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蔷花了好一会儿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她重新把手放在键盘上，试探地问对面的人。
“还在吗？”
在某些问题上，自己似乎显得有些矫情了，此时苏蔷也不确定陆沉钟还在不在电脑那端等着他，只能如此小心地问。
陆沉钟确实不在电脑前面。
他给苏蔷发了好几条消息，也不见对面的人有任何回复。要不是看着对方的QQ还处于在线状态，他此时一定下线了。
所以，在听到QQ消息提示音后，陆沉钟从窗户前走回了书桌边，俯身去看桌面上的电脑屏幕。
对于苏蔷的问题，他随手敲给了对方一个“。”作为回应。
他还在。
这个结果让苏蔷松了一口气。
她先是抱歉，随后保证，她以后一定会告诉陆沉钟原因，陆沉钟对这个保证不置可否，他现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视频不可以的话，那么语音呢？”
陆沉钟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主意。
这段时间苏蔷不在，他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总会梦见一些画面，于是他想知道，那个人究竟跟苏蔷有没有关系。
语音……
苏蔷再次迟疑了。
其实她也没什么不能暴露给陆沉钟的。她都把手机号给陆沉钟了，只是对方不曾给自己打电话而已。但……
苏蔷想了想，握着鼠标的手动了动，主动地给陆沉钟发了语音邀请。
这一次，苏蔷换了一个网吧，不再是小学生聚集的黑网吧，而是稍微远一点的游戏网咖，还选了五块钱一小时的卡座，没有人会干扰到她，更没有人会偷窥她和她的陆先生。
当语音邀请的提示音响起来时，陆沉钟先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次对方这么干脆，但身体的动作往往比意识更快，他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地点了接听。短暂的电流杂音过后，他听见了对面轻柔的问候声。
“喂？”
不太像。
这个短音和出现在陆沉钟梦里的声音不太像。
他把窗户关上，把电脑的声音调大了一些，自己不出声，只是在电脑屏幕上打字。
“苏蔷？”
苏蔷带着头戴式耳机，心里紧张得不行，生怕自己听到陆沉钟的声音会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但对方打了字……
这种安全感让苏蔷在瞬间放松了下来，而她一放松——
“嗯哼，是我，陆先生。”
陆先生……
陆先生……
陆沉钟。
陆沉钟！！！
陆沉钟放在键盘上的手霍然收紧，他抿着唇，耳边反复回荡着苏蔷刚刚说的那三个字——虽然声线还是跟他梦里的有点差异，可是那说话的调儿，却是一模一样。
她到底是谁？
又是在什么时候跟自己产生过交集？
陆沉钟把自己的记忆小到大浏览了一遍，始终都没发现苏蔷的身影，更是十分确定自己没有做过“记忆删除”，不可能不记得这么一个人。
于是，他继续在电脑上打字。
“苏蔷，我们是不是见过？”
苏蔷看着屏幕上冒出来的字儿，再度忍不住轻笑，笑声的尾音微微上翘，似有似无地拨动着陆沉钟的心弦。
她正准备说，是啊，我们在梦里见过时，屏幕上又出现了一行字。
“我在梦里听见过你的声音。”
……
这句话，让苏蔷下意识地全身一僵。
如果换做别人，苏蔷可能以为对方是在跟她讲情话。但如果放在陆沉钟这里，这句话只说明一件事——事实。
陆沉钟做梦了，而且梦到了自己，以及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
为什么陆沉钟会梦见她的声音？
而他的梦里，除了她的声音还有什么？
难道……她重生的事……对陆沉钟也有影响？
苏蔷的心里一下子充满了谜团，她想开口去询问陆沉钟，但却发现他们俩不是面对面，而是隔着反光的电脑屏幕。
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苏蔷这才开口。
“沉钟，你在梦里，梦见了什么？”
苏蔷不再嬉笑，而是用比较严肃的语气跟陆沉钟聊天。陆沉钟觉得现在的苏蔷他更熟悉，就仿佛他们曾经进行过类似的对话一样。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奇怪，但还是打开了自己这边的麦克风。
“我梦见了你叫我陆先生，最后还梦见了你对我大喊不要。所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你说不要，是什么？”
知道什么事？
预知未来吗？
不，不对，不算预知未来。
她只是重生了一次，而重生的这一次，也许很多事都跟上辈子不一样。而且，这么大的事，她也不适合在网吧里跟陆沉钟聊。
于是，她只说了一句。
“沉钟，你信我吗？”
信？
陆沉钟不信任何人。
但是，他可以给苏蔷足够的时间，等她给出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从苏蔷不愿意接视频通话开始，陆沉钟就知道苏蔷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瞒着自己。他可以强迫苏蔷告诉自己，但他更喜欢守株待兔，让对方主动地如实以告。
这点，苏蔷也知道。
她在语音那端幽幽地叹了口气，像是自说自话似地，继续对陆沉钟道。
“算了，不问你信不信我了。你等着，到了恰当的时候，我就会告诉你所有事。”
“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不会害你。我……”
“永远爱你。”
……
苏蔷突如其来的告白让陆沉钟手抖了一下。
他悬在笔记本键盘上的手一晃，瞬间敲出了无数个回车，而等他删完那些回车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如果有人对自己表白，应该怎么做？
理智告诉他，要果断拒绝。
身体告诉他，要转身离开。
那——
如果是网络语音告白呢？
挂断吗？
陆沉钟憋了半天，最后憋出了莫名其妙的三个字——
“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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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陆先生一定是个爱情蠢材。
苏蔷在电脑那端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气氛被瞬间打破，她在那端笑到岔气，连声音的分贝都放开了一些，带出了淡淡的鼻音。
“陆先生，你说，你笨成这样，除了我还有谁要你呢？”
-
胡说，我才不笨呢！
陆沉钟默默地在心里念叨这句话，但口头上却没有任何反驳，像是接受了苏蔷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