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来吧。”她匆匆跑过去，直接夺她手里的笔，然后笑道：“他是我同学，我来招呼。”
同事丢给她一个眼神儿，然后离开。
“你今天怎么来了？”她问。
慕轻言挑眉，“摩卡。”
她一怔，“嗯，换其他的吧，老喝咖啡对身体不好。”
他还没有同意，她已经拿着单子离开。不久后端着一杯热腾腾的红豆薏米粥，放在他面前时候他愣了愣，随后听她道：“冬天湿气比较重，喝点这个可以驱寒。你刚刚从外面进来，应该很冷吧，你尝尝看，挺好喝的。”
慕轻言轻笑着扬起头，“我能不能投诉你？”
慕嫣一怔，笑容僵硬，“什么意思？”
“随意更换客人点的餐饮可是大忌。”他语气平平。
她面色一沉，拿起了那晚薏米，咬牙道：“您稍等。”
“放着。”他微微勾唇，“薏米也不错，勉强接受吧。”
她扯了扯嘴角，拿着托盘道：“那请慢用。”
一连好几天前，他都坐在靠窗子的那个位子，午后的阳光照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温暖起来。
这几天因为他的缘故，多了好多小女生。帅哥谁都喜欢看吧，更何况，他天天都在这里，而且还是同一个位子。他带着她看不懂的书，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今天天气不好，想下雪的样子。咖啡厅早早的关门了，她最后一个离开，冲他喊道：“慕轻言，走了。”
他这才抬起头，左右看看空荡荡的店子，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这才戴上围巾，收起了书本，朝门口走去。
“下雪了。”
她仰头看着天空，很欢喜的样子。
他睨了她淡薄的衣服，直接取了围巾，大步上前给她戴上。她吓的愣住，围巾上留有他的余温，她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听他道：“走吧。”
她快速跟上去问道：“今天你不去小朋友家里吗？”
他摇头，“休息。”
“哦，你都看什么书啊？我好像不是我们学的。”
“嗯。”
他永远都是这样，不愿意多说什么。
公交车上的人很多，没有位子。她个头不高，又够不着负手，车子晃来晃去，几次都黏在他身上。结果，他不动声色的直接将她拉入怀里，这才稳住身子。
谁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情愫在她心底荡漾开。
她低着头，红着脸，谁也看不清她现在的模样，有多么的羞涩。
除夕那天上午，她结了工资后高兴的坐公交回家，走到院子里大喊道：“慕轻言，快点出来。”
夏至率先听到她的呼喊声，她看了慕锦程一眼，接着就见自己儿子从楼上匆匆下来。
“慕轻……”她声音嘎然而止，尴尬的看向夏至和慕锦程，乖巧喊道：“爸爸，妈，我回来了。”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的喊轻言？”夏至问。
她看了一眼正站在楼梯上的慕轻言，然后笑道：“妈你看，这是我这一个月赚来的。”
夏至瞧她一双小手冻的通红，手里拿着那三千块钱，心疼的上前抚摸道：“挺好的，只是妈妈会心疼，你看你手都冻红了。”
“妈，没事的，我一点都不冷。”她笑傻笑着。
“收起来。”慕锦程道：“以后缺什么就和爸爸说，爸爸给你买。”
她摇头，“你们给我一个这么温馨的一个家，对我来说已经够了。我不会再奢求什么，这些钱我会存起来，积少成多。我没有那么大的心，以后去回报社会，我只想等你们老了以后，我会好嗨的孝敬你们。”
“乖……”夏至感动的伸手抱了抱她，“看你才穿这么点，快去房间看看，妈妈给你买了好新衣服。”
她一愣，随后点头道：“谢谢妈妈。”
她上楼看了慕轻言一眼，从他身边经过，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间。衣柜里多了几套冬天的衣服，每一件都很漂亮，每一件都非常合身，她高兴的打开了房门，撞上倚在门口的慕轻言，愣了愣，就听他问道：“喊我干什么？”
她眨眼，之前喊他准备干什么来着？
“晚上请你吃小吃，可是爸妈在家里，好像出不去了。”
慕轻言还以为什么呢。
晚饭时候，夏至问道：“衣服还喜欢吗？”
“嗯，喜欢，谢谢妈妈。”她笑道。
院子外面堆了雪人，放了新年的礼花，这是她过的最开心的一个除夕夜。
慕轻言看着天空，不知道小小如今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应该也听得到礼炮的声音吧？
“慕小小，新年快乐。”他对着天空小声道。
慕嫣尴尬的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的站在他身边。
他沉默片刻后侧脸看她一眼，然后问道：“想不想出去？”
她错愕的看着他，“能出去？”
随后他从慕锦程喊道：“爸，好几个同学喊出去玩一会，我去去就回。”
不待慕锦程说话，他抓住了慕嫣的手，带着她跑了出去。
“这孩子…早点回来。”夏至笑着。
“孩子们和孩子们玩的上来，让他们去吧。”慕锦程揽着夏至说着他们年轻时候的事情。
“最后一班公交车，上不上啊孩子们？”
慕轻言拉着她跑上去，连连喘息的坐下来，慕嫣道：“大叔，这么晚，你还没有回去？”
“最后一班了，你们回来的时候可能就打不到车了。”司机笑呵呵道：“年轻真好。”
“我们买了东西走回来就好，就两站的路，不远。”慕嫣回头看了慕轻言一眼，挨着他坐下来。
两站后，小区附近的广场，附近还有一个美食城，她指着道：“我本想请你去美食城的……”
他还是头一次笑出声。
“你傻，今天除夕，爸妈在忙也会回来。”
被他这么一说，她还真是太傻了。她瞪眼道：“反正给我也省了，只能说你太没口福。”
慕轻言不以为然的笑了，再次伸手抓住她手，“走，去买个溜冰鞋，去广场上溜冰。”
“我不会。”她说。
“没关系，我教你。”
于是这一年的除夕夜，他牵着她的手，教会她溜冰。这是她十六年来，过的最开心的一年。
年后，他们又回到学校。关系好了起来，上学放学，包括午饭时间，都形影不离。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这几天总是有高三的学生来班上找他。而他的学习似乎也紧张起来，有时候晚上起来喝水时候，还发现他的屋子灯在亮着。
知道高考前一个月突然来了两个学生将他的桌椅搬了出去，她诧异的拦截道：“你们干什么？这是我哥的桌子。”
“轻言要参加高考了，他要去高三年级听课。”
慕嫣紧蹙眉头，慕轻言要高考了？
也就是说，往后的两年里，都不会有他了？
她不知道慕轻言在那个班级，一个个找过去才看到刚刚那两个男生抬着他的桌子，放在了实验室班级。
那是尖子中的尖子，是可以上名校的。据说那里面，最差一个学生，都超往年一本线以上。
这一刻她却步了。
成绩平平，有什么资格去找他？
她返回去，努力的逼着自己去学习，什么也没有问。
没有慕轻言的餐桌上，夏至扭头看向吕燕，“最近轻言这孩子晚上是不是很晚才睡？”
“嗯，几乎都是过了凌晨才睡，第二天六点去了学校。”
慕嫣没有作声，听夏至叹息道：“这孩子，我都说了按照正常年龄来学习，他非要这么累。让他去吧，他想出国，那就凭他自己努力。”
出国两字，如一个锤子直击她头。她的梦想就是顺利的考上一线，很笨就不敢奢望出国。
看来她永远也追不上慕轻言的脚步了。
“嫣嫣，别跟你哥哥学习，什么样的年龄就该做什么样的事情，知道吗？”夏至给她盛了汤递给她。
她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和慕轻言说上话的时间还是高考前两天。那天晚上，他没有复习，坐在客厅抱着笔记本打着游戏。
“后天都要高考了，你怎么还在打游戏？”她问。
慕轻言没有抬头，嘴角挂着笑意，“那些对我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慕嫣没在说话，转身就回了房间，锁了房门，继续看书学习。
高考，学校是考点，所以她放假。高考那天，夏至亲自送他去学校，她坐在后面，看起来比他还紧张。
“准考证带了吗？身份证，还有文具都带了吗？”她问。
慕轻言笑道：“你怎么比我还紧张？都带了。”
他手里拿着透明袋，里面放了什么一目了然。她扯了扯嘴角，点头道：“那就好。”
慕轻言进考场时候，她冲他背影喊道：“慕轻言，加油。”
慕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招手道：“回去吧。”
夏至载她回来，她下车就就回了房间，那天她哭了好久。将压抑很久的情感爆发出来就，反而心平气和的坐下来，看书学习，把慕轻言的目标当成自己的目标。
高考放榜那天，慕轻言什么也没有说。眸子里一直都带着自信，所以她也没有问，看到录取通知书后，她笑了笑，真心为他高兴。
他成为学校第一个神话，是所有学生奋发图强的目标。这一年，学校又招了很多新生。
慕嫣要高二了，慕轻言却要去世界最好的大学读大一。十七岁的他，已经是大学生了。
同样十七岁的她，还是高中生。
他要离开的前两天，她特别烦躁。他坐在院外的树荫下，看着一整篇都是英文的书籍，侧脸道：“好好学习英语。”
她赌气道：“我又不出国，学习英语干什么？”
慕轻言认真的看她一眼，随后笑了笑，“嗯，你不用学，应付一下考试就好了。”
她蹙眉，有些恼怒的起身，“你走了就别回来了。”
慕轻言一愣，毫不避讳道：“你我看你最近很烦躁，是不是亲戚来了？要不我带你出去溜达一圈？”
她回头瞪眼，却又被他气笑。
他含笑上前，朝她伸出手，“走吧，我带你出去玩。后天我就走了，你也开学了，我可能好几个月都不能回来。”
慕嫣心情顿时难过起来，一句话也不说，跟在他漫无目的走着。
她突然停下来，看着她非常认真的问道：“你喜欢孟跃？”
她倏然抬头，不置信的看着他，“谁跟你说我喜欢孟跃？”
“那你喜欢我？”他突然笑起来。
慕嫣狠狠扯了扯嘴角，欲怒时候他却移开了视线，“我不在的这几个月，你要好好学习，不能贪玩。不要太晚回家，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还有别跟孟跃走的太近，我不太喜欢。”
认识他三四年，此时他的话说的比这四年来说的还要多，她含泪而笑。
“你听到没。”他蹙眉，“如果我知道你们太近，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他打架。”
“都是大学生了，还这么幼稚。”她不由得瞪眼，最终还是点头。
离开的那一天，看着他推着行李箱去检票，她强忍着泪水喊道：“慕轻言，记得跟我打电话。”
慕轻言回头冲她笑了笑，摆手后道：“快回去吧。”
他不知道她帮忙收拾东西的时候，偷偷放了一封信在他冬天衣服里。
或许他永远也不会发现。
慕轻言的时候，夏至和慕锦程谁都没有去送。不是不愿去，是不喜欢离别。等他到了国外打了越洋电话报个平安，他们就放心了。
夏至将轻言的电话和地址全都告诉慕嫣，但是她没有打过一次电话，也没有写过任何信件。所以她这一年，就像变了一个人，老师们都认为，应该是慕轻言的离开，刺激她学习的心。使中等成绩的她，一跃成为班上前十名。
每一次进步，她都很欣慰，至少她在进步。
“阿嫣，我们出去玩一会儿吧？”同桌不止一次的喊她。
她总是笑着摇头，“我还有一点没有看完，你们去玩吧。”
她将余下来的时间全部用来学习。
好不容易熬到了过年，竖数着日子慕轻言快要回来了，到时候就把成绩单作为礼物给他一个惊喜。
只是天公不作美，那天国内大雪纷飞，他的航班取消，所以他没有回来。
除夕夜那天，她用出去打了电话。这是第一次给慕轻言打电话。
“喂？慕嫣？”
他声音很柔和，柔和的让她不知所措，他也从来没有对他如此温柔过，她突然紧张害怕起来。
“是我。”她笑说：“妈说国外的女孩子都长的很好看，你有没有……找女朋友？”
那边沉默了好久，才道：“这半年，你一个电话也不打来，我每次打回去，理由总是很多。你也不问我在这边如何，上来就问我有没有找女朋友，我如果跟你说找了呢？”
她身子一僵，高二已经知道什么叫初恋，什么叫热恋。就像小说里说的那样，你会不由自主的想一个人，想知道他的一切，见到他会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这些全部都在轻言的身上验证了，所以半年不见当然最关心这个问题。
“嗯，记得把嫂子带回来，妈和爸肯定很喜欢。”她昧着良心说着，巴不得买张飞机票去和那个女孩子相撕。
“慕嫣！”
她深吸一口气，无视她的怒气，笑的没心没肺，“哥，除夕快乐，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明天早上可能会起来很晚，没法跟你说新年快乐了，今天一并说了吧。新年快乐。”
说完，她匆匆挂了电话，随后从电话亭出来。寒风冷冽，她却感觉不到，脚下一滑摔倒在雪地上，难受的哭了出来。
又是一年春天，她改变了目标，划掉了慕轻言缩在的国度，也不打算出国。
至今还没有想到去学什么。
福利院的阿婆离世的时候，她哭的很惨。以前认为，只要有钱就可以就回人的生命。现在认为，再多钱也换不回一个人的生命。她眼睁睁的看着病魔夺走了阿婆的生命，那一刻她才决定要去学医。于是目标就定在江南，全国最好的医科大学。
她查阅了以往的分数线，结合自己现在的成绩，她还差很多，很多。于是，她比以前更加刻苦了。
自从除夕夜之后，她再也没有给慕轻言打过电话。倒是他寄回来几本书，对她很有帮助的书籍。
高二那年的除夕前他回来了，而且谁也没有说过。猝不及防的撞入她的视线里。带着醉人的笑容，穿着毛呢大衣，戴着灰色的围巾，站在她对面。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伸手拿掉她头上的落叶，上下打量道：“长高了，马尾也长了，也变漂亮了。”
她渐渐红了眼睛，噗嗤笑道：“你不是说等年后回来吗？”
“我想你了。”
他丢了行李箱，直接伸出手将她圈在怀里，“是，很想很想的那种。”
她整个人都是懵的，挣扎了两下，“家里还有人呢。”
“那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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