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晕过去没多长时间，柳青爸妈静静的坐着，看起来似乎苍老了一些。
女儿没了，儿子在监狱里关着和死了差不多，他们一转眼也变成了孤家寡人。
可怜么，我不觉得，这一切全都是他们酿成的，完全是他们咎由自取，应得的现世报。
在他们面前走过，柳青妈和柳青爸看向我。
我说：“你们要一起来么？看看柳青。”
柳青爸重重的点了点头。
柳青妈一副茫然失神的模样，两只手在不自觉的哆嗦着。
柳青爸妈跟着我往里面走，脚步越走越慢。
终于还是移动到了手术台前，看到躺在手术台上的柳青，我的心又是一阵绞痛。
人没了，灵魂消失了，剩下这个躯体也即将化作一缕烟灰飘散，一把碎末掩埋，这就是一个人证明自己来过这个世界上最终的足迹。
柳青妈哭声又响了起来，我不想哭，哭有什么用，越哭越难受，情绪也释放不出去，还是得自己闷在心里。
我静静的听着，听着他们哭，等他们哭了一会，我说：“柳青今天约我出来见面，把钱交给了我，嘱托我以后要你们好好生活，这些钱你们不要打主意了，我也不会给你们一分钱，你们缺衣少食的时候，我会给你们准备的，你儿子坏事做尽，能有今天也是咎由自取，当然也离不开你们的功劳，你们就不要想着花钱把他救出来了，这根本不可能。”
柳青妈想要说些什么，柳青爸把她拉住了，她努努嘴，最后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我大概可以猜得出来她想什么，无非是变着花样的说一大堆理由，让我把钱给他。
或许，我应该为柳青做点什么，起码，把必死的刘勇改为终身监禁，可能这样对刘勇来说，是更严重的惩罚。
我说：“你们没事的话就出去吧，我想跟柳青单独呆一会。”
两个人走了，陪着我进来的许媛也走了，只有我和柳青。
她躺着。
我站着。
面对面，却再也感受不到彼此的一点消息。
生离死别，今天我用痛彻心扉感受到了生死离别的味道，曾经让我痴情，把我伤的遍体鳞伤的女人，就这么离开了，永远的。
恩怨情仇，消散。
尘归尘，土归土，再无牵扯。
我走到近前，俯下身，抓着柳青的手，很凉，已经没有了温度。
无声的哭了一会，我擦去了眼泪。
“柳青，你走了，走的这么突然，你是预感到了自己的死，才对我说见最后一面的吧。”
“我恨你，你知道让我知道我一向感觉纯洁的爱情掺杂了慢慢的背叛的时候，我有多痛苦，我想到了死，杀了许良，杀了你，然后我再死。”
“你说，你和许良在一起的时候幸福么，你有几次真心的爱过我。”
……
从医院出来外边天都黑了，至于柳青的葬礼自然有人操办。
墓地，是我选的，就在许良墓地的对面，我为柳青买了一块最靠近天空的地方。
夜风有些冷，我哆嗦起来。
泪，已经流干了，脸上的泪渍在诉说着我的伤痛。
许媛说和我一起开车回去，我拒绝了，我说我想自己走走。
许媛说：“曹扬，我相信你会很快恢复过来的。”
我看了一眼许媛，她今天穿了一身黑，显得庄重，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无论什么时候总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我说：“放心，我没事，只不过想的事情有点多而已，许媛的事情我还要追查个清清楚楚，还有很多要想的事情。”
对胡一刀的答复，我想我已经有结果了。
许媛说：“那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先回去，等你回家。”
我说：“嗯，注意安全。”
许媛走了，我自己一个人往回走，心里满是复杂。
我想到了活着的意义，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责任和使命，似乎是一开始上帝就安排好的。
我的父母，我的女人，我对柳青的承诺，还有一个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虽然他只有二分之一的几率是我的。
我拿出了烟，点燃了它，一只燃尽接着第二支，第三支，烟盒里也渐渐的空了下来。
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最后，我回了家，那个曾经我和柳青的家
拿出钥匙，我拧开门，走了进去，屋子里有些灰尘。
其实，就在今天早上我来的时候，我就决定把这个房子给柳青，只是，这成为了一个永远都无法实现的遗憾了。
我们的拖鞋还在，我的拖鞋摆在她的拖鞋旁边，一双蓝色，一双粉色。
我们的杯子还在，桌面上，我的杯子摆在她的杯子旁边，一只黑色，一只白色。
我当初在离开这里的时候，心里还一直装着她。
我坐在了沙发上，眼神放在了旁边的相册，这是我爸妈来的时候，我们照的全家福。
照片里的我们看起来很融洽，笑得很开心。
我开始的脸色很僵硬，但渐渐脸上有了笑容，自然了起来，四个人在照片中看起来融洽，很幸福的样子，一张张照片看了过去，最后看完已是一个多小时以后。
我记得，当时，老妈满嘴都是夸赞柳青的好，反而把我说的劈头盖脸，好像柳青才是他们亲生的一样。
我叹了一口气，将照片装好，放回了原处。
这些照片我要一直留着，到我上了年纪，只能回忆的时候，我应该会想起它，而这些崭新的照片，到那时也会变成陈旧发黄的老照片了。
我打开了电脑，盯着看闹屏幕的时候，电话响了，
电话接通了，传出来一阵让我熟悉的声音。
“曹扬，你是不是又惹什么乱子了，我听说下午有一个大路上造成交通堵塞和你有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想了想，话在嘴边，却无法说出来。
这个小美女警察估计是一听到消息就来找我了，只怕是连事情的始末都没有搞清楚。
“曹扬，你现在是不方便讲话吗？如果是的话，你答应一声。”
我说：“谢警官，我方便说话，你是不是又来打算拘捕我的。”
谢警官说：“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说出来，我们都帮你想想办法，你要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帮你。”
居然是来帮我的，我很意外，我回想了一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在西边升起来的。
想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呢！
人走心凉，消散了。
见我没了下文，谢言说：“曹扬，你现在在哪里，要不我过去和你聊聊。”
我说：“柳青昨天给我打电话，约我今天见面，我刚看到她出现在路对面，她被人捅了一刀，我把她送到了医院。”
说到这里，我又有些情绪失控。
谢言说“然后呢。”
我说：“她没挺过去，刀刺中了心脏，而且刀上有剧毒。”
谢言说：“曹扬，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可你一定要挺住，你知道是谁干的么，我一定将他绳之以法，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
我说：“我不知道。”
谢言说：“曹扬，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你可是一个铁铮铮的汉子。”
我说：“我知道了。”
谢言说的很认真，可是，这种痛只有降临在自己身上才知道什么滋味，别人都不能替我分担丝毫。
本来谢言说要过来，我拒绝了，我说我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谢言说理解。
挂了电话，我沉默了一会，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全家福，我想，我应该打个电话回去，通知一下我父母。
拿起电话，我又放下，几次犹豫，最后还是拨了出去。
我妈接的电话。
“儿子，最近身体怎么样，工作顺利吗，是不是很忙啊？”
老妈的话对我来说是全天下最暖心舒心的药，我捂着自己的嘴，不让哭声发出来。
“儿子，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你要是有事你就去忙，不用挂念我们的。”
我咬了咬牙，说：“妈，你和爸身体怎么样，晚上吃的什么，手里还有没有钱花？”
老妈啰啰嗦嗦的，从早上起床说到晚上吃饭，“对了，你和青青的事怎么样了？”
突然冒出来的话，又让我几近崩溃，我知道自己要克制，我不能再失去理智。
我说：“妈，正想跟你说这件事，青青今天在路上遇到了意外，她走了，追悼会大概在后天。”
啪！耳边传来手机摔在地上的声音，连同，我的心一起被狠狠的摔碎，支离破碎。
很快，电话被拿了起来，老妈啜泣的声音
她说：“究竟怎么回事？我和你爸去看你们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
又说了一会话，终于让我妈和我爸接受了这个事实，我安慰了他们。
他们说要过来，我知道他们是担心我想不开，做傻事，他们不知道在自己儿子的上身经历的种种的事情，不过，这样也好。
我宽慰了一番，最后总算挂了电话，我几近虚脱。
跌跌撞撞的进了厕所，我把洗脸池放满了水，一头扎了进去，我想冷静，我也想麻痹自己。
浑浑噩噩的站了起来，我进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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