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默没想过还会再见到乔振南，那个虽然是她父亲，但从没有尽过责任的男人。
他苍老了很多，背脊也有些微的佝偻，正低身下气的跟某个某某公司的副总说话，隔得远，她听不见谈话内容，只是从外表上能看出那人态度高傲，而乔振南小心翼翼的赔着笑！
身上穿的西装还是一年前的款。
慕锦年揽着她的腰，正好挡住她的视线：“我送你回去。”
他并没有赶尽杀绝，但下手也不轻，乔振南能坚持到现在，还是有些能力的撄。
不过，现在的乔氏，也就只剩下那栋写字楼还值点钱了！
“好。偿”
乔默由着慕锦年拥着她往外走，血缘这种东西很微妙，即使嘴上说恨得要死，但也不见得就希望看到他狼狈不堪。
“在这里等我，我去取车。”
“好。”
乔默拢了拢身上的披肩。
慕锦年刚走没多久，乔振南也跟着出来了，“小默。”
“嗯。”
大概是因为有一年没见了，她的态度也比最初乔氏出事，他让她去求慕锦年的时候来的缓和了。
但也更淡漠了！
“我和你妈妈的事，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释清楚的，我虽然对她不好，但比起她当初做的事来说......”
乔默皱眉，淡淡的打断他的话：“你追出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些吗？”
慕锦年的车已经开过来了。
乔默看着乔振南：“妈妈以前做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是这么多年，她为你付出的也足够了，被你那三个情人冷嘲热讽，栽赃陷害，如果一定要说她错了，那便是，爱上了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她拉开车门上车！
窗外的景渐渐连成一片，慢慢的就开始模糊。
“小默，”慕锦年扣住她的手，“明天是妈的生日，你说送什么礼物好？”
乔默眨了眨眼睛，她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不过，妈妈很少过生日，以前在乔家没那个条件，那三个女人每天吃饱了没事做就爱挑刺，妈妈性子软弱，也从来不跟那些人争，后来渐渐的就忘了生日也是需要庆祝的。
“我明天去商场里逛逛。”
妈妈的旗袍都是前几年的了，该换一下了。
“好。”
“锦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妈的事？”
“别说了。”
看她的模样，并不是一件美好的事。
“我妈抢了闺蜜的男朋友，才有了今天的下场，可是她已经知道错了，也为了当年的愚蠢付出了代价，为什么那个男人还要紧揪着不放？他口口声声说爱那个女人，但却找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生儿育女，填补他精神上的缺失，以情深做他堕落的借口，到头来，却还指责一个女人......”
越说越气，到最后渐渐口无遮拦起来：“他要不是不动心思，我妈难不成还能把他强了。”
“咳。”
慕锦年尴尬的咳了一声，“这都过去这么久了，妈的心思都平了，你还在这里愤愤呢。”
“证明我这些年被压榨的惨啊。”
现在一回想起这些年在乔家的生活，她还是牙痒痒，之所以被当成千金大小姐培养着，唯一的用途就是嫁个好男人，以备乔家靠。
“sorry，”他的指腹揉了揉她的手背：“我就该从小就把你带回家当童养媳。”
你对我也不好。
这句话她只在心里念叨，不想打破他们之间温馨的气氛，要不然，慕锦年又该内疚自责了。
这两年，他没少为乔乔的事愧疚！
回到家。
乔乔抱着抱枕在沙发上看动画片，杨妈在旁边陪着的。
听到开门声——
“先生和太太回来了啊。”
“爸爸，妈妈。”
乔乔迈着小短腿扑到慕锦年怀里，踮着脚环着他的腰。
慕锦年弯腰，乔乔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乔默还等着乔乔亲完慕锦年后亲她的，结果他拉着慕锦年的手就往二楼跑，“爸爸，我有一关卡住了，你快帮我看看。”
“还没跟妈妈打招呼呢。”
自从慕老爷子去了之后，必须叫‘父亲’‘母亲’的规矩也就没了。
乔乔松开慕锦年的手，飞快的跑回来亲了亲乔默，“妈妈，我爱你。”
乔默：“......”
......
慕锦年关了IPAD，“可以了，闭上眼睛睡觉。”
乔乔拉住他：“爸爸给我讲故事吧，奥特曼打小怪兽。”
“女孩子才听故事，你是吗？”
“不是，”乔乔讪讪的松了手，随即又笑逐颜开的拉住他：“我如果没听过故事，以后有小妹妹了之后，我拿什么给妹妹讲啊？”
“给妹妹讲故事的事，交给你妈妈。”
“妈妈只会讲七个小矮人和灰姑娘，她心里就没有白雪公主的位置，你忍心让妹妹听她说，从前有个灰姑娘，出去玩的时候不小心走丢了，遇到了七个小矮人？”
慕锦年：“......”
......
好不容易将乔乔哄睡着，回房见乔默正抱着一本杂志在看，洗过澡了，头发还带有潮意，真丝的睡衣紧贴着身体，很好的勾勒出了她纤细有料的好身材。
他去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她手里还捧着那本书。
慕锦年掀开被子躺进去，微凉的手臂搁在她腰上，抱着她转进自己怀里，“默默，给我讲一个灰姑娘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吧。”
乔默脸一红，尴尬的抓了抓额头：“我本来是想讲灰姑娘的。”
“然后呢？”
男人的手开始不规矩的在她身上点火，轻轻的拉住她睡衣的带子。
“把后面的忘了，就跟七个小矮人凑到一起了。”
那个故事她只讲过一遍，哪知道乔乔居然就记住了。
他的唇落在她的肩膀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乔乔刚才说，想要个妹妹。”
乔默急忙用手撑住他的肩膀，“我现在暂时不想要。”
大概是一年前为了乔乔的病努力怀孕，产生了心理阴影，如今放松下来，就有点抵触了！
“一个孩子太冷清了，乔乔也需要有个伴，要学会担当，照顾弟弟妹妹。”
乔默第一次听到这么荒诞的想要二胎的理由，“那岂不是，第二个出生后，还要生第三个，之后是第四个、第五个，都让他们通过照顾弟弟妹妹这种方式学会担当？”
“我不介意，多几个热闹。”
“然后等你老了躺床上了，他们就一边争家产争得头破血流，一边和颜悦色的商量是谁先拔管子。”
慕锦年翻身压住她：“没关系，我会在病倒之前把名下财产都转给福利院，他们就会费尽一切心思孝敬我。”
乔默不解，“为什么？”
“让我改遗嘱啊。”
乔默：“......”
迷迷糊糊中，她还记得提醒慕锦年穿‘衣服’，甚至，态度强硬。
为此，慕锦年气得整整折腾了她大半晚上。
“锦年，别咬我。”
“好累，我们睡觉了好不好？”
她的声音沙哑的像猫儿一样，小小声的，很委屈。
“明天还要给妈妈买礼物呢。”
这大夏天的，她总不能戴根丝巾或穿个高领衣服出门吧。
男人磁性的嗓音微微粗喘，“下次，还要不要穿‘衣服’？”
她只好服软求饶：“我这不是舍不得我们的二人世界吗？”
“已经是三人世界了，再多一个，就有人拖住乔乔了，这样才更清净。”
乔默：“......这话如果让乔乔知道了，绝对不会再嚷着要妹妹。”
“......”
乔默觉得，自己真的快死了，整个人软的连手都抬不起来了，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我们还没结婚。”
“领证就算结婚。”
......
第二天，妈妈的生日。
乔默一大早就去商场给她挑旗袍，一连挑了好几家，才选到合适的，又买了套珍珠首饰！
晚上是在妈妈的公寓庆祝的，沈慧桥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还开了酒。
乔默、乔乔、慕锦年、沈慧桥，就他们四个人。
沈慧桥端起酒杯，“锦年，谢谢你。”
“妈，都是一家人了，以后别说谢不谢了，”他的视线看向乔默，微微勾唇：“乔默很好，能娶到她，幸福的是我。”
“好好好，看到你们幸福，妈就知足了，我这辈子，欠乔默的太多了。”
乔乔懂事的端着饮料杯子和沈慧桥碰了一下：“外婆，生日快乐，住您越长越漂亮。”
沈慧桥笑道：“这孩子，真会说话，外婆只会越长越老的，哪还么会越长越漂亮呢。”
一餐饭吃的还算尽兴，沈慧桥喝醉了，慕锦年将她扶到床上，乔默替她擦洗完身子后将被子盖上。
“乔默，妈......妈没做错。”
乔默只当她喝醉了，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好，没错，你没错，有错的是他们，不知道你的好。”
沈慧桥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乔默不放心，让慕锦年将乔乔带回去，她在这里留一晚。
慕锦年一脸欲求不满的看着她，“欠我一晚上。”
“慕锦年，你丢不丢人啊，快回去。”
乔默火急火燎的推他，生怕乔乔上完洗手间出来听到。
这个男人，她简直怀疑他是不是吃六味地黄丸了，满脑子都是肾器官的运用方式！
乔默的房间，沈慧桥每天收拾，被子都是刚晒过的，还有阳光的味道。
洗簌完，她躺在床上刷了一会儿微博，临睡前又去瞧了眼妈妈，见她好好的躺着，没什么异常反应，才放心下来去睡觉了。
听到关门声，沈慧桥从床上起来，摇摇晃晃的下床打开衣柜，从里面的抽屉里拿出一叠照片，其中，还夹了张泛黄的纸。
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
这么多年了，估计已经成空号了。
喝了酒，眼睛有点花，沈慧桥输入号码，又费力的一个一个的用手指着确认。
这么多年的误会和屈辱，在酒精的作用下，一层层的发酵，她的情绪沸腾的就像是摇晃后，冲开木塞的香槟。
不停的膨胀起泡！
电话居然通了。
还是二十多年前那个彩铃。
她捧着电话，有一瞬间的茫然，这种不真实的感觉让她整个脑子都是白花花的。
居然通了？
要说什么？
骂一顿，或者是让对方还她一个清白，这些，随着跟那个男人的彻底决裂，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怯弱再一次占据了她的思想，沈慧桥想挂电话，那边却突然接了。
十点二十。
这个点，正好是一家人围在电视机前的幸福时刻。
“你好，哪位。”
沈慧桥全身痉挛的颤抖了一下，时隔这么多年再次听到这个声音，无数种复杂的心情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
她动了动唇，干涩的说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