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这边儿二房收到了帖子，老太太那里还有大房和三房自然也收到了。毕竟已经跟鲁国公府成了亲家，这亲家来回走动的时候，自然是得面面俱到的。
“怎么偏偏选中了惠雅那丫头，咱们赵府里头一共三个闺女，就凤儿你是适龄的，从长幼从年纪上选，都应该选你不选她才对！”赵大夫人是直到媒人上门才知道这桩婚事的，那时候鲁国公府和赵家的婚事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赵大夫人心中原本就愤愤不平的，这回又收到了鲁国公府送来的请帖，看着那请帖都是烫金的纸面儿，嘴里头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恨不能把惠雅的这门亲事抢过来，给了惠凤才好。
“娘，你说什么呢！”惠凤虽然心眼也不大，却更看不惯自家娘亲这个样子。
惠凤恨恨的扯了扯帕子，她的心里头清楚得很，饶是自家爹爹比二叔强上不少，自己又有两个哥哥在，就算自己的人品才貌跟惠雅不相上下，自己的年纪还占着优势，单凭自家娘亲还有外家那个死样子，是个好人家都不肯娶自己回去的。
“娘不也是为你好，我想着要不到老太爷跟前去求一求，把这婚事换到你头上，你看着怎么样？”赵大夫人的眼睛里头精光闪烁，这话赶话说到这儿，她竟觉得这是个顶好的主意。
“你看那鲁国公府，亲事还没说定的时候，就给惠雅那丫头片子送了一套首饰来。那紫檀木的匣子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样子，里头的东西定然差不了，可见这钱家是多有钱。到时候你要是嫁了过去，那可就是吃用不尽的，就连你外家也能得到不少好处。”
“娘！”惠凤听到自家娘亲说的这话，气得眼睛都红了，且不论这亲事是说给惠雅的，自己一个堂姐无论如何也不能抢了妹妹的亲事。就算这亲事是说给自己的，看着自家娘亲的样子。想的更多的却也不是自己这个做闺女的。反倒还是她的娘家。
“外祖父母有了你这么多孝敬，每年得到的银钱就算是横躺竖卧的也能吃上三年的，就算加上舅舅一家子。还有那些庶子庶女们，日子也能过得宽宽绰绰的，哪里有你心里头想得那么凄惨，就是仗着你心软。都来欺你呢。”惠凤气得极了，倒是一个不查把心里头的话说了出来。
“你倒是惦记他们。怎么却不见着他们惦记你？舅舅都三十好几了，成日里头什么也不做，在家里头呆着养着的，只知道巴巴的朝你要钱。你可知道你在家里头连加个菜都舍不得的时候，他那大鱼大肉的小妾通房一个个的往屋子里头拉！”惠凤看着自家娘亲惊讶的张大嘴的样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心里头压着的话全都一股脑的往出倒。
“且不说往年你往娘家倒腾了多少东西回去，便是今年把二婶子家的庶妹妹娶回去。舅舅就得了一千两银子的嫁妆呢，还有她的箱笼物件，二婶子还有咱们赵府给添的贺礼，加起来怎么的也有一千五六百的银子了，你可见他倒回来给你一分一毫？”
“便是不倒回来，少要些也是好的啊，外家办了三五桌的酒宴，连五十两银子都花不了的，往日里头的嚼用照拿不误不说，还从你这敲了百两银子，说是为了成亲用。”
“娘，你是孝顺外祖父母，你是亲近舅舅想要接济他这个兄弟，可你想过哥哥们还有我和惠芸了没有？哥哥们现在一个十七一个十五了，大哥比那鲁国公府的钱景宸还大了一岁，做什么没说亲，你心里头不清楚么？”
“惠芸年纪小且不说，但看看我这里，如今我也已经十四了，你看看我的箱笼里头有几件儿衣裳，你看看我的梳妆匣子里头有几套首饰，你看看我的嫁妆单子上，现在有个甚么东西！二婶子疼惠雅疼到骨头里头去了，且不说跟惠雅比，你让我随便跟个官家小姐比，我现在有的连她们的零头都不足！”
惠凤的眼睛里头刷刷的往下流泪，哭得哀戚极了，自家娘亲搜刮了她自己的嫁妆，搜刮了爹爹的私房，从公中亏空钱财贴补娘家都不算，就连自己兄弟姐妹几个的月钱还有私房都不放过。
自家哥哥十七了还没法说亲，不就是因为娘亲把所有的银钱东西都倒回了娘家去了么？如今大哥手里头除了那些个衣服刀剑之外，加起来连一百两银子都没有的，要不何至于年纪轻轻的就往西山大营去了，就是为了自己努力博出一份儿功名来。
自家娘亲手里头更是有点儿银子就往娘家送，根本就存不住。没有银子，怎么置办聘礼，就算给未来的嫂子打一套像样的首饰都没有钱的话，谁又肯嫁过来？
“不是还有公中呢么……”赵大夫人被闺女一阵声泪俱下的抢白说的脸皮子发紧，声音也软了下来，她喏喏的说了句还有公中的话，却也知道这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赵府的孩子成亲，公中确实是有银子的，但那银子只有一千两罢了。光想着靠这一千两还把聘礼、院子修整还有酒宴都办下来，除非娶个小门小户人家的姑娘，否则是想都不要想的。
“娘，什么让鲁国公府换人的事儿，你就不要想了，就算是你想，看着鲁国公府能出的聘礼，你觉得你还的起嫁妆么？聘礼是要跟着嫁妆一起带过去的，再加上一倍的嫁妆，少说也要万两银子的，就咱们这个破家，别说一万两银子了，一千两你可还拿得出来？”惠凤说到这的时候，嗓子已经嘶哑了，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衣襟上，连擦把脸都不想了。
“凤儿……娘也是不得已啊……”赵大夫人被惠凤说的直掉泪，却真的是一句都辩白不了。娘家爹娘已经老迈，真的让他们不吃不喝赵大夫人于心不忍，弟弟从小就被教坏了，如今自己不帮衬着，还能让他们喝西北风去？
赵大夫人也知道，娘家那些人就跟吸血的蚂蝗似的，盯住了就不撒嘴，直把自己都吸得家底空空了，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赵大夫人心中忽然有些惶惶然，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么？
“旁的我不管，娘你就不要想换人的事儿了，你没听祖父说么，惠雅对鲁国公府有恩呢，就算没有嫁妆这一遭，也不可能换人的。你现在的依靠是赵府，要是你做出什么事儿来，让赵府都容不得你了，外祖一家子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惠凤的眼睛一立，抿着嘴倔强的说道，赵大夫人看着闺女如此坚决的样子，倒是没有敢再起什么幺蛾子的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