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更是热闹非凡。
“666，这波闪现操作很强势。”
“能不能别浪！能不能别！浪！我的心脏受不了啊！”
“卧了个大槽，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已彻底清醒，感觉今后都不会再睡了。/(tot)/~~”
“果爷真能折腾人，讨厌！”
“↑↑我连这都能想歪，还有救么？”
郑果检查了一下包子，确认它没问题，对镜头道：“这地方现在仍然很不稳定，很可能会发生第二次坍塌，必须赶紧离开。”
背起背包，提着探照灯，小心留意着脚下的裂缝，继续前进。
言行举止一如往常，看样子完全没把刚才的危机放在心上。
水友们在对主播进行了短暂的“批斗”后，也都迅速揭过，直播间很快恢复了轻松愉悦的气氛。
那是因为水友们已经有了免疫力。
但西山科考站的各位可是第一次见识这么惊险的场面，久久难以平静，持续面面相觑。
直到总指挥咳嗽一声，让众人赶紧各忙各的，这才打破了僵硬的场面。
虚惊一场，救援行动继续。
某处。
小张靠在冰壁上，剧烈地咳嗽着。
他现在脸色苍白，眼圈发黑，瘦骨嶙峋，跟出发前相比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如果不是有救命针维持，肺水肿早就要了他的命了。
昊子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两眼有些空洞。
陆征尝试去推那些拦路的冰块，但却纹丝不动。
这样的情况，他们遇到过很多次。
每一次原路返回，都意味着他们的存活几率又小了几分。
现在，食物和水都已经没了，三台探照灯也仅剩一台还有一些电量，最多还能维持两三个小时。
这时候遇到坍塌路段，无疑是雪上加霜。
不仅仅是小张，陆征和昊子也几乎到了极限，现在连走路都费劲。
三人心里都清楚：死亡已经近在咫尺了。
沉默。
“昊子，你多大来着？”小张忽然转过头问道。
“21。”
“呵呵，我29，比你多活八年……”
话音刚落，便是一阵猛咳。
昊子苦着脸给他捶背，显然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笑。
顺过气来之后，又对陆征道：“我比你也大四个月，看来咱仨里面数我死得最值啊。你说是不是？”
陆征调暗探照灯光，靠着冰壁坐下，看了他一眼：“少说点话吧，省点力气还能多活几分钟。”
“你说咱们怎么就这么倒霉？”小张叹道，“走了这么久，光是冤枉路就走了多少。是不是你俩平时亏心事做太多了，老天爷惩罚你们连累了我啊？”
陆征瞅瞅他：“怎么越到临死话越多，回光返照？”
“估计是，嘿嘿，我现在感觉一身轻松，也不难受了，肯定是回光返照，看来我要先行一步……咳！咳咳咳！。”
“怪我……”昊子低声呢喃。
“对啊，你不提我都忘了。”小张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24K纯坑货，我们俩王者被你坑惨了都。”
昊子低着头，不言语。
小张把探照灯往他的方向一扭，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只见两眼泪光闪烁。昊子急忙偏过头，用袖子抹眼睛，吸溜了一下鼻子。
“怕死？”小张似笑非笑地问。
昊子用力摇了摇头。
“不怕死你哭什么？”小张刨根问底。
陆征直接啪的一声把探照灯关上：“闭嘴吧你。”
小张嘿嘿直笑。
黑暗中，只听昊子啜泣一声，强压着哭腔说了一句：“我就是担心我爸我妈。”
陆征沉默，小张也不说话了。
在这一点上他们三个都一样，都有家人这个牵绊。
在早已确定的死亡面前，他们已经差不多麻木了，但是提起家人，仍然能牵动他们的内心。
沉默片刻后，还是小张先开口。
“妈的，搜救队的效率也太低了，明明知道我们的大致方位，居然到现在还没找到，一群饭桶。我打赌他们肯定没派人下来找。”
当然也只是随口抱怨一下。
在不知道他们生死的情况下，派搜救队冒着巨大风险进入冰隧道显然是不理智的。
因为能救到人的概率极低，反而有很大的概率送命。
不提这里复杂的地形，光是随时可能发生的冰川运动就足够来一波团灭。
他们这一路，要是没有陆征这个经验丰富的领路人，早就不知道被砸死多少次了。
这里随时可能变成一座坟墓，自掘坟墓的事没人干。
所以从理智的角度来讲，他们能理解搜救队。
但是从个人情感出发……去他妈的一群怂包！
“我在想，如果真有谁冒着死亡的风险下来把我们救出去，我认他作哥，不，认他作爷爷！”小张情绪有些激动。
“你征得你爸的同意了吗？”
小张正想回一句，突然身体哆嗦了一下，感觉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了似的，顿时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呼吸又开始变得困难，胸腔疼痛难忍，想咳却又咳不出来。
“回光返照结束了……”小张呻吟道。
陆征开灯照了一下他的脸，惨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简直像死人一样。
关上灯，他心里在想，还有必要原路返回么？
他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能不能背着小张回到上一个岔路口还难说。
事到如今，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讲道理，在几十米深的冰川下撑了这么久，都可以申请吉尼斯纪录了。
无论是路线规划还是资源分配，他都做到了极致，最终没能获救，只能说他们少了一点点运气。
爸妈和小冰应该也已经知道这事了吧。他脑袋往后一仰，靠在冰壁上。
他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想象不出三个家人对他死亡会做出何种反应，是因为了解程度不够么？
眼前开始像放幻灯片一样，一张一张地出现以前的画面。
意识逐渐有些恍惚。
……
忽然，他隐约听到了奇怪的动静。直起上身仔细一听，有点像是……脚步声！
这时眼角也瞥到了异常，扭头看，只见隧道拐角处，映出一片白晃晃的光。
光线在冰壁上发生折射和反射，有点炫目。
三人都愣愣地盯着拐角处，像三尊冰雕一样，一动不动，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眼前发生的事情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白光越来越亮，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刺目的白光转过来，直接照在他们的脸上。
紧接着，他们听到了一个声音。
“咦，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