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淼死死盯着石悦悦，直到她和落玉庭两人出了门，带上门。
他收起眼中的敌意，一只手揉着另一只手的手掌心，表情轻松走过来，说：“真是几百年没有动手，都退化了。都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所言非虚啊。我的手掌心也火辣辣疼。”
他看见陈水在沙发上、扶着沙发沿站着，嘴巴还大大张着，一副惊诧无比的样子，笑了。他过去，伸手把陈水的下巴合上，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说：“乖儿子，你刚才害怕吗？”
“嗯。”陈水低低说。
“告诉爸爸，你害怕什么？”陈浩淼柔声问。
“爸爸，你打悦悦姑姑，还把她打得都流血了。”陈水回答，眼泪都掉出来了。
“乖儿子，悦悦是坏人。坏人，就是要被好人打的。故事书上不是说了吗？邪恶之所以能盛行，是因为善人的无所作为。如果爸爸不打她，以后你干爷爷、干奶奶一家就无法子安宁。”陈浩淼解释说。
“为什么啊？”陈水问。
“你现在太小了，爸爸跟你解释，你也听不懂。等你以后长大了，就知道了。你记住，爸爸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以后，如果你做错了事，爸爸也会打你。如果我不打你，就会有别人打你，说你没有家教，知道吗？”陈浩淼说。
陈水揉了揉自己的小脸蛋，说：“爸爸，不打脸行吗？我不乖的时候，李妈都是轻轻打手心的。”
陈浩淼呵呵笑了，说：“轻轻打，你能长记性吗？”
“我记性很好的。爸爸，真的。你都不用打我。你只需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我下回肯定就改了。我知道，爸爸妈妈永远都不会害我。爸爸妈妈说的，都是为了我好，都是对的。”陈水急急说。
陈浩淼听了这话，盯着陈水看了好一会。之后，他把陈水搂入怀中，说：“乖儿子，爸爸答应你。”
“谢谢爸爸！”陈水闷声说，“爸爸，你用力能稍微轻点吗？”
陈浩淼哈哈笑了。他松开陈水，摸着他的头，眼睛看着一直在一旁呆愣着的陈有芯，说：“有芯，你儿子教得不错。”
陈有芯红了眼眶。
“我饿了。饭菜好了吗？”陈浩淼说。
“好了好了！”陈有芯一叠声说。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沉默着。吃完饭，谁都没有想逗留的意思。
陈有芯送大家出门等电梯。
“有芯，辛苦你了。”落遇说。
“是我考虑不周，对不住，希望你和邵董不要介意！”陈有芯说。
“是我哥太冲动了，不关你事。”落遇说。
电梯来了。
“喂，跟她有什么好聊的？走吧，去我那。我刚才给燕子、晓白他们微信了，等下他们去我那打牌，”陈浩淼走进电梯，把手掌放在电梯门中间隔挡，说，“几百年没有打牌了，我的手都生疏了。”
“有芯，再见！”落遇说。
“再见，”陈有芯抱着陈水，说，“小水，跟爸爸、姑姑、姑父再见！”
“爸爸再见！大家再见！”陈水奶声奶气，说。
电梯门合上，落遇说：“哥，你叫燕子他们别过来。你去我们那，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陈浩淼漫不经心道。
“一件你知情，我不知情的事。”落遇瞥了眼邵炎，说。
“究竟什么事啊？我这人不知道别人的秘密的。”陈浩淼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心虚道。
落遇抬头看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邵炎想伸手牵落遇的手，被她猛得一把甩开了。
邵炎讪讪收回手，说：“哥，你都没怎么去过我们那。现在我们两家离得这么近，你随时可以过来。要不然，每天晚饭在我们那吃得了，我们也好多烧个菜，热闹。”
“算了，不想当大电灯泡！”陈浩淼一口回绝，“你们还是早点生个娃出来吧。两个人的家，刚开始是享受，时间长了，就枯燥乏味了。生个孩子出来，一起陪着他成长，人生就有意义多了。”
“跟遇遇在一起，过几辈子都不会觉得乏味。”邵炎反驳道。
“你当然不觉得，遇遇会觉得。”陈浩淼不客气道。
“她也不会！”邵炎语气肯定。
“你怎么知道？你问她了？”陈浩淼说。
“我不用问就知道。我不会让她厌烦我的！”邵炎自信满满。
“切！就你？照你这么说，你很了解遇遇了？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了？”陈浩淼说。
“差不多。”邵炎说。
“那你说，遇遇为什么生气？”陈浩淼说。
“她没有生气，她只是不高兴。”邵炎低低说。
“为什么？”陈浩淼追问。
“因为你刚才说漏了嘴。”邵炎说。
落遇惊讶地抬眼看邵炎。
邵炎苦笑了下，伸手握住落遇的手，说：“我不是有意瞒你。我们是觉得，你没必要知道。我们不想惹你不高兴。”
这次，落遇瞪大眼睛看邵炎，没有再甩开他的手。
“一会，我跟你细细说。你别不高兴了。”邵炎说。
“你真的知道，我为什么事情生气？”落遇问，有些不信。
“大概知道。也许你会觉得我胡扯。可是无论你在哪里，你心里什么情绪，我心里都有感应的。”邵炎说。
“真的假的？”换陈浩淼好奇了，“那你有这神奇的功能，还会惹遇遇生气，论起来也算是个人才！”
落遇噗嗤一声笑了，说：“哥，你是不是报成人自考了？我怎么觉得你说话怪怪的。刚才还说什么力的反作用。你学过物理吗？你知道什么是力的反作用吗？”
陈浩淼嘿嘿笑，说：“遇遇，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你真报成人自考了？”落遇惊讶道。
“嗯。”陈浩淼点头。
“怎么突然——？”落遇惊讶不已。
“以后等我儿子大了，别人问他，他爸爸是什么学历，他怎么说？初中都没有毕业？”陈浩淼说，“等以后我儿子出息了，别人要查他的来历，发现他爸不过是个暴发户，会小瞧他的。”
“哥，你是不是脑洞开得有些大啊？”落遇哈哈笑。
“你别笑。我真的很羡慕你们这些上过大学的人。你们聊起学校里的趣事，那些老师、同学，那些课程，笑得那么轻松愉快，我真的很羡慕。”陈浩淼说。
“你都多大了还上大学？你自尊心又那么强，就不怕别人嘲笑你吗？”落遇说。
“我在社会上都摸打滚打那么多年了，你还老眼光看我？”陈浩淼说。眼中，是满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