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护士，双双呢？”住院的第四天，刘护士准时来给莫晓换药，一大早就没有看到双双这个鬼灵精，莫晓不由好奇地问了句。
刘护士便是负责给莫晓换药的护士，她将替换下来的绷带放回托盘里，淡淡地叹了声，“这会儿应该在化疗吧。”
化疗？
莫晓下意识皱眉，“她得的……什么病？”
医院天天都有生老病死的桥段，身为一名工作在这个岗位七八年的护士，大多对于这种重病啊癌症啊死亡啊都麻木了，但是提到双双，她还是有些难过。
放下托盘，刘护士坐在床边，“恶性脑瘤。”
恶性……脑瘤！
莫晓瞪大眼，有些不敢置信，她身边没有人得过这种癌症，但是她曾经设定的一个情节就是女主的好朋友得了脑瘤绝症，为此她专门上网搜了一些关于肿瘤、癌症的资料。所以她知道，恶性脑瘤不像良性脑瘤容易治疗……准确来说，恶性脑瘤，死亡率很高。
双双，她看起来那么年轻活泼，十几岁的年纪怎么就得了这种癌症？这是莫晓头一回接触到死亡这样近的问题，她很小的时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就去世了，父母亲人身体现在都很健康，所以她几乎是没有怎么想过……有那么一天，她身边会有人，与死亡斗争。
还是一个孩子。
莫晓的表情很难过，刘护士能够理解，她叹了声，继续说道，“这孩子去年送来的，那时候家里发现的晚，送来检查才发现已经是晚期了。三个多月的化疗将原本看起来很有肉的小姑娘硬是折磨成这副瘦巴巴的样子，头发不断掉，饭也吃不了。她不是我们接触的年纪最小的癌症患者，但却是我见过最乐观的孩子。谁也看不出她是一个得了癌症晚期的患者，她每天都调皮捣蛋，还安慰自己的父母，甚至就连护士长每次看着她想要哭的时候，她也会嬉皮笑脸地安慰对方……也许就是这样，我们才更心疼她吧。大人都无法承受癌症和化疗的痛苦，但是她一个女孩子，却很坚强。”
刘护士说着就开始擦眼泪，吸了吸鼻子，看了下时间，声音还有些哽咽但是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她看着莫晓，道，“我去查房了，你好好休息。”
“刘护士！”莫晓拽着被子一角，五指很用力，她叫住转身的刘护士，问，“双双……能治好吗？”
刘护士冷静地回，“晚期，化疗和吃药只是让孩子多拖延一些是一些，主治医生说，也许活不过夏天……”
然后便有些哀伤地走出去。
病房里一下子死寂。尽管心里隐约猜得到，但是莫晓总想着也许有那么一丝可能，没想到。
沉默地望着自己白皙可见血管的手腕，想起昨天还活蹦乱跳从树上下来将苹果塞给她的小姑娘，那手背上数不清的针孔，以及瘦到只剩骨头的手腕和胳膊，那看不见健康血色的脸蛋……
最后脑海里只剩下她笑得很明亮的大眼睛，黑亮得就像葡萄。
十九岁的年纪，她原本应该和表妹心歌一般无忧无虑地在大学和室友嬉闹，和男朋友看看电影，和朋友逛逛街。然而命运却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她在最好的年纪，与病魔斗争，与死亡抗争。
活不过夏天吗？莫晓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很难过。
她这难过一直持续到宋言修给她带饭进来。
“怎么了？”宋言修进来喊了一声莫晓的名字，没听到她回应，才发现她低着头，情绪不太对。不由走到她跟前，俯身看向她。
莫晓抬头，精致的脸上带着很明显的悲伤，叫宋言修吓了一跳，忍不住重复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双双……”莫晓只说出一个名字便没有再说话，因为她的眼眶止不住地红了，她看到宋言修，想起他之前在美国也是为了治病，话到嘴边就一转，成了，“你的胃病会很严重吗？不会有更严重的情况吧？”
她想到双双，再想到第一次见宋言修犯病的时候，他冰凉的体温和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开始担心。她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他的病到底有多严重。
宋言修听到“双双”的时候还以为又是那小鬼恶作剧整出什么幺蛾子了，但是却听莫晓有些干涩和带着关心的声音询问他的病，不由一怔，随后嘴角缓缓上扬，心底像是吃了一颗蜜糖，甜蜜的感觉泛开。
“没事，很多人都会有胃病，我只是稍微严重点而已，只要注意饮食休息就没事。怎么问起这个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伸手下意识理了理莫晓有些凌乱的刘海，声音很轻很温和。
莫晓被这像是水晶一样的声音蛊惑，不由抬起脸，双眼不由自主地凝视宋言修好看的过分的脸，唇微启，“那你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她仰着头的动作，叫宋言修有那么一瞬就想低下头亲吻她的唇，但是他知道不行，便移开看向她唇的视线，望向她的眼睛，有些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当然有啊，不然怎么照顾你这个伤患？”
虽然他草草地解决三餐，但是怕一不小心又犯了胃病，他格外小心。毕竟他自己也知道，要是一个不注意，就没法像现在这样好好照顾莫晓了。从前他觉得没关系，这副身体已经习惯了也就这样了，但是现在不同了，他想要一个健康的身体，一个可以好好照顾喜欢的人的身体。
他决定了，回去就联系医生和健身的教练，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配合医生的治疗。
莫晓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对方想要养好身体的动力，只是松口气地点了点头，等反应过来他摸了自己头发这点，有些不大乐意地说——
“你以后能不能别摸我头？”她不是没答应他吗，怎么这人就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来？
宋言修讶异地扬眉，然后突然笑了，“好啊。”
答应得太爽快，莫晓跟着愣了下，谁知——
“你干吗摸我脸！”莫晓捂着脸颊有些炸毛了，瞪着掐了下莫晓脸的男人。
宋言修的笑带着难得的俏皮，眨了眨眼，“你只说不摸头，没说不摸脸啊！”
莫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