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羽回归神界后,难掩自己的兴奋,在空荡荡的神殿里踱来踱去。
过了今晚,青灵和陌铃势必会产生矛盾,若他们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无论谁输谁赢都对敏羽有好处。
若是陌铃赢了,青灵重伤,敏羽只需再补一刀便可报杀父之仇。
若是青灵赢了,废除陌铃的魔力,需要消耗大量他自己的魔力,这样一来,敏羽杀他会容易很多。若是依然杀不了他,也只能怪自己太弱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第二天晚上,他来到魔界后,得到的消息竟是——青灵失踪了!
失!踪!了?
敏羽不敢相信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陌铃,她的魔力变得很微弱,殷红的眼眸间散发着明显的敌意:“不知神界使者来我魔界有何贵干?”
其实敏羽根本不用对陌铃产生畏惧,以她现在的魔力,根本伤不了他,可是,他还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没错,本能——在神界生活得太久,他早已习惯把自己划分到弱势的那一方。
“听说新上任的魔君失踪了?”敏羽努力维持语气的镇定,“你身为他的王后,可否透露一点内情?”
“失踪了,就是失踪了,没什么内情。”陌铃冷冷说着,转身踏进魔王殿,“从今天起,除了魔界长老与护法,任何人不得擅入魔王殿!”
殿门在她身后关上,把敏羽无情地挡在门外。
敏羽怔怔地看着殿门,大脑一片混沌——怎么会这样……青灵为什么会消失?是被陌铃杀了,毁尸灭迹?
可是,以青灵的能力,怎么可能轻易地死在陌铃手上?
好乱……好乱……所有的一切都乱了。运筹帷幄,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却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故……
脑海里忽然回荡起了神王的话——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你再动什么不该动的念头,我不会再纵容你。
呵……到此为止了么?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凭什么有些人不用努力就能过上理想的生活,而有些人,为了一个目标努力了那么久,甚至赌上自己的生命,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
敏羽忽然有些全身无力,他已经预感到了自己回归神界后的下场。
可是,不回神界,他还能回到哪里?
虽是半人半神,可他的归宿,一直都在神界啊……
穿过界层之门的那一刻,两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耳边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神使敏羽,你多次启用界层之门,已严重影响界层之间的平衡,不仅如此,神王已派人查明,把人族送入妖界为非作歹的人,是你。”
他的话音刚落,另一个神使紧接道:“神使敏羽,无数生灵因你而死,你罪孽深重,理无可恕。神王判你火灼之刑。吾等奉神王之命,即刻送你上刑台受刑。”
刑台……火灼之刑……
敏羽低低地笑了一声:“呵……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什么?”前一个声音问。
“我不相信命运——我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所以……神王!是你!是你对不对?”敏羽忽然抬高了声音,眼底腾升起一丝强烈的愤怒,“你明知道我父亲死在刑台上!你明知道我母亲是被火烧死的!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敏羽被两个神使有些粗鲁地推上刑台,无形的力量强行抬起他的双臂,让他的双臂成一直线紧贴在十字架上。
“固定!”
刑使淡淡地喊了一句,四颗骇人的钉子“嗖”的一下飞向敏羽的手腕脚腕,狠狠扎入,穿透了十字架。
“啊啊啊啊啊——”
剧烈的痛楚席卷全身,敏羽无法抑制自己的惨叫,视线很快模糊了。
泪水划过他柔美的脸庞,滴落到衣襟上,他隐忍了一会儿后,忽然发疯似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神王!你的存在就是个错误!你凭什么判定我有罪?因为神戒?神戒是什么东西!它又凭什么存在?”
“点火!”
随着刑使依旧淡然的嗓音,一位神明面无表情地挥手,灼热的火焰凭空燃起,像一条火龙,呼啸着卷上了敏羽的身体。
这一次,敏羽没有惨叫,他仰天大笑着,好像已经疯了:“哈哈哈哈!神王!你忘了么!我不是神!我是人啊!对,我是人啊!所以你凭什么对我判刑!凭什么!”火焰吞噬了他的衣服,无情地啃食着他的肌肤,他的生命……
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自己的死状,本以为自己早已不惧怕死亡,没想到……敏羽最后望了眼远处的云雾,闭上双眼,眨落最后一滴眼泪,“我……不想死。”
他的身体消失在火焰里,忽然绽放出了刺眼的光芒。光芒转瞬即逝,就像绚烂的烟花,炸裂开后,四散飞去。十五根血色的羽毛从星光里挣脱出来,穿过十五个界层之门,消失不见。
“发生什么事了?”在场众神面面相觑。
“人类……总能给我惊喜。”随着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神王出现在众神之间。他漠然地扫了眼什么都没留下的刑台,自言自语道,“这便是执念。他把自己最后的灵魂,都寄托在了那些羽毛上。”
“执念,是何物?”众神不明。
“凡事,放下了,是云烟,放不下,便成了执念。”神王说着,转身离去。
屏幕暗下,再次亮起时,琉璃酱和一片叶子回归了现实。
(队伍)一片叶子:你还好吧?
(队伍)琉璃酱:什么意思?
(队伍)一片叶子:没什么。
屏幕前的花琉璃抽了张餐巾纸,吸干眼角的泪,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过多久,一个半透明的人出现在两人面前——是敏羽!
他淡淡地扫了眼面前的人,忽然微微一笑:“看我的回忆,看得很开心?”
呃……花琉璃只觉背脊一阵发凉。
(附近)一片叶子:嗯,蛮开心的。
(附近)琉璃酱:喂!
“既然你们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那我也没必要废话了。”敏羽说着,收起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漠然开口,“青灵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附近)琉璃酱:你还没放弃啊……
“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不会放弃!”敏羽忽然换了个冰冷的语气,花琉璃的背脊又是一阵发凉。不过……他居然回应了耶!说明她刚才那句话里有关键词?
(附近)琉璃酱:放弃吧!骚年!
“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不会放弃!”
果然!花琉璃微微一笑,忽然玩心大起。
(附近)琉璃酱:嗯!千万别放弃!我支持你!
“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不会放弃!”
(附近)一片叶子:你够!
花琉璃笑得花枝乱颤,刚看完任务剧情时的感伤一扫而光。忽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收敛笑,认真打起字来。
(附近)琉璃酱:敏羽,你还记得浅鳞么?你知不知道她一直都在等你?
(附近)琉璃酱:你还记得浅鳞送你的手帕么?
然而,敏羽对“浅鳞”和“手帕”都没有反应,只是重复了一遍:“青灵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附近)琉璃酱:呐,叶子,我直接带他去见浅鳞会怎么样?
(附近)一片叶子:你决定,我跟着你走。
(附近)琉璃酱:看着我做你笔下的任务,是不是特别开心?
(附近)一片叶子:是啊。
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地承认了。花琉璃无奈地耸了下肩。
(附近)琉璃酱:那好,陪我去找浅鳞吧!反正青灵蜗居在魔王殿,我们一时半会儿想见也见不到他。
(附近)一片叶子:嗯。
(附近)一片叶子:对了,你不知道魔界护法的职称已经解锁了么?
(附近)琉璃酱:欸?
魔界护法……看到这四个字,花琉璃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只有成为魔界护法,才能见到青灵魔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