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
“苏！”
苏蔷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电话那端，贾维斯的法语语速超快，似乎在讲什么兴奋的事。苏蔷打着呵欠从床上坐起来，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示意贾维斯慢一点。
“贾维斯，贾维斯！你能说慢点吗？我还没睡醒，你前面的话我都没听到。”
……
贾维斯握着手机嘴角抽搐。
顿了一会儿，他把手机换到了另外一边耳朵，放慢了语速道。
“苏，我有一个朋友，想找你拍一个短片，短片会送选去参加电影节。”
模特圈、摄影圈、娱乐圈等这些圈子因为工作的关系总会一不小心就重叠在一起，贾维斯有做导演的朋友这不稀奇，但为什么会选上她，苏蔷不太明白。
她只是个在巴黎闯荡的新人模特而已。
源自于本能的戒备让苏蔷清醒了很多，然后，她想问问贾维斯这件事的具体情况。不过贾维斯似乎对这件事很热衷，他直接问苏蔷下午还有没有工作安排，如果没有的话，大家可以约个地方一边聊天一边谈工作，这让苏蔷悄然聚起了眉头。
贾维斯这事处理得有点奇怪……
理论上来说，贾维斯作为VAVA的副总监，确实可以直接跟她谈工作的事。但贾维斯都没跟她的经纪人兼助理朱莉沟通一下，总让苏蔷觉得怪怪的。
“贾维斯，我还没睡醒，你打电话给朱莉问问，看我今天下午有没有工作吧。”
苏蔷找了个借口挂了贾维斯的电话，给朱莉发了条信息让她先拖住贾维斯后，直接给亚当打了个电话过去。
在巴黎，甚至说在这个世界上，苏蔷现在唯一还信任的只有两个人——陆沉钟和亚当。
前者用上辈子证明了他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好男人好丈夫，后者用这辈子证明了他是个值得信赖的工作伙伴兼朋友，贾维斯的圈子苏蔷不了解，她唯一能够咨询的就是亚当。
亚当接到苏蔷的电话时，他正在跟其他人通话。手机在桌面上一震动，他看到了苏蔷的号码，立马对话筒那边的人说了句抱歉，遮住话筒下面随后接通了苏蔷的号码。
“醒了，睡美人？”
上午九点半，时间不早不晚。
亚当微微一笑，脑海里闪过昨晚苏蔷在晚会上的靓丽装扮还有各方试探的目光和酒杯。喝了那么多，这个点还能够醒过来也不容易。
对于亚当的打趣，苏蔷轻轻地笑骂他一句“见死不救”，然后直奔主题。
“贾维斯刚跟我打电话，说他有朋友要拍个短片，你知道是谁吗？”
贾维斯？朋友？拍短片？
亚当认真地想了想，想到了关于这件事的一丁点印象。
“贾维斯好像以前跟我提过，是以时尚为主题的，当时是想借调谁去拍摄的来着，我忘了，但后来贾维斯没再提了。怎么着，他现在找上你了？”
以时尚为主题的短片，在模特遍地走的巴黎找一个模特——找一个漂亮的模特亦或者是找一个华裔模特都不难，为什么独独选择了苏蔷？苏蔷还没觉得自己稀罕到主动有人来给她拍摄短片，这里面应该有点问题。
“贾维斯问我下午有没有空，想找个地方，约在一起聊聊这个短片。”
苏蔷把贾维斯的原话转述了一下，亚当沉吟了片刻，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去看看，但要小心点。”
知人知面不知心。
亚当和贾维斯共事多年，知道贾维斯是个什么原则，但贾维斯的这个朋友，亚当没印象所以他不敢担保什么。
“或者你告诉贾维斯，今天下午你没空，大约后天……”
亚当扫了一眼自己的工作日程表，他会保护苏蔷，但他也有自己的工作，不可能把自己的工作推掉围着苏蔷转。
苏蔷觉得让亚当特意空出时间陪自己跑一趟就太麻烦了，她抿唇，想了想决定自己去。
“就今天下午吧。我带朱莉去，有事再跟你联系。”
想来贾维斯也不会故意给她设坑，大家属于同一家公司，贾维斯也知道自己的价值。
挂了电话的苏蔷再把电话拨给了朱莉，跟朱莉聊了聊这件事，有些意外的是，朱莉支持她去接触这个导演。
朱莉的理由是这样的。
“在巴黎，模特跟衣服一样多。即便你在明年的春夏时装周上拿下了21场走秀，但对于这个圈子来说，你仍旧籍籍无名。”
混迹在巴黎的华裔模特不少，但知道名字的寥寥无几。
国际T台这么多年也就出了一个华颖，而据说华颖拥有很雄厚的背景才获得现在的这些资源，而苏蔷如果仅靠VAVA的话，走不过华颖的范围。毕竟，VAVA主打的模特和市场仍旧是白人圈子，即便亚当有心偏袒苏蔷，可品牌和市场不会认可她，她在这方面不会有太突出的表现。
朱莉很客观，即便可能会刺伤苏蔷小小的自尊心，她还是想提醒苏蔷，她现在没什么名气。
苏蔷沉默了片刻，跟朱莉敲定了这件事。
“行，那就下午三点，地点你跟贾维斯安排。”
时尚圈，依旧是白人掌握话语权。
苏蔷挂了朱莉的电话后，站在洗手间的梳妆镜前打量着自己，心里默默地闪过这句话。
纵观各大品牌，走秀的非裔和亚裔不在少数，但……不管是设计总监还是负责签约的主管，白人仍旧占绝大多数。
这些白人的手中握着时尚、握着潮流，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告诉每一个初入圈子的人——你很漂亮但你需要点机会，然后继续接受他们的考量。
零九年的巴黎不是一八年的巴黎，在白人的时尚世界里，出名的只有那么凤毛麟角的几个华裔设计师比如vera wang，那些个后来被邀请参加时装周的个人设计师，此时大约还在埋头苦读。
曾几何时，我中华大地引领过的服装潮流啊！
那些纺织印染和各种绣工，有些可是堪比绝唱的存在，比欧美这些只有百年传承的品牌厉害多了。
苏蔷默默地感叹了一句，无奈又认命地低下头，掬起一捧水让自己清醒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