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你不应该问我，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什么叫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所以，他的意思是，她对他产生了非分之想？
方锦年的心口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有些堵，她深吸一口气，很努力地去忽视此刻在她心间疯狂流窜的那些异样情绪，然后，看着陆靖琛一字一句道，“陆总，我不知道你对我说这些话是想表达什么，首先，我承认我是很在意那晚在酒店发生的事情，但是，我在意的和你并没有任何关系，如果那天晚上不是你，换作别的男人，我同样还是会在意。第二，我不知道是我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让你对我产生了错误的认知，我现在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对你没有半点非分之想，现在没有，将来也更不会有，你很清楚你的行为，我更加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是有家庭的人，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我还是能拎得清的。”
这几句话，方锦年说得很重很重，尤其是那句‘我是有家庭的人’，像是说给陆靖琛听，更像是提醒她自己。
如果说，在这之前，她对陆靖琛这个男人产生了那么一些‘好感’，但从说完这句话之后，在她心里真的就只剩感激了。
陆靖琛凝着她，沉默了好一会，才淡淡地开口，“这样是最好，这件事，说开了，到此为止，如果项目顺利的话，以后我们见面的次数肯定还会有不少，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的情绪，再影响到未来工作，能理解吗。”
“你放心，公私分明，我还是能做到的。”
陆靖琛相信她，没再多说什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哥哥那，如果你不介意，我帮你一起送过去。”
俗话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方锦年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既然他们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要是再推辞，就显得有些矫情了，更何况这件事是他牵的线，有在他，事情会好处理很多。
“谢谢！”她由衷地道谢。
陆靖琛摆了摆手，“走吧！”
临走前，方锦年又回病房看了眼李素玲，担心她会像之前那样突然惊醒过来，她不在身边，没人照顾，又临时请了个护工过来。
管家那，也请了一个。
打点好这一切，她才和陆靖琛一起去方荣昊所在的病房。
...............
方荣昊的病房和李素玲的不在同一栋楼。
这会，他吃了药，已经冷静下来了，但毒瘾还未完全消退，他躺在床上，一条腿打着石膏，浑身还在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陆靖琛没有进去，站在了门外。
方锦年走进去，看着他那颤栗的身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从来没想过，哥哥有一天会堕落到这个地步。
虽然，在外人眼里看来他一无是处，是个扶不起的刘阿斗，可在她心里，哥哥永远是那个可以为她遮挡所有风雨，给她无限温暖的坚实依靠。
或许在别人眼里他有一百个坏，但她心里能记住的都是他对她的一万个好。
方荣昊会变成今天这样，方锦年觉得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不是五年前，她犯了那个错误，景南城就不会找去方家，他不找去方家，哥哥就不会为了保护她和他起冲突，如果没有和他起冲突，爸爸至今也不会躺在医院，哥哥也不会因为自责和负疚，堕落成今天这样。
其实，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看到她进来，方荣昊的眸光剧烈地颤了一瞬，眸底有悔恨的情绪划过，可那仅仅只是几秒，便消失了。
他没开口说话，反而闭上了眼睛。
方锦年知道，他是没脸见自己。
这些年，方荣昊的性情变了不少。
以前，他在外面再怎么爱玩，胡闹，回到家，至少还是会扮演好一个好儿子，好哥哥的形象。
可现在，他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家也不回，整天泡在酒吧，见到她，也不会再亲昵地妹妹，妹妹地叫，甚至连话都很少和她说......
仿佛，曾经那个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哥哥，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哥，我们聊一聊！”方锦年走过去，站定在他的床边，看着他开口。
“.......”方荣昊没说话，只像是没听到。
“哥......”方锦年又叫了一声。
“我没什么和你好聊的，让我出院！”方荣昊闭着眼睛，哑着嗓音冷漠地说。
方锦年已经习惯他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了，她没放在心上，只继续说，
“我给你重新找了一个戒毒中心，这次......”
“你想看我死是不是！”方荣昊豁然睁开眼睛，打断她的话，低喝道。
他蹬着她，眸子里，布满了细细地红血丝，猩红得有些可怕。
方锦年攥紧手指，对上他的视线，“哥，我不送你过去，才是想看你死！”
“你走，我的事不要你管！”方荣昊赶她。
“我不会走，今天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把你送过去。”
“方锦年！！！”方荣昊忽然气急地叫她的名字。
“这次进去后，你不要再给妈打电话，我不会再让她带你出来，你自己在里面好好配合医生治疗，争取.......”
“方锦年，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说我不去，我不去......”
“你不去也得去！”
“那你直接让我死在这里。”说着，方荣昊就把自己的头，往一旁的柜子上撞去。
方锦年吓了一跳，忙去制止他，“哥，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
方荣昊握住她的手，“妹妹，你直接让我死吧，我死了，这样我们大家都解脱了。”
“哥，我不准你说这样的话！”
“妹妹，实话告诉你，染上了这种东西的人，这一辈子都别想戒掉，就算你现在让我戒了，出来我还是会复吸，别白费力气了，如果你是真的为我好，那就让我一直吸下去，一直吸到死，那样，反而我会感激你。”
“方荣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听着他这自暴自弃地的话语，方锦年心如刀绞。
她真的好想一巴掌将他打醒。
可是，她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
是她让他变成这样的.......
“哥，你振作点，你有没有想过爸妈的感受，要是爸爸醒来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会作何感想，还有妈，你真的想看她伤心死吗？算我求你了好吗，振作起来......”
提到父母，方荣昊心口刺痛了一下，眼眶也跟着红了一圈。
“爸爸......呵，你觉得他还会醒吗？他在那躺了五年，要醒早就醒了，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会相信，他还会醒过来。”
“不，他会醒，会醒来的！”方锦年大声反驳他。
可是这些话喊出来，却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她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多奇迹，五年前能保住爸爸这条命，就已经是大幸了。
可是，她还是祈祷，祈祷上帝能多施舍一点幸运给爸爸。
“别自欺欺人了，我不会再跟你去什么戒毒中心。”方荣昊像是铁了心要破罐子破摔。
方锦年也不再心软，硬下心肠来，“哥，如果你执意如此，那我只能通知警察，让他们过来带你走了。”
“妹妹，你.......”方荣昊一怔，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既然，你决心一条道走到黑，那我也没必要再替你瞒着，酒吧那个人死了，管家刚从手术室出来，连危险期都没度过，妈现在也躺在了病床上，如果你觉得这些都还不能让你有半点触动和悔改之意，那我宁愿你接下来的余生都在监狱里度过，至少，不会再有无辜的人被你伤害。”
方锦年的话说得郑重，近乎绝情，但却也是心里话。
如果她挽救不了他，那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再往更深的深渊里陷去。
“我给你时间考虑，如果你还是一意孤行，我现在就打电话让警察过来。”说着，方锦年拿出手机，随时准备拨通110的电话。
方荣昊看着她，牙关咬得紧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