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穆低头看着近在眼前这颗脑袋。
他忽然觉得这人约莫是真的从头到下，从里到外都换了个干净，他竟然觉得这人的发丝都柔软了许多。
他把手机一收，拉远了这个有点危险的距离。
“怎么？”
赤霄几乎是瞬间就要去抢他的手机，要把里面那些女人的联系方式通通都删掉。
他要抢，程穆自然是立刻就举高了，两人的身高有一定的差距，赤霄拿不到，下意识就想要踮起脚或者是蹦跶一下，可他都没敢，总觉得这个动作实在是有点暧昧。
更何况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上车。”
他垂着脑袋，避开所有人的视线上了程穆的车，嘭地一声车门关上，车窗也锁得死死的。
他视线落在前方，像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某个地方，又像是哪里都没看。
程穆也把车开了出去，等到车内的凉气驱散走了夏天的热气，凉下来的脑子才忽然反应过来，这人刚才估计是在害羞。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她就觉得自己像是挨了一枪。
这混蛋人渣几时会害羞了？
停车等红灯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盯着凌少爷的脸看了一会儿，亲眼见到过分白皙的脸颊上飘了两朵红云。
“热的。”赤霄后知后觉地狡辩道。
程穆也点了点头，这欲盖弥彰的劲儿，要真是演戏的话，这娴熟又自然的感觉绝对是奥斯卡影帝级别了。
于是他推出了另一个猜想。
“你之前那次车祸，是不是摔了脑子？”
“是。”
不仅是脑子，全身上下都摔碎了。
程穆想了想，其实也是有可能的，人在接近死亡的时候会有许多的改变，好人会变得疯狂，坏人也有可能突然醒悟。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算是真正的认同了凌少爷改邪归正这个可能。
红灯结束，车再次上路的时候，程穆抽空看了身边的人一眼。
正巧赤霄‘热’得扯了下领导，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深色的领带上，解开了一颗纽扣的同时将深色的领带车松了一些，露出一截白得有些反光的脖子。
“先去吃饭，饿了。”
其实程穆觉得他应该在路边随便找个餐厅，甚至还可以找一个他去不起的地方，可以让凌少爷结账，蹭一顿美味佳肴，可他却把车开回了自己的家。
正好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堵了好几次。
穿过一座繁华城市抵达他城中村的家里时，夕阳已经洒下余晖，用柔和的橘光拥抱着这个车水马龙的城市。
他副驾上的人也早就睡着了，一双眼微微闭着，阳光在他脸上扫落一片阴影。
程穆没有叫醒他，而是摇下车窗点了根烟，有些啼笑皆非地想：他们那么针锋相对的人，没想到竟然也有这样岁月静好的时候。
车窗外貌卖豆腐皮的大爷骑着三轮车经过，劣质的扩音喇叭吵炸了赤霄的耳朵。
“五香麻辣豆腐皮——”
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戾气，但很快变得分外柔和，趴在车窗上对门外经过的老大爷招呼着。
“大爷，给我来一点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