是龙的话……
怎么会这么菜？！
这绝对是龙族之耻，所以她才会被扔到梵音大陆？
呃……
她一定要回去验证一下那个熊孩子到底是不是龙，如果是，她一定要狠狠嘲笑那熊孩子一下！
打定的主意的曲欢颜干活的效率飞速上升——
曲欢颜一边干活，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问：“小姑娘，你从哪里来？”
茵萝哪里有曲欢颜这么深沉的心思，被曲欢颜问到这个问题，脸上甜美的笑颜渐渐暗淡下去：“我，我，我回不去了！哇……”
曲欢颜一个头两个大，她是真的不会哄孩子啊！
她家的熊孩子从来就不是一个爱哭的孩子，所以她虽然养大了一个孩子，却全然没有带孩子的经验。
曲欢颜扶额，不得已，还是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碟子栗子糕端出来。
精致的造型，清甜的香气，茵萝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到了栗子糕上，饿虎扑食一样扑过来，一张口，啊呜一声，就将一整盘栗子糕吞下去了。
曲欢颜震惊地看茵萝：“小姑娘，你这么吃，能吃的出味儿吗？”
“好吃，再给我一盘好不好？”茵萝狗腿地看着曲欢颜。
曲欢颜嘴角抽了抽：“这个比龙好吃吗？”
“……我还没有吃过龙。”茵萝摇头，因为没有吃过，所以她无从比较，“刚刚那个是什么，好好吃，比那个烤肉更好吃……”
曲欢颜：“……”这个以龙为食的迦楼罗喜欢吃素？
靠！是不是在九天之上待得太久会让自己的三观崩塌？
“漂亮姐姐，我还要刚刚的甜点……”茵萝抱着曲欢颜的胳膊撒娇。
撒娇是小女孩子天生的本领，即使是曲欢颜也有些抵挡不住。
曲欢颜一头黑线的同时，忍着肉疼，取出一碟子栗子糕打发了她，然后威胁她，要是不听话就没有的吃了。
潜台词是她这里好吃的东西不少。
茵萝捧着精致的碟子，乖巧地蹲在一边，拈了一块栗子糕，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细细品尝，圆圆的脸上露出幸福而满足的笑容。
曲欢颜看着这个小家伙，忽然觉得就算这个小家伙去了梵音大陆也没有什么，曲慕寒登峰造极的厨艺分分钟让这小小的迦楼罗跪下叫爸爸。
茵萝吃了一块栗子糕，小心地将剩下的三块妥善收好，凑到曲欢颜面前：“姐姐，你在做什么？”
曲欢颜是劫灵根，劫灵根最大的好处其实不是修行的时候没有天劫，而是对于很多法则可以免疫。
她在梵音大陆上横行的时候，就是因为很多天道法则对她无效，她才能这么横行无忌，但是来到这九天之外，她的劫灵根似乎失效了。
果然，一招鲜吃遍天是不对的。
曲欢颜将小萝莉凑过来的脸推开：“乖乖呆一边去，要不然等会我就不带你走了。”
茵萝被打击了，恹恹地待在一边。
曲欢颜测算了一下自己自身真元的恢复速度，然后，以最为刚猛霸道的方式，一剑斩出。
这一剑有力劈山河的力量，若是在梵音大陆上，曲欢颜是不会轻易用这个招数的，这是结合她灵根特性的一击，对于天道法则有强大的破坏力，在梵音大陆没有智慧生命作为地灵的情况下，整个梵音大陆都可能因为这一剑变成九冥。
然而，这一剑却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茵萝看着曲欢颜，愣怔了一下，然后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我试过了用蛮力破除，甚至展开了双翼，但是这里太小，把我的翅膀都弄断了。”
似乎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茵萝小脸几乎要皱在一起了，抱着的手臂缩了缩。
曲欢颜看着她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模样，忽然感觉自己枯竭的良心受到了谴责。
她还是个孩子啊！
要是这只迦楼罗像她家的熊孩子一样让人随时可能心肌梗塞，她坑起来也没有任何压力，问题是——
算了，现在她连回去都难，想这些问题还太早。
“别担心，我们一定能离开这里的，我家还有一个熊孩子等着我回去呢！”
“熊孩子？什么是熊孩子？”
“呃，就是像你一样的小孩子。”
“这么说我也是熊孩子了？”
“嗯，算是吧！”曲欢颜道。
“太好了！我也是熊孩子了！我也是熊孩子了……”
曲欢颜：“……”熊孩子不是一个好词吧？她高兴个啥？
好一会儿，曲欢颜才按住这个蹦蹦跳跳的熊孩子：“好了，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我没有家人，我是被一只乌鸦孵化的，后来乌鸦死了。”茵萝一下子蔫了。
曲欢颜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了。
她本来想不着痕迹地打听一下迦楼罗一族的秘辛，结果……
这个小家伙看来是因为她的乌鸦养母挂了，然后就一个人出来讨生活，看到一只幼年期的龙，作为食物链顶层的掠食天性觉醒了，然后因为掠食技能太差劲，本困在这里几十年……
仔细想想，还真是个倒霉孩子。
“我是玄灵界最后一只迦楼罗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家人，也没有人叫我熊孩子。”茵萝小心地瞧了曲欢颜一眼，看到曲欢颜似乎没有生气，胆子也大了不少。
“你都说了你没有家人，怎么知道你是玄灵界最后一只迦楼罗了？说谎的可不是好孩子。”曲欢颜不客气地在她头顶上胡乱揉着，将她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
茵萝不服气：“我们神兽都是有天赋传承的，不要用你人类的思维来推断我们神兽的事情！”
曲欢颜：“……”
好吧，她是习惯了她家的熊孩子的修炼速度，以为所有的神兽都如熊孩子这么菜鸡……
“好好好，是我的错。”曲欢颜认错。
茵萝还是很好哄的，嘟着小嘴：“你再给我一碟子栗子糕我就原谅你！”
曲欢颜笑笑，痛快地给她一碟桂花糕：“栗子糕没有了，这个是桂花糕，比栗子糕更好吃。”
茵萝才不会执着于栗子糕，她执着于好吃的。
茵萝飞快地接过来，生怕曲欢颜反悔似的：“你说了，这是给我的，不许反悔。”
曲欢颜点头。
这个她自然是不反悔的，因为她不喜欢吃桂花糕。
曲欢颜安抚好了茵萝，开始想别的办法。
……
九天之上是什么情况，梵音大陆的人无从得知，就算是修为最强的沈默，也仅仅在罡风层，罡风层之外就无能为力了。
沈默握着簪子，手有些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