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尽管已成功说服众人支持他图谋自立，可慕容德心中并未感到一丝轻松。
如今后燕不仅四分五裂，且外面还有强敌环伺。
他即便登上皇位，稍不留神也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更何况拒绝了慕容麟、慕容盛拉拢，也不意味着慕容德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今后将何去何从，他依然感到困惑。
为了确定日后出路，慕容德将一众心腹召集起来商议对策。
他环顾众人一眼，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别驾韩卓身上。
“韩别驾，你一向足智多谋，不知对今后去留有何看法？”
众目睽睽之下，韩卓昂首起立，向慕容德拱手道：“大王，非臣不恭，中山事变后，大燕已名存实亡。”
“面对河北这块肥肉，不管是魏晋还是河西都不会放过，都会设法一口吞下去。”
“而大燕自世祖武皇帝去世，各部士气低落，军队战斗力急剧下降。”
“不要说跟强大的河西军、魏军对垒，即使是羸弱的晋军，我们也不一定打得过。”
“若是大家继续坐困孤城，虽能保一时平安，但时间一长恐怕很难固守下去。”
“既然眼下我军势弱，单凭一己之力不是外敌对手，那大王为何不择一强者依附？”
“依附强者？”慕容德若有所思。
“正是！”
“那不知依别驾之意，我们该依附何方？南朝大晋还是河套拓跋魏？”旁边慕容钟问。
韩卓笑了笑，一字一顿的说出了心中想法。
“都不是，而是河西。”
闻言慕容钟眉头一皱，不解地问：“投靠卫朔？那不是与虎谋皮？”
“呵呵，说是与虎谋皮，未尝不是狐假虎威。”
“众所周知，河西实力强横，大都护威震北方，哪怕以拓跋珪之强，也不敢直面河西。”
“有了河西庇护，邺城可保一时平安。”
“更何况，邺城与并州只有一山之隔。”
“投靠河西，便可就近得到物资补充。”
“即便日后遭遇灭国之危，也可在短时间内得到河西援助。”
“嗯，别驾所言正合孤意，寡人这就派人前往河西。”
……
太元二十年，腊月初，按说春节将至，河西早该是一片欢声笑语。
然而由于今年河西遭遇百年难遇之灾害，使得今年节日气氛稍稍有些沉闷。
不过，虽说天灾给河西带来巨大损失，却也让外界看到官府、大都护爱民之心。
从发现天灾开始，大都护便下令河西上下全力投入击天灾。
除了遣重臣右司马刘穆之南下购粮外，大都护卫朔还带头捐款捐物。
与此同时，为了响应大都护号召，连一些女人也行动起来。
这天，卫朔处理完政务回到家中，安心地与家人吃顿午饭。
等开开心心吃过午饭，郭媛她们将孩子们安排妥当，拦住了想去休息的卫朔。
“夫君且慢离开，妾身与几位妹妹有事相商。”
闻言，卫朔止住身形，又重新坐了回去。
他端起茶盏，轻轻啜了口清茶，笑着问：“哦？不知何事竟让几位夫人如此郑重？”
“夫君~”郭媛嗔怒地白了卫朔一眼，又扭头看了看尹娥几人。
“眼下河西各界都在为抗灾而忙碌，妾身与几位妹妹商议了一下，打算也为抗灾出一份力。”
“哦，是这样啊……”
听了郭媛所言，让卫朔陷入了沉思，让他一下子想到了后世大为流行的慈善事业。
搞慈善在中国是悠久传统，古代有很多良善之家，都会大灾年间自发赈济灾民。
只不过由于担心有邀买名声之嫌，在古代慈善活动始终未形成规模。
见卫朔沉吟不语，郭媛以为犯了什么忌讳，忙问：“怎么？夫君觉得这样不好？”
看着一脸忐忑的妻子，卫朔忙歉意地笑笑道：“夫人误会啦，哪里犯什么忌讳？！”
“这是好事啊，理应大力支持。”
“只是……具体该如何做，夫人心中可有章程？”
“暂时还没有！”
“妾身原打算先征得夫君同意，而后再找人商议具体章程。”
“既如此，为夫倒有一个主意，不知几位夫人可愿听一听？”
“愿闻夫君高见。”
“不妨借着欢庆节日为名，举办一个大型慈善宴会。”
“慈善？！何为慈善？”
“慈善者，怀有仁爱之心谓之慈，广行济困之举谓之善。”
“举行慈善宴会之目的，在于鼓励百姓人人向善，教育人们懂得扶危济贫。”
“正所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号召更多人伸出援助之手，帮助受灾百姓。”
“另外，为支持夫人善举，我可以将大礼堂借给你们，以作为宴会举办场地。”
接下来卫朔把现代慈善宴会流程详细讲给几位夫人，郭媛、尹娥、苻琼、唐瑶四人听后眼中异彩连连。
……
等安抚好几位夫人，卫朔再次回到都护府上，得知了后燕分裂消息。
他来不及坐下喝口茶，便吩咐康龙道：“去请几位先生过来。”
不多时，宋繇、崔浩、王镇恶等人匆匆赶了过来。
刚一见面，卫朔便急急对众人道：“后燕分裂之事，诸位知道了吗？”
宋繇笑道：“臣等也是刚刚接到急报。”
“不过之前种种迹象早已表明慕容麟、慕容宝不可能和平共处，所以臣看到今日这一幕并不奇怪。”
“且若臣所料不错，恐怕南朝或者北魏很快会起兵攻打河北。”
卫朔闻言微微一怔，喃喃自语道：“如此一来后燕岂不要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那你们看好哪一方先取得突破？北魏？还是南朝？”
崔浩微微一笑道：“主公，坦率说，臣等一点儿也不看好南朝晋军。”
“倒不是司马尚之、刘裕两人没本事，而是幕后掣肘力量太强，严重干扰前线指挥。”
“自北伐开启以来，晋军看似连战连捷，其实早已埋下失败隐患。”
“不管是刘裕横扫青兖，还是殷仲堪兵抵武关，二人全是天子心腹，这让会稽王司马道子情何以堪？”
“不出意外，接下来司马尚之将迫于背后压力，一定不会放过此次机会。”
“可慕容德这个人要比慕容宝强上那么一点，晋军冒然北上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么说来，此次河北之争将以北魏获胜结束？”卫朔脸色十分难看。
原本他以为慕容宝再怎么废柴，起码也能坚持个三五个月。
有三五个月做缓冲，河西便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将有实力插手河北局势。
殊料，慕容宝连一个月都没坚持下来，彻底打乱了河西计划。
对河西而言，后燕分裂是一件大事，这就意味着后燕灭亡已经进入倒计时。
但无论如何，卫朔都不会让北魏轻易拿下河北，他必须要有所行动。
想到这儿，卫朔起身来到墙边，刷地拉开了帘幕，一幅巨大的河北地图便出现眼前。
他拿起木杆指着黄河以北、太行山以东这片广大土地。
“目前河北控制在慕容德、慕容麟、慕容盛三人手上。”
“其中慕容麟名下控制着中山、常山、高阳、博陵、巨鹿等冀州中西部郡县。”
“慕容盛在慕容隆支持下，掌控着彰武、河间、清河、乐陵、安平等冀州东部一带。”
“至于邺城慕容德则拥有司州汲郡、顿丘、河内、魏郡、阳平、广平以及冀州赵郡。”
“三方互不统属，谁也不鸟谁。”
“我觉得河西可以试试将慕容德争取到河西一边。”
“若能收服慕容德，河西可顺势将影响力扩展到太行山以东，而后再层层向东推进，进而拿下整个冀州。”
崔浩想了想道：“大都护想法不错，可要实现所谋恐怕不太容易。”
“不管是慕容麟还是慕容德都不是甘居他人之下者，一不小心恐落了个鸡飞蛋打的结局。”
“话虽如此，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北魏蚕食河北，河西必须有所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