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过这个可能，但是这个行为代价太大。如果我真的死了，他们这一行人也会死，因为我师父是个有名的疯子。天剑相连，我一旦身死，我师父就能立刻知道我的方位，无视任何空间禁制。这点手段很普通，别家也肯定有类似的手段，南无月不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
苏璎沉默了一下：“你倒是很了解南无月。”
“就凭他能坐稳魔宗少主这个位置，就足见他的过人之处。”曲慕寒道。
她不会小看任何对手，哪怕对手是秋兰佩这样的人，她也仅仅是嘴上贬低，在实际中，她依旧会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狮子搏兔尚尽全力，以她现在的实力，还远远称不上是凶猛的狮子呢！
因为天支山的事情，她对于魔宗一直保持着敌视的状态，对于魔宗的一切都保持着严密的监视，虽然因为她的暗线还不够完善，做不到对魔宗的事情了若指掌，但至少不会一无所知。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存在竞争，甚至她和萧清寒在天剑宗内部，都算得上是一种竞争关系。
萧清寒一开始就被当成天剑宗未来的掌门来培养，而她是个替补。万一萧清寒在修行路上有什么意外，就由她来代替萧清寒。
这样就不会将一个宗门的未来都押在摸一个人身上，毕竟两个人都出意外的概率比一人出意外的概率要小很多。
不仅仅是天剑宗，其它的宗门基本上也是这样，比如新杨书院的凤云歌和苏璎，比如说蕴风阁的西门瑾和风流，再比如百花谷的葛巾和阿措。
他们这些人算起来还是相处融洽，竞争关系倒是不怎么明显，反而有几分主辅关系的感觉。
但是，这种情况放在魔宗是不可思议的。
魔宗内部的竞争激烈到他们一般的宗门弟子无法想象，甚至魔宗的上位者也乐于用这样养蛊的方式来培养后辈。
魔尊列御风本来有十个弟子，如今南无月算是硕果仅存的一个。
其他九个人的死未必全部都是出自南无月的手笔，但是，能在养蛊的虿盆里存活到最后的，都是最毒最阴险的。
能坐稳魔宗少主的位置，其手段可想而知。
苏璎对于魔宗的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所以她也很赞同曲慕寒的话。
苏璎隔着升腾的热气看着曲慕寒有些清瘦的脸。
要是以坐稳魔宗少主的位置来证明南无月不凡，那么曲慕寒是不是可以以她仇家遍地修为菜鸡却依旧好好活着来证明？
想到这里，苏璎愣住了。
她的思维怎么偏到这个诡异的地方来了？
难道因为跟这个不着调的曲慕寒待得太久了，连自己都变得不着调了？
苏璎内心泪流满面啊！
“慕慕，你的意思是南无月这次来青阳县是犯浑吗？”好在凤云歌还是靠谱的，曲慕寒说的问题他都会认真思考，并给出答案。
曲慕寒点头：“这个道理就像是你不会贸然跑到魔宗去妄想摘下南无月的脑袋一样，而且这件事就算是成功了，他得到的是一个杀身之祸，不成功的话，要是因为深入正道联盟腹地，这是一个极大的危险。他这条命在黑市里面可是有人要价五亿灵石的。”
“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几分诡异，可是，你看在魔宗，有谁能指挥得动南无月？唯一能指挥南无月的大概是列御风，但是列御风这个人也不是无脑之辈。”凤云歌道。
曲慕寒犹豫了一下，忽然道：“前段时间，我那坑货师父去了一趟古荒魔堡，受了重伤回来，她遇到的是三个渡劫期的魔修。”
这件事本来是一个秘密，但是曲欢颜在打架的时候一向高调，恨不得弄得人尽皆知，这件事就算天剑宗没有宣扬，其他的宗门肯定也是知道了。
凤云歌是个好人，她没有说出来，他也就不提。
凤云歌脸上并没有意外或者惊讶的神色，现在事情就像是她猜想的那样，他们早就知道了。
“你是想问魔宗内部有那些诡异的事情发生吗？”凤云歌问。
曲慕寒无奈：“呃，那个，我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和消息，不是想听恐怖故事。”
凤云歌被她逗笑了：“你的脑洞不要这么大，你又不是小孩子，还想听睡前故事？”
曲慕寒立即反驳：“哪个丧心病狂的熊家长给小孩子将睡前故事是讲恐怖故事的？”
眼看他们两个就要将话题带到一个莫名其妙的方向上去了，苏璎无可奈何：“你们两个家伙认真点行不行？”
美女发火了，曲慕寒是个颜控，对于长得好看的，无论男女都比较宽容一些，所以一见苏璎快要炸毛了，就立刻摆出一副接受批评的样子，正襟危坐，端端正正，像是个举止得体的淑女，脸上也一副端庄优雅乖巧听话懂事的表情。
苏璎看着又好气又好笑。
她看着曲慕寒这模样，都替她累的慌。
凤云歌微笑，将话题转回原来的地方：“魔宗内部的确是出了一些事情，据说现在的列御风性格越来越古怪，而且最近魔宗的修士一个接一个的突破到大乘期和渡劫期，这个不仅仅是你觉得不正常，就连各个宗门也在暗中调查。”
凤云歌顿了顿：“这要归功于你师父在魔宗闹了一次。”
曲慕寒点头：“果然。”
“慕慕，你师父才是唯一一个直接接触了那些魔宗修士的人，你为什么不问她？”凤云歌问。
凤云歌这个直至灵魂的发问让曲慕寒一脸尴尬。
好一会儿，曲慕寒才神色复杂地问：“我们能不能忽略那个坑货？”
凤云歌：“……”
凤云歌和曲欢颜打交道的次数不多，曲欢颜虽然是个天坑，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没有理由不和曲慕寒说。
难道她是认为证道魔宗的事情还是不要和曲慕寒多说，免得曲慕寒分心。
毕竟以现在的局势，正道魔宗的战斗这几年就有可能展开。
几年的时间还是很短的，曲慕寒在你这几年的时间了也不能取得很大的进步，就算是她晋级了元婴期，但是这个级别的实力，在正道魔宗的战役里，也就是炮灰一样的存在。
曲欢颜大约是不想让曲慕寒去当炮灰吧？
“你师父不说，应该是有她的理由吧？”凤云歌试着为曲欢颜辩解。
曲慕寒俏脸顿时沉了下来：“你知道她今天为什么不在梦华峰吗？因为她将我师弟师妹们送我的礼物贪墨了，直接溜之大吉。这样没节操没下限的人，如何能信？”
凤云歌一头黑线。
这，这真是风骚的操作，跟她的天剑一样风骚！
凤云歌不敢再为曲欢颜做什么辩解了。
苏璎同情地看了曲慕寒一眼，问：“曲师妹，将来正道魔宗会开战，你怎么看？”
苏璎这个问题在某只能怪程度上是有些尖锐，不少的正道修士对于魔宗的人深恶痛绝，似乎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曲慕寒并不是一般人。
曲慕寒看了苏璎一样：“老实说，就算是我有这个实力，也不想参与这场战争。”
曲慕寒的回答令人意外，苏璎似乎早就料到了曲慕寒会这么说，但是她能在他们面前如此坦诚说出来，她竟然有些感动。
她问过不少人这样的问题，曲慕寒是唯一一个不同的声音。
“我的目标很简单，就是为了杀南无月落九尘，这两个家伙，一定要死，这是我在天支山发下的誓言。除此之外，我找不到杀人的理由。”曲慕寒道。
“你的想法跟你的人一样，还是很特别的。”苏璎笑了笑。
曲慕寒就当这个是夸奖了，笑得眉眼弯弯：“幸好你没有说我私通魔宗。”
现在的正道魔宗区别其实基本上算得上是修行理念不同，并不是所有的魔修都需要用大量的怨气死气血气，也不是每一个人都需要大量的鲜血祭品和炉鼎来成就自己的修为。
如果一个修士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大肆杀戮，那么这个人就算是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这样的人，不仅仅存在魔修之中，正道之中也有不少。
曲慕寒从小在外面讨生活，见多了人性之恶，魔宗的人她没有什么好感，对方没有什么罪孽的话，她也不会以为修行理念不同就去杀人。
当然，曲慕寒对于正道修士也没有什么很大的好感，基本上处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情况，当然，要是遇到以邪术虢夺他人性命或者修为的人，她会毫不留情地击杀，她不会因为他是正道修士就网开一面。
邪恶的不是修行理念，而是修行这些功法的人有问题。
“我和你想的一样，只是，现在我们并没有话语权，或者说，即使是我们的师门长辈，也是被这样的惯性裹挟着，并不能遵从他们本心。”苏璎道。
曲慕寒笑：“苏姐姐，你这么善解人意，不如嫁给我吧？”
她并不是蠢人，一些凤云歌苏璎能预见的事情，她也同样可以，但是，她很喜欢天剑宗，宗门的一些决策和她的意愿不同。
理智上，她很清楚这么决策已经是最优解了，但是感情上，她却不想这些事情往一个她能预期的糟糕情况发展。
曲慕寒在理智上和感情上无法平衡，所以今天她没有去问策堂，招待他们就成了曲慕寒不去问策堂的最好理由。
这些微妙的心思，即使在萧清寒面前她也没有表露出一分一毫，却被苏璎这么精准地猜中了，还被安慰了一下。
苏璎被曲慕寒调戏了一下，也不恼，只是说了一句令曲慕寒无比吐血的话：“我才不要嫁给你，你的师父太坑了！”
看着曲目眼险些吐血三升的模样，苏璎心里憋着一口气总算是顺畅了。
凤云歌有些无奈。
曲慕寒口口声声说自己最为讨厌她的坑货师父，结果到头来，她是最像她师父的……
要是她认识到这一点，不会仙心崩坏吧？
凤云歌觉得自己还是善良一些，没有点醒曲慕寒。
三人在梦华峰闲聊了一会儿，才各自散去。
……
天剑宗，玉虚峰，问策堂。
被抓差的浮梦有些不满的地瞪着萧清寒。
萧清寒伏案批阅文书，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往这边瞟。
浮梦不死心，开始语言骚扰：“大师兄，我好像看见你头顶泛绿光了。”
正在伏案批阅文书的萧清寒手指微微一紧，终于忍不住，看了浮梦一眼。
浮梦立时换上一副笑脸：“大师兄，你真的放心小师妹和凤云歌独处啊？”凤云歌喜欢喜曲慕寒的事情基本上整个梵音大陆都知道了。
让他们独处，不就是把一只羊和一只狼关一起吗？（可怜的苏璎被无视了）
萧清寒沉着脸：“慕慕不是随便的人，还有你，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要是你刚刚这句话被你小师妹听到了。我可救不了你了！”
萧清寒的话极具威胁力。
不，确切地说，是曲慕寒本人极为危险。
浮梦顿时不敢做声，但是她是真的很好奇他们究竟在聊些什么。
何欢对于自己这个八卦心爆棚的妹妹也是无语。
“小师妹的八卦不是那么好看的，你还是收起你这八卦的小心思来吧！”
浮梦：“……”
浮梦不知道曲慕寒和凤云歌究竟会谈些什么，但是萧清寒却能猜测一个大概。
他们主要还是谈一些正事，当然，也不妨碍他们叙旧。
在昨夜之前，萧清寒还是有些极度凤云歌的，也不怎么放心凤云歌和曲慕寒独处，但是这次有除了与他们两人外，还有一个苏璎在场。
苏璎是凤云歌带来的，这是凤云歌和曲慕寒相处时主动避嫌的举动，他是为了曲慕寒的清誉着想，哪怕曲慕寒本人根本就不在乎这种东西。
凤云歌依然还很喜欢曲慕寒，处处为她着想。
萧清寒信任曲慕寒，也相信凤云歌。
同时他又有些庆幸，幸好他和曲慕寒是同门，要不是曲慕寒回了天剑宗，她和凤云歌这么长久相处下去，难保曲慕寒不动心。
这个情敌很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