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站起身,扭头看向孟星璇。
后者笑的格外灿烂,似乎对欢颜的表现很是满意。
“噬心蛊,如何解?”到了这个地步,欢颜已经没有任何心思与孟星璇周旋,她要救师尊,哪怕搭上她这条命。
孟星璇依旧笑着,上翘的嘴角盛满得意,故作一番思考的模样,缓声道:“原本这噬心蛊,只需要一粒解药便可以彻底解除。但司玉幽为了救你,将噬心蛊移到了自己的体内,这噬心蛊已经发生了变化,我已经无法将它解除。”
欢颜神色微变,但仍然紧盯着孟星璇。
她从来都不是愚笨的人,她知道,孟星璇逼她做出抉择,必定是有他的打算!再听他这番话,她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但她已经不打算任由他摆布,若非她太过执迷,也不会害的师尊——
她不会再按照孟星璇的安排一步步走,但首先,她要知道如何解除噬心蛊。
孟星璇见她无动于衷,微微挑眉,继续道:“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你说过,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你不会无的放矢。”欢颜冷声回答,目光轻柔的落在晕倒的司玉幽身上,他双眸紧紧的闭着,即便是晕过去,身子仍然在隐隐颤抖,眉头紧紧的蹙着,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欢颜心疼到了极点,可是却紧紧攥着拳,倔强的不肯上前一步。
孟星璇也不知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还是存了戏耍的心思,忽然凑近了欢颜,低声暧昧道:“你很聪明,但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将解除噬心蛊的方法告诉你——恩?”
他最后的尾音带了一丝挑逗,在换眼耳畔轻轻呵着气,似笑非笑道:“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欢颜微微别开脸,蹙眉道:“什么条件?”
孟星璇对她的躲闪早已习惯,笑着道:“嫁给我——”
欢颜面色一沉,而后笑了起来,她侧眸,戏谑的看着孟星璇,嗤笑道:“这就是你想要的?费尽心机,为的就是要我嫁给你?呵——堂堂魔尊,竟是如此可笑。”
孟星璇笑容微微一滞,只一瞬间便明媚如春,他抬手,撩起欢颜一缕紫色的秀发在指尖缠绕着,感受着那冰冷的丝滑,他笑着道:“怎么?你不愿?”
“不如你要了我的命,我会毫不犹豫的给你。”欢颜仍然笑着,笑容中的讥讽越来越浓。
原本,这只是一句打趣,可是欢颜的反应却莫名的让孟星璇愤怒起来,他笑容渐渐散去,用力扯过欢颜的头发,他冷不丁的被拉到了他的身边,她头微微偏着,头皮上传来阵阵刺痛。
孟星璇凝视着她的眼,双眸微眯,危险的光在他的眼底划过,寒声道:“你就这么讨厌我?我哪里配不上你?”
欢颜冷眼看着他,冷哼一声道:“你是魔尊,是我配不上你。”
孟星璇哪里肯听这样敷衍的话,他再度用力,硬是将欢颜拉到了近在咫尺的位置,他的唇几乎可以碰到她的,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他勾起嘴角道:“既然你知道我是魔尊,便更该知道,我想得到的,从来没有得不到。”
说着,他试图去吻欢颜的唇,却被她硬生生的躲开,因此,他生生的拽掉了她一缕秀发。
看着从掌心滑落的紫发,他突然笑了,笑声冷厉而无情,他看着看着清冷的侧脸,寒声道:“若我说,你不嫁,便永远不会知道如何解除噬心蛊,而司玉幽在一个月之内,便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欢颜的身体明显一颤。
他眼神渐渐变得狠厉,一抬手猛的抓住欢颜一大把头发,狠狠的用力:“你没有别的选择,除非你不愿救他。”
欢颜蓦地转过脸,看着孟星璇,那冰冷的目光似乎要将他看透一般,她咬着牙恨声道:“这真的是你要的吗?”
“你费尽心机,要的只是一个我吗?”
孟星璇没有回答,只冷笑道:“这个不重要,你只需告诉我,你的答案。”
欢颜嗤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好啊,我嫁。”
她同意了?
孟星璇非但没有笑,反而愣住了。她竟然这么轻易的就答应嫁给他?她的心里分明只装着一个司玉幽,她怎会轻易同意嫁给他?
见他愣主,欢颜抬手,握住了他温热的手,将自己的头发慢慢解开,然后松开手,转身看着他,目光冰冷而清澈,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他能看出那片冷漠。
“噬心蛊,如何解?告诉我,我就嫁给你。”
原来是为了这个。
孟星璇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她心中还是有些许地位的,可是瞬间明白了过来,她怎会将他放在心上,他又怎会在意她心中怎么想?
他要的是她臣服!
要的是狠狠的折断她的傲骨!
而他做到了,可是为何依然不开心?
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意兴阑珊道:“大婚之后,我自会告诉你。”
欢颜紧紧的盯了他许久,然后转身,走出了山神庙,直走到司玉幽身边停下,轻轻将他扶起,抱在怀中。孟星璇的目光渐渐深沉,一抹杀机划过。
“希望你能信守陈诺,我嫁给你,你告诉我如何解除噬心蛊。但这是我们最后的交易,破除封印的事,我不会再帮你。”说着,欢颜一挥手,紫色的流光化作云雾,托着她和司玉幽慢慢升空。
孟星璇轻轻咬着骨扇,看着她的背影,眼角狠狠一沉。
“我去一趟重华宫,然后自会回魔界。”说完,欢颜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山神庙内,孟星璇静静得立着,直到欢颜和司玉幽再也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他眸光微垂,看着地上那一大滩血迹,微微眯了眯眸子。
他这是怎么了?
为何心里会觉得这般不舒服?
最后的交易吗?
他孟星璇的婚礼,只是一场交易吗?而且,还是最后一场!
呵——果然,这世间也只有宁欢颜敢如何对她!不过,这又如何?所有的事从来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就算宁欢颜要挣扎,也没可能从他的掌心逃跑。
是不是最后,她说了不算。
这时候,萧漓和求生出现在山神庙外,一看到孟星璇便跪下行礼。
“尊上,已经遵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萧漓低声说着,说完,一挥手,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大片紫色的云雾,凝结成了牢笼的模样,而牢笼内,则站了十几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少男少女,个个容貌出众,一看便知天资不凡。
求生隐约闻到了一股异香,眸光扫了一眼山神庙内,看到那紫红色和琉璃色的鲜血时,眸光不由得微凝,却是什么也没问,低垂了头,权当没瞧见。
孟星璇看了一眼那些少男少女,微微点头道:“很好,接下来,破除封印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他迈步就朝外走,萧漓忽然低声道:“尊上,圣女呢?”
这破除封印之事,本是圣女来完成,可是他们却在几个时辰前接到尊上的指示,让他们将秘密培养的十几个“血宠”带到封印处,萧漓心中满是疑惑,此刻正好问出。
孟星璇脚步微微一顿,没有立刻回答。
求生心中也有疑惑,便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萧漓知道尊上虽对圣女十分苛刻,但心中却是将她看的极重,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容忍她,即便是用了噬心蛊,也只是打算暂时制住而已,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孟星璇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待得封印破除之后,你们便速速回魔界,准备大婚事宜。”
大婚?
萧漓和求生都愣住了,尊上这话的意思——
难道是尊上要大婚了?
和谁?
萧漓忽然睁大了眼,惊呼道:“难道尊上要和圣女——”
他慌忙捂住了嘴,眼底却是一片欣喜。尊上和圣女若是结合,必定是魔界的一大喜事。而求生神色却是有些怪异,他微微蹙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而孟星璇早在扔下这句话之后便消失无影,不知去向。
这时候,欢颜正用着司玉幽,快速的朝着重华宫飞去。一个月的时间,她一定会找到解除噬心蛊的解药。到时候,师尊便能暂时无碍,至于他体内封印的问题,她也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但是眼下,师尊这般虚弱,她根本无法护着他,只能先将他送回重华宫,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微微低眸,师尊苍白的脸便落在了眼底,欢颜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用衣袖将他面上的冷汗拭去,一缕混沌之气从她掌心溢出,慢慢渗入司玉幽的身体。
他的眉头依旧紧蹙着,痛苦一点也没有减少,噬心蛊的确不怕混沌之气。
深吸一口气,欢颜犹豫了一下,在司玉幽的眉心轻轻落下一吻,那吻轻的就像是羽毛,短暂而温柔,司玉幽的眉头竟然奇迹般的松解了一丝。
欢颜忍不住苦笑,她低声道:“师尊,你别怪我。”
“待得我替你解除噬心蛊之后,再向您请罪。”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她一直强忍着,她害怕孟星璇一直暗中跟着她,害怕他会做出任何对师尊不利的事。
尽管她心中有无数的话要说,对司玉幽更是极为不舍,但是她也只能忍耐。
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师尊说过的每一句话,温暖着她已经支离破碎的心。
远远的,她便看到了重华宫,再往前,她便会被察觉。
她低眸看了看师尊,轻轻咬唇,然后降落在了一片山林中。她将司玉幽放好,轻轻在他额前抚了一下,将他凌乱的发拂开,深情看了他好一阵,她才猛的一抬手,轻轻一挥。
九黎瞬间出现在半空中,庞大的龙身微微盘着,高傲的头颅昂起,仰天长啸,是震耳欲聋的龙吟。
这样的动静,应该能引起重华宫的注意了吧。
欢颜站起身,九黎的头便低垂了下来,她轻轻坐在龙首上,扶着金色的龙角,随着九黎飞上了天空。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她便感觉到了灵力的波动,抿了抿唇,她暗中吩咐九黎转头飞走,速度极快,眨眼便消失不见。
而重华宫赶来的弟子一眼便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司玉幽,当即面色大变,将消息传回了重华宫。片刻后,通天老祖便出现在了山林中,他检查了一番司玉幽的身体,面色顿时阴沉如水。
空气中还残留着魔力的波动,他咬着牙低吼道:“魔尊,我与你势不两立。”
登时天地变色,风起云涌,云层迅速堆积,一场瓢泼大雨便落了下来。
当司玉幽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玉竹峰的竹屋内。求死求战守在床边,噤若寒蝉,只用极为担忧的目光看着他。通天老祖坐在床畔,面色难看到了极致。
“醒了?”通天老祖声音低沉得很,一听便知道处在爆发的边缘。
司玉幽没有回答,只睁着眼,双眸空洞而无神。
见他如同木偶一样没有生气,通天老祖便气恼的浑身颤抖,他猛的站起身,怒视着司玉幽,沉声斥道:“你违背我的命令私自下山,难道就是为了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六百余年的修行,都被你生生的毁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司玉幽眸光微微晃了晃,仍然没有说话。
通天老怒哼了一声,斥道:“你是我这一生最得意的弟子,我是打算将整个重华宫都交给你的,可是你呢?你自己想想你都做了些什么,自从那个宁欢颜来了重华宫之后,你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这几年的所作所为,让为师心寒至极!但为师我从未想过放弃你,反而一直在想着保全你!可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思进取,为了一个魔女,你要堕落到什么地步?”
“一头白发,浑身伤痕,还有连我都无法祛除的蛊毒,你难道真的不要命了吗?”
“还是说,你已经彻底放弃了修行,打算就此做个凡人,苟且余生?”
说道最后,通天老祖的气息都不顺了,修行数千年,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失去方寸,他虽在责骂着司玉幽,可是心中更多的是担心。他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若是不能尽快解决那蛊毒,他连一个月都过不去。
想到这里,他便急的面色大变,额角见汗,双手背在身后,紧紧的握着,掌心满是汗水。
司玉幽听着师尊这番话,心中愧疚不已,但他此刻已经心力交瘁,欢颜的三叩拜别,已经让他连最后支撑下去的动力都击碎了。他只想闭上眼好好睡一觉。
即便师尊不说,他也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
六百年的修行已经尽毁,他司玉幽的一生只剩下最后一个月。
这一个月还要让他继续枯燥的修行吗?不,他累了,就让他好好的休息吧。
“师尊。”他嘶哑的嗓音有气无力,像是风一般飘忽不定。
通天老祖蹙眉看着他,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心疼。
“弟子累了,可否让弟子好好休息一下。”
累?
通天老祖摇头,无奈道:“如何不累?为了一个宁欢颜,你要将自己逼到什么样的地步?你可以放弃了自己,可你将为师放于何处,将重华宫放于何处?”
司玉幽眸光微闪,眼眶有些湿润。
通天老祖凝视了他许久,知道劝不动了,他突然有些倦了,长长呼出一口气,摆摆手,摇头道:“罢了,罢了。你从来都只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为师尊重你。”
“你若累了,便好好休息。”
“这噬心蛊,为师一定会替你想办法。”
说完,他转身就走,司玉幽转头看去,昏暗的光线中,通天老祖从来都是金灿灿高高在上的背影竟然有些颓丧,就像是迟暮的老人,他忽然鼻酸。
通天老祖走后,一直沉默的求死忽然出声道:“师尊,这噬心蛊,是因为小师妹她——”
不待她说完,司玉幽便别开脸,淡淡道:“不是。”
求战站起身,咬着牙道:“如何不是?师尊出去寻小师妹,却白了发中了蛊毒回来,不是因为小师妹是因为谁?”
说完,他径直就朝屋外走:“我去找小师妹,问问她是不是真的不顾情意,真的堕落成魔——”
“站住。”司玉幽冷声低喝,然后忍不住咳嗽起来,面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求死蹙着眉叹息一声,垂着头道:“师尊,小师妹她,当真成了魔?”
司玉幽沉默良久,而后低声道:“记住,魔与正,不重要,重要的是——道心。”
求死转头看向司玉幽,心中却觉得很不是滋味。
师尊去寻小师妹,他们是知道的。虽然有传言小师妹成了魔族的圣女,害死了无数无辜的百姓,但他还是相信小师妹不会是这样的人。直到师尊回来,成了这副样子,他不得不信了。
难道小师妹真的成了魔女,也真的对师尊下了毒手吗?
求战眼眶通红,他看向师尊,又看向二师兄,良久不语,心中却是暗暗想着,他一定要去找小师妹,将这一切问清楚。
当天夜里,求战谁也没知会,一个人偷偷的离开了重华宫。
一路上,他专挑阴暗隐蔽的路行走,但凡见到可疑的人都会上前盘问一番,如此过了三日,终于让他寻到了一个打扮成普通老百姓的魔族。
那人驾着一辆黑色的马车,车上放满了红色的绸缎,红色的灯笼。
当求战将他拦下,只轻轻一拳,那魔族便喷出了一口绿色的鲜血,沾到鲜血的草木立刻枯萎。求战便知道此人定是魔族,只不过是一个低级魔族罢了。
他攥着那魔族的衣领,咬牙切齿道:“魔界在何处?”
那魔族吓坏了,拼命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求战眼睛慢慢变红,就像是暴怒的野兽一般,又是一拳打在了那魔族的鼻梁上,顿时绿色的碧血横飞,那魔族的鼻梁也被打断,成了歪鼻子。
他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害怕的瑟瑟发抖。
求战捏着拳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一字一顿道:“现在知道了?”
那魔族畏惧的看着他,犹豫着道:“这位道爷,小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魔族,在魔界是最低等的存在,您若是有什么仇怨,可别对着小的来啊,小的是无辜的——”
说着他爬起来再地上对着求战不住的磕头。
求战看着如此没有骨气的魔族,忍不住呸了一声,嗤笑道:“不是说魔族都是些硬骨头吗?呵——原来也有你这样的软骨头,给老子起来,老子没死,别冲着老子磕头!说,魔界在哪里?”
那魔族慌忙从地上爬起来,畏畏缩缩道:“道爷您有所不知,魔界其实和人界一样,都有普通人和修道之人,小的在魔界只是普通的老百姓,此次出来也是因为魔尊即将大婚,特地来人界采购一些红绸红灯笼,拉回去卖,赚几个养家糊口的钱而已。”
说完,他抬头看向求战,祈求道:“道爷,您可千万别杀小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闭嘴。”求战不耐烦的打断了这魔族的废话,心中却很是震惊,魔族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你只管带我去魔族,我不会要了你的命。”
听到这话,那魔族脸色一松,旋即又有些犹豫起来,他结结巴巴道:“可——可是——”
“可是什么?”求战不耐烦的扬起了拳头,差一点就落到了那魔族的脸上。
他的脾气从来都不好,更何况此刻正处于暴怒的状态,这魔族一再跟他拖延时间,他心中渐渐起了杀机。那魔族也知道他的厉害,吞了口唾沫,慌忙道:“带外人进魔界是死罪,小的只能将道爷您带到魔界外,您如何进去——只能自己想办法。”
求战蹙眉看着他,心中思量了一番。
也罢,他只要找到魔界在何处便可,这魔族不能带他进去,大不了,他破界进入便是。
想到这里,他沉着脸点了点头。
那魔族彻底放松下来,殷勤的让求战上了马车,自己驾着车朝着魔界驶去。
那魔族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对赶路却是十分在行,那马儿似乎也不是普通的马,速度飞快,第二日清晨时分,求战便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波动。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那魔族脸上堆着笑看着求战:“道爷,小的只能送您到这了,接下来的路,您得自己走了。”求战立刻下了马车,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而那魔族却在眨眼间消失不见,连马车也没了踪影。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