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半年之后，冬季再次来临。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街道上，废墟被新式建筑取代，还有一些工程没有完工，新的店铺开门营业，上班族回到城市的格子间里，依旧为薪水奔波。倒落的广告牌被重新竖了起来，为洗发水代言的女星展现着她的魅力。
“这个肖雅琴可真是会钻营。”林助理搓了搓手，有点冷。
他下车去路边买了两杯咖啡，又一路小跑着回到了车上。
开车的人是耿阗，他原本可以申请通过考核加入红龙，但他直言自己退伍太久，更希望过普通人的生活——虽然影帝保镖这个职务也没有普通到哪里去，不过枪.林弹雨应该是挨不着了。
“肖雅琴？”耿阗转头往车窗外一看，果然是那张熟悉的脸。
娱乐产业是最后恢复的，艺人们只在最初公布了下自己的状况，就随着这个圈子一起沉寂下来。国家只批准了一部分救灾片跟救灾歌曲占用宝贵的人力资源，大多数艺人都处于失业状态，小公司纷纷倒闭。尽管大家都知道熬过去就好了，可这种事又谈何容易。
星天娱乐传媒的员工离职了一半，他们要养家糊口，需要工作，不能无休止的蹲在家里待业。参加城市复建工作能优先搬家，经济恢复后优先就业，这个吸引力太大，很多人无法拒绝。
现在商业跟经济的复原带动了广告重新出现，意味着行业的寒冬逐渐过去。
明星现在的身价全部是跳水再跳水，不算太差的广告基本不挑，因为都急着先露个脸怕被遗忘，肖雅琴能飞快地接下广告，算是很有门路了。
“光世还没有倒？竟然没有一只怪物去踩他们大楼一脚。”林助理嘀咕着。
光世集团是李斐老东家星天传媒的死对头，娱乐圈三大巨头，这种世界末日之后，竞争对手屹立不倒，让人心情很是复杂。
林助理发现李斐没说话，奇怪地问：“李哥？”
正用手机翻阅邮件的李斐抬起眼，广告牌很大，装没看见是不可能的，但他表情坦然地说：“我又没长发，拍什么洗发水广告，难道有男士洗发水的广告邀约你拒了？”
“啊？什么长发，没有……等等！”林助理意识到自己被李斐绕跑了，立刻把话题拉了回来，“这不是肖雅琴，谁知道她那边又想折腾什么！”
光世集团的艺人没下限，肖雅琴也不例外，她遵循娱乐圈的恶风气，先是说自己崇拜某个前辈，再节目里公开表示好感，然后就是艾特艾特……看似什么都没说，表现得却像跟李斐正在交往。她是二线艺人，跟李斐谈恋爱这事，对路人来说还是有可信度的。
也因此李斐的团队对肖雅琴的好感值都是负数，而且是负五十以下。
跟李斐闹过绯闻的人不少，要是一个个加仇恨值李斐得累死。
绯闻就是炒作，剧组要炒公司要炒无风三尺浪莫名其妙也能冒出一条，恶意蹭着热度博关注的人有，但是没有一个像肖雅琴这样，蹭了一次不够，只要热度下去就又冒出来兴风作浪，许多手笔都来自她背后的公司。发个暧昧微博，还要夹带私货暗指李斐的生活不如其他影帝宽裕，拍戏太累，没有休息，引发一群粉丝对星天娱乐压榨艺人不满。
“肖雅琴？”
李斐这才像是看到了快要过去的广告牌，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不感兴趣地继续看手机。
林助理后知后觉的想起车里第四个人，简华。
——高啊，这种无视绯闻的态度，但是连肖雅琴长什么样都不记得，这就演得太过了李先生！
简华从林助理戏谑的目光里看出了意思。
李斐轻咳一声：“去年秋天后，忙着遗弃世界降临的事，说是一年，我们在遗弃世界度过的时间远远不止。原本的生活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谁还记得？”
这借口像个样子，但简华想要问的不是这个。
肖雅琴跟李斐什么关系，圈外人不知道，简华还会没听说过？
简华心里的那个疑问，当着林助理跟耿阗的面，他不方便说出口，等到这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驶入星天娱乐那栋显得陈旧（一年没有擦洗外墙玻璃）的大厦车库后，找了一个另外两人听不到他们对话的空隙，对李斐说：“你不用紧张，其实业内早有八卦，说你是个彻头彻尾的gay。”
李斐心中一紧，因为他知道后半句是什么。
“……还有人说，你不是gay就是性.无能。”
这还真是恶意中伤的谣言，来源于某个剧组，据说消息十分靠谱，影片有男女主床戏部分。影视圈的床戏大概属于艺人最不喜欢的一种戏，看起来欲.火焚烧，实际上一张大床单下面，两个人中间还隔着另外一张床单，直接身体接触的话，能碰到个手臂就算了不起了。
胶布贴在身上防止走光，又热又闷。导演还挑剔演员表现得不够激烈，动作不够有美感。一些年轻男演员浑身僵硬怎么都演不好，不得已镜头借位，还有部分片段可能是副导演上的，反正某些镜头压在下面的人负责露出头发就行。
最夸张的是男女主演就负责拍个后期剪辑上去的单人特写镜头，剩下都不是他们演的，替身演员上，往往还是两个男性替身演员。
娱乐新闻里噱头赚足，粉丝翘首期盼，至于屏幕上看到人的到底是谁，这就难说了。
其实李斐没拍过几次床戏，以他后来的分量，如果不是剧本真的需要，是不会考虑的，许多大牌演员会把不加床戏写进合同，倒也不担心剧组临时变卦。
简华只跟过李斐的一部电影，那就是《鸦》。
《鸦》勉强算是有感情戏，暗恋乌将军的客栈年轻老板娘，疫病来到时，她收留了一些病倒的士卒，在百姓们跟随乌将军逃亡沙漠的半途中，中箭死去。
这种压根没有女主的片子，考虑到商业化，才有这么一段，设计这样一个人物，别说床戏了连kiss都没有。昏黄的油灯下低声交谈，夕阳里驻足凝望乌将军离开客栈的背影，这就算温情戏了。
在《鸦》剧组里，简华没机会亲眼论证传言的准确性。
——虽然现在的他已经用另外一种办法确认过了。
蘑菇消失之后，简华感到李斐就像错误吃了什么药，同时恍然醒悟从前李斐在床上真是很含蓄，很克制，很是考虑了蘑菇的存在跟周围不安全。
如果不是简华身体向来很好，职业是武替，很适应高强度的运动，四肢不会随随便便就因为酸胀而几天不能动，对药油按摩，缓解肌肉疲劳也很有一套的话，这份贴身保镖跟生活助理的工作，简华大概没法继续做了。
一撩就有反应，说得就是某只孔雀。
大多数情况下，简华不知道“撩”是怎么发生的，他已经被压倒在沙发/床/浴室墙壁/不透光玻璃的窗台/书桌/地毯上了。
很多时候，李斐不会做完全部，只是贴近情人享受惬意的时光，也不用手，就安静等待欲.望过去，不会很频繁的索取。
负距离接触每个星期最多三次，让简华感到头皮发麻的是他被做到爬起不来的那种，一个月总有一次，有时候两次，具体哪天大概看李斐心情。
面对这样“自律”、“理智”又很有想法的情人，劝说“节制”是行不通的。
有时候简华宁愿李斐每天来，每天一次就结束……
想到他们的负距离交流，简华就感到十分纳闷，他疑惑的正是李斐很容易会有反应，虽然不是完全地起来，但还是能感觉出。李斐到底是什么样的表现，才会引发那种八卦，难不成借位拍摄已经到了两个主演隔着好几米的程度？还是李斐没红之前，跟替身演员（男）搭戏时暴露了什么？
简华不善于掩饰表情，尽管他没把话问出口，但表情跟眼神都把他卖了。
李斐与他相处这么久，对简华的了解日益加深，更能顺势推测出简华心里大概想着什么。他无奈地摸着鼻子，低声说：“总共就三次……头一回紧张得不行，感觉自己像是美食纪录片里放在雪白盘子上的剥壳龙虾，哪能有什么感觉？没过半年拍了第二次，正巧还是那位女演员，大家都很熟了，看着对方肩膀腿胳膊什么的，只能想到这个剧组伙食不好，真的瘦了，绝对不是自己一个人瘦！”
简华没想到是这样的解释，想要绷住脸的，结果嘴角还是有了笑意。
“第三次的那位身形娇小……那时恰好荧屏上流行骨感美女，这个骨感吧，穿了衣服还好，拍起床.戏来，整个画面比例都不协调。导演不让拍，最后决定往床单下面塞了一个塑料模特。”李斐面无表情地说，“我演了三次导演都嫌角度不够好继续调整摄像机，太累了，我忍不住趴在上面休息了下，不知道被谁偷拍了这种表情的照片。”
简华看着李斐摆出的“生无可恋”脸，笑意更深。
这时林助理跟公司老同事寒暄完回来，听到这段，立刻愤愤不平地跟着声讨：“太没规矩了，偷拍的人隔了一年电影都上映完了才高价卖给了一家杂志社！”
差点引起一场轩然大波，人家杂志社新闻标题都取好了，新科影帝vs玉女新掌门人，影帝内心毫无波动，占了便宜还摆出嫌弃姿态。
还好星天娱乐公关及时，甩钱解决，不然发出去，就要引发一场后果难以预料的粉丝大战。不管是女主角还是导演都不好对观众解释你们看得血脉贲张的戏，有好几个镜头是李斐对着商店橱窗模特演的。
照片角度巧，有李斐的脸，能看到他穿着一条宽松的裤子，床单下面勾勒出的女性人体曲线，不太清楚，可是背景一看就是现场剧照。
“虽然照片是买下了，但是圈内有了传言。”李斐扶额。
加上前面两部戏的剧组人员认真回忆后，确定李斐并没有在拍摄现场出现过尴尬的情况。其实很多演员都不会有，李斐不算特殊，但是大家还不至于“生无可恋”还被拍了啊！尤其两位女主演是国内前后两代捧为女神的大众yy对象。
李斐都没反应，这不是有病就是gay！
“冤得要命，还十分糟心！你不说，我完全不想提这件事。”李斐语气沉痛。
简华看了看他，随口说：“结论没错，算冤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