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中国人真是太热情了。”
亚当·李维斯揉着自己的脸，龇着牙回复苏蔷。苏蔷看着他真的很难受的样子，抬起手给他揉了揉下巴，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
“上辈子你为我揍过别人，没想到这辈子你因为我被人揍，所以，这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
亚当听着苏蔷的话，他先是把重点放在苏蔷所说的上辈子上，随后，哭笑不得地回味着苏蔷的下半句。
“天理循环，因果报应？苏，你这话说得太不厚道了，我可是为了你！”
亚当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苏蔷以后，那种顶级模特经纪公司掌舵人的老辣全抛在了脑后，虽然他现在也不过三十三四，也算不上有多老辣。
苏蔷跟亚当隔着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也确实是快差了一辈的朋友，对于亚当的抱怨，苏蔷连声哄着他。
“好好好，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不过，你就这么从巴黎跑过来……为什么？”
为见她一面？
如果真是这样，苏蔷觉得自己有些惶恐。
亚当如果专门为了自己跑这一趟，那么……
亚当似乎看穿了苏蔷的心思，在苏蔷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把表情一正，一脸严肃地冲苏蔷道。
“我确实有事情要来中国，只不过原定的时间在一个半月以后，我只是提前来了而已。”
苏蔷给到的资料上写明了亚当的地址，而亚当只需要拜托大使馆来查一查这个人的身份信息就行。零八年的电子户籍档案查起来已经比较方便了，所以亚当很快就调查清楚了苏蔷的一些简单资料，然后——
他来了。
VAVA不仅仅只做模特业务，也会代理一些着名明星的经纪业务。北京奥运会刚刚结束，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片神奇的土地，AMG已经在中国市场上捞了一大笔了，他们VAVA也不应该故步自封，完全忽略这个市场。毕竟从代言费的角度来说，即便隔着汇率差，中国市场的代言费也不比国际市场差了。
“那挺好的。”
亚当的回答让苏蔷松了口气，但她还是为亚当的到来表示感谢。而以亚当现在的诚意，苏蔷觉得自己可以放心地把自己签给VAVA了。
“那现在，你见到我的真人了，有什么想法吗？”
苏蔷确实是对VAVA放心了，但她却不敢肯定，亚当对自己满不满意。
模特甚至明星这个圈子里不乏尤.物，能不能让远道而来的亚当高看一眼，甚至觉得她完全不会让他失望，苏蔷始终心有忐忑。
亚当见苏蔷问得认真，他的表情更加凝重。
“说实话，我对你的着装打扮很不满意，但……我喜欢你在瞬间爆发出来的气场。”
说到这个，亚当其实觉得很绝望。
从一个传统白人的角度来看，他确实不太喜欢亚裔人的五官——毕竟亚裔人的五官都不够深刻，面部和身体可雕刻的线条相对较少，而排行榜上前一百位的欧美模特，大多都能够让摄影师从她们身上挖掘出很多美感。
而除开了这个传统角度，而以一个模特经纪公司掌舵者的角度来看，眼前这个高中里，其实有不少很漂亮的姑娘，但她们无一不把自己藏在宽松的运动款校服内，几乎遮去了她们的大部分美感。
这是为什么呢？
亚当的视线落在苏蔷身上，灰色为主带着红色拼接袖的T恤看起来更像是巴黎街头做打扫的清洁工人，完全抹灭了时尚的意义。
“苏，你现在有空吗？我们可以找个地方，拍拍照，然后我给你去做模特卡。”
亚当说风就是雨，想把苏蔷正式地签下来，而苏蔷则很意外地看着他，惊讶地道。
“现在？”
现在是十月三号下午六点四十五分。
如果不是亚当忽然出现，她现在应该坐在教室里上六点半的英语晚读。而她跟敖班其实没有完全交代亚当的身份，只是说亚当是她的一个外国笔友，那现在去拍照请假，她要怎么向班主任解释这件事。
“明……”
苏蔷正准备开口把事情挪到明天，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把舌头拐了个弯儿，问了下亚当的行程。
“你的行程定了吗？还有人跟你一起吗？”
“有，但他们都在北京，我大概明天下午就要跟他们汇合。”
一个人匆匆地跑到这里找苏蔷，亚当绝对是用了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冲动的机会，而还好，他没有失望。
给苏蔷做一张模特卡，硬照，他也需要拿点东西回去，然后让培训部和宣传部好好的安排一下。
如果远程教学……
亚当想得很美好，如果苏蔷能够接受远程培训，那么从现在到明年六月高考之间的时间就不会太长。而等她正式飞巴黎后，正好可以参加各大品牌秋冬新款的秀。
十八岁，正好的年纪！
亚当把他的想法一股脑地告诉了苏蔷，苏蔷一面在心里感叹亚当是真的敢赌的同时，另一方面也很挣扎地在想要不要去请假。
这个时候，一道轻微的咳嗽声从不远处传来，苏蔷看着敖班和英语老师李霞一前一后地走过来，面色一红，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
敖班基本听不懂英语，可不代表着他身后的李霞不懂英语，所以刚刚她和亚当的对话这两人听到了多少，苏蔷真的不确定。
还好，敖班并没有让她多为难。
他定定地看了苏蔷一会儿，然后又看了一会儿亚当，道。
“他来找你，是有事儿吧？”
亚当不是坏人——这是敖班的判断。
一个人坏不坏，跟他是哪国人、什么人并没有必然关系，但敖班跟亚当差不多年纪，他作为一个混了多年社会的中年人，他看人还是有几分准头的。
苏蔷和亚当的对话他和李老师也没听几句，但亚当那句问苏蔷是否有空的话，敖班还是听到了。
他本来不想管这件事，但苏蔷的犹豫落在他的眼底，他不可能视而不见。所以，他走了出来。
“走吧，我送你们出去。等下忙完了记得早点回家，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敖班的理解和支持简直让苏蔷太意外了。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感谢的话，但被李霞拉住了手。
“你自己小心点。我们都相信你，好好努力吧！”
说着李霞还冲苏蔷眨了眨眼睛，苏蔷当即满心了然。
她感激地朝敖班和李老师鞠了一躬，在后者信任的目光中，和亚当一起离开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