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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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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卫直接拿枪指向她,呵斥道:“快点儿走开……”

大雨哗啦啦的下着,成串的砸到人身上去,亦跟子弹似的。

林君含心中恐惧,只不管不顾的冲着里面大喊:“付江沅,你给我出来……你出来啊……不怕遭天谴你就给我出来……”

那两个警卫真要对她不客气了,连推带搡的。

却听里面厉声道:“放开她。”

张孝全闻声赶了出来,一眼看到林君含,亦知道这个女人是伤不得的。走过来道:“五小姐为何来此?”

林君含一下抓住他的手臂:“张副官,你们这里不是有医生,我求求你去救一个人……一个孩子……一个孩子他就要死掉了……”

张孝全认识林君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女人从来临危不乱,印象中总是眼眸清冷,看人的时候一双剪水双瞳微微的抬起来。有的时候笑意慵懒,亦是半真半假的模样。此刻却瞳光涣散,盯紧他只是不停祈求。

便道:“不是我不帮五小姐这个忙,只是城中的医生都是要赶往前线去的,没有三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差遣。”

林君含抓着他的手臂,也是下雨的缘故,而她衣着单薄,手指已经冷透了。

急急道:“你带我去见付江沅,我自己来跟他说……”

张孝全想了一下,带着她进去。

付江沅还没有休息,这几个夜晚几乎通宵达旦,哪里能睡个安稳觉。听到张孝全说林君含找来了,眸光一滞,恍了下神才道:“她来做什么?”

张孝全道:“四小姐是来求三少给找个医生,看似有什么紧要的人生了大病,四小姐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属下还从未见过四小姐那个样子。”

是啊,那个女人波澜不惊,即便是他背信弃义,她也没说像其他女人那样,不过一句再不相干的话,便云淡风轻的转身离开了,就仿佛她的世界里任何一个人都是无关紧要的,少了谁都一样活下去。

这一回是哪一个人得以使她方寸大乱?

付江沅苦涩的抿了下唇角,只道:“让她进来。”

林君含站到室中,全身都湿透了,发丝凌乱地粘在脸颊两侧,嘀嘀嗒嗒的淌着水,一直蔓延进单薄的锁骨内,滑进湿润的领口,一下就不见了,比起那一天只会更加狼狈。就那样怔怔的看着付江沅,吐出的气息漂浮。仿佛一缕幽魂似的,这个女人哪里是真的存在?

付江沅也发现了她的目光涣散,心口一紧,桃花眸子微微眯起来,喉结动了动:“你想说什么?”

林君含的肩头微微的打着颤,唇色发紫,仿佛真的是冻坏了,她在这样的雨夜奔跑了许久。如今终是找上他了,其实她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站到他面前来了,更不会这样面对面的看着他……可是这一刻她没有办法,正如她私心里不想那个无辜的小男孩儿死掉一样。

干涩的唇齿动了动:“我知道你此生是不愿再见到我的,如果可以,我亦想躲得你远远的,躲到天边最好……付江沅,你曾经许诺,如若背叛我就会不得好死。那句话不作数了,无论你做过什么,我通通选择接受,日后再不会说半句怨怼的话。我只求你找个医生去救救那个孩子,他就要死掉了……”

付江沅看着她,只觉得像做梦一样,这个轻薄如幽魂的女人实则只是出现在他的梦中。那样的憔悴,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说着软弱妥协,卑微又企及的话……那样一股怜惜无端端的生出来,只想拥她入怀。

她说此去经年连记恨他都不再了,任由他在这场背弃里逃出生天,他们这样,似真的没有半点儿关系了。

她连诅咒都不再有。

他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神色莫测的看着她,终是从那梦中清醒过来,对着门口唤张孝全,命他带着医生过去。

林君含终于露出一点儿欣慰的神色,紧跟着付江沅下去。

医生连夜赶到旅馆,房间内素心还坐在地上,只是紧紧的将王修文护在怀中,目色怔忡的轻轻摇晃。她觉得自己就要疯了,医生还不过来,她不知道王修文还能不能活。

如若他有半点儿闪失,她定是没办法跟王思敬交代的,想起他那深深的一躬,只是难过得泪如雨下。用手掌心轻轻的擦了擦王修文小脸上的血迹,轻轻道:“修文不怕……姑姑会陪着你……”到哪里她都会陪着他,这样王思敬该不会埋怨她没有照顾好他的孩子了吧?

张孝全和王思敬一带着医生走进来,素心马上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连声祈求:“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这个孩子……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他一定不能有事啊……”

张孝全搭眼一瞧,却一下认出王修文来。不由侧首看了林君含一眼,不知道这是怎样的缘分,这分明是她副官的儿子,而她却不认得他了。

不由得催促医生:“马上给孩子治疗,无论如何都要治好他,不能让他有事。”

医生检查之后确定还有微弱的生命特征,只是简单的包扎处理伤口肯定是不行的,便让人将孩子抱到医院去。

林君含和素心一起跟着过去。

张孝全回大营向付江沅汇报,不可思议道:“伤到的孩子是王思敬的儿子,撞到了头,怕是会有生命危险。”见付江沅眸光深邃,只是若有所思的沉默着,又道:“不过看样子四小姐并不知道那是王副官的孩子,在她看来就是一个陌生人。”

付江沅沉吟:“派最好的医生过去,一定要尽全力抢救那个孩子。”

手术整整做了一夜,王修文颅内积血,如果不是外国医生及时进行了手术,王修文定然已经活不成了。

当清晨的太阳洒下第一缕金光,阴雨连绵几日微微放晴的时候,手术终于做完了。

穿着白大褂的西洋医生一走出来,素心连忙问:“医生,我的孩子怎么样?”

医生松一口气道:“如果今天中午之前能够醒来,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素心听到这样的话竟微微摇晃了下。

林君含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纤细的手指攥得越发紧,指腹上一道道清析可见的白痕。

不由转首望向窗棱,那一道刺目的金光,碎金子一般洒下来。将她的瞳孔映得清亮而宁静。而她也只是静静的想,这个孩子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从医院里走出来,听到解禁的消息,城门大开,铁路也已恢复运行。

林君含踏着积水回旅馆去,衣服和鞋子都已经湿透了,即便阳光照下来,仍旧不得一丝暖意。而她只是缩紧肩头,操起手臂将自己环紧。

走到旅馆的时候,看到一辆车子停在那里。

张孝全将车门打开,付江沅从上面走了下来。

定定的看了她一眼,问她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清风吹着她的额发,干枯蓬松的发丝,就像深秋时退去生命力的荒草,离得近了,才会发觉这个女人这段时间生活的一定不好,那一身的华彩就仿佛在风吹雨打中隐去光茫。

拂了一下耳畔的碎发淡淡道:“谢谢付三少,如果中午能够醒来,就没事了。”

她神色清冷,话语客气,他们是毫不相干的陌路人。隐约又恢复了那个薄情人的模样。

付江沅不由蹙了下眉头,盯紧她道:“我让医生救那孩子并非是因为你……”

林君含打断他的话:“三少的意思我明了,我不是没有自知之明,更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三少是看着我的面子才救那个孩子。我想无论是三少的善心,还是出于对手下人管教不利的愧疚,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她说这一番话时心里阵阵的发酸,他想跟她撇清关系,一丁点儿遐想都不余,她也便顺了他的心思,毕竟他对她本就无情。话语越来越轻,直至不想再说下去了。最后抬起眸子,仍旧道:“三少一早来便是同我说这样的话么?如若真是如此,还请三少放心,不需有那样的顾虑。”

付江沅定定的看着她:“你若这样想甚好,今天解禁,我希望你尽早离开这里。之后时局会有怎样的变化谁都说不准,起火事宜还要盘查……这一生是我对不起你,我从不否认。只是我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我这次之所以会来这里,就是为了去前线找回我的未婚妻。”

原来同她呼吸着同一片的空气都让他心生不快。

而这样风雨飘摇的乱世,他只是来寻另外一个人,多么的干脆,痛也痛得这样干脆……

林君含脸上骤现一丝模糊的笑意,只觉得荒凉,而她的声音清清淡淡的:“三少放心吧,我今天就离开,而且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昨晚的事着实感激不尽,尽管三少不是为着我,但确要同三少说声谢谢。”

她转身上楼收拾行装,本意是来取一件东西。即便昏迷的时候仍旧戴在她的手腕上,当她醒来的时候成了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曾经想给纪东阳做为报达,他略微通晓,看过之后只说价值不斐,是件难得一见的宝贝,让她小心的收藏。而她也再不敢戴,便将那件翠绿的玉镯子收了起来。此刻拿在手中细细的看着,呈色实在漂亮,不知是哪里得来的。她已全然记不得,只是难得见到了一个有缘人,便想着将它送给他。

林君含拿着玉镯子去了医院。

素心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紧紧拉着王修文的手,仿佛等待着奇迹的发生。而一整夜下来,她的神色疲惫不堪,却亢奋的睁大着眼。

林君含没想到她竟是这样情深意重的一个女人,这是她的孩子么?

这世上最强烈的期盼无疑要是母亲对自己孩子的,如若落了空,定是痛心无比。

林君含觉得自己是懂得的。

过来轻轻的唤了一声:“素心……”

素心怔怔的抬起头来看她,目光渐渐有了焦距,看清楚她后,讷讷道:“九儿……谢谢你救了修文……我没想到你也会在这里……”

林君含见她的嘴唇裂开了口子,吐字艰难。她取出那只翠绿的镯子交给她:“把这个送给你的孩子,曾经我亦遇到凶险无比的事,醒来的时候就只有腕上的这只镯子,后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命还在。所以我想,这是个吉详的东西,或许可以保个平安,就送与你们吧。总算你我相识一场,能再见到着实算种缘分。就算走投无路的时候将它卖掉,也能换些钱花,总不要亏了孩子。”

素心静静的看着她,并不伸手去接。

林君含便拉过她的手,将那镯子塞进她的手里。

“拿着吧。”

说不上何时就要封城了,解禁只是暂时的,清军的物资被烧毁,定会大力盘查此事,所以再度封城是早晚的事。

她真是没想到,他就那样忌惮跟她呆在一片天空下。

林君含看向床上的王修文,小家伙有一张精致剔透的脸,比女孩子还要生得漂亮。只是脸上毫无血色,陷在白色的被褥间那样惹人怜惜。她抬起手来轻轻的触及他的脸颊,仿若自言自语般道:“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须臾,收回手指,空气中微微的打了颤。

素心问她:“你要离开了么?”

林君含道:“城中解禁了,不过我想很快会再度封城,只得离开。”只是这样的乱世,城中亦是混乱不堪。她想或许可以拜托张孝全照顾这对母子……“要多保重,这样的世道,一定要倍加小心,等孩子醒来之后,带他到一个没有战乱的地方去。”

素心坐在病房里,反复斟酌林君含的话,是呀,这样的世道,说不出什么时候就会发生上次一样凶险的事,的确要倍加小心才是……经过昨夜她真的是怕了,到了现在魂魄仍旧没有归位,就这样魂不守舍的坐在那里,直到林君含走,没想着去送送她,更忘记将手中的镯子还给她。只是反复思索她与王修文以后的路,何去何从,才能不负王思敬的嘱托?

忽然想起王思敬留下的那一封信,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小心翼翼的保管……就被她缝在衣衫里,此刻慌忙的扯开衣襟,将精心缝好的口袋撕下来,手里攥着那封信,只觉得惴惴难安。

她想象不到那信的内容,是否真像王思敬说的那样神奇,可以做为王修文的一道护身符。她颤巍巍的将信撕开,从头到尾一字一句的读下来,红肿的眼眸慢慢不可思议的张大,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最后转首看向王修文,这样看着他真的没有哪一处长得像王思敬,一直以来只以为这孩子长得像妈妈,却原来这并非王思敬的亲生骨肉,而是付江沅的孩子……

素心吸着气,只怕自己眼花看错了,接连将那信读了几遍,最后终于确定这就是付江沅的孩子……是这清州八省付三少的孩子!

她慌张的将那信收起来,起身出了病房。到现在只有一个护士还留在这里,医生一给王修文看完病就离开了。素心揪住她的手臂,语句错乱道:“帮我看着他……这个孩子很重要……出了差子你们谁也担待不起……”

她真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既然这是付江沅的孩子,他该会让人全力医治他的吧?素心横纵的掉着眼泪,一路上飞速奔跑。一直来到清军驻扎的营地,嚷着:“我要见三少,我有重要的事同他讲……”

一军统帅又岂是说见就能见的。

素心被拦在外头不得而入,急得撕心裂肺。而她的心脏实是跳得厉害,“咚咚……”的响个不停,就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一样。她紧紧按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修文还没有醒来,他仍旧需要医生,现在只能指望付江沅了……

一个军官听到喧哗声走出来,一脸严肃的问道:“怎么回事?”

警卫退到一边去。

素心两步上前,急急道:“军爷,我想见付三少,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同他说……”

那人眯起眼来打量她:“你是什么人?三少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素心眼眶通红:“我真的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三少,我这里有一封信要交给他。”

那人再度打量了她一眼,面目憔悴的女人,泪眼朦胧,意志涣散。他将信拿到手里,只道:“三少此刻去办公务了,我会将信交给他。这里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你快点儿离开吧。”

素心双手合十:“军爷,我求求你,一定要把这封信交给三少……否则我的孩子就没命了……”她唇齿间溢出沉闷的呜咽声,再难吐出一个字来。

难得天开始放晴,江面总算平静了些,援兵和物资正源源不绝的运到江对面去。就是这长长的一道河,却不知隔出了多少东西,亦仿佛在人的心间划出口子,硬生生的隔出一个万水千山的距离,不知此生还能否逾越?

江风将付江沅的额发吹起来,他没有戴军帽,发线蓬松,眼睛自额发的缝隙中射出清冷的光,定定注视着河对岸,弥漫的硝烟渐渐止息,盘踞在人心口的霾反倒越来越重,如何没有拔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付江沅人生不止一次上战场,有的时候知道平静代表了什么。除了宁静,还有死寂和绝望。

自从昨夜河对岸的炮火声渐然微弱开始,他的心里就已经开始不宁静了。这一刻他的心口更是撕拧着,望着滔滔江水东流去,许多沉默。

张孝全走近来,只道:“三少,这是侍卫长送来的信,说是一个女人让务必转交给你。”

付江沅收回视线,目光落到他手中的信上。

张孝全私心里以为是林君含留下的,据线人报,此时此刻她已经坐上火车离开了。

不由道:“三少,四小姐已经离开的辛店城。”

纸张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浪花一般在指掌间起伏不定。付江沅桃花眸子微微眯起来,看信上的内容也如晕浪一般。最后眼睛阵阵的发花,渐渐的看不清上面的字句。只身体中的血液沸腾不止,冲撞血管承载不及,整个身体那样狂热又那样虚软,连同心脏都一并衰竭了。只觉得这样的欣喜来势汹汹,何以承受?

深邃的瞳孔一再再缩紧,指掌轻轻一松,单薄的一页纸骤然被风卷进江水中。

张孝全见他整个人似在微微颤抖,仿佛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紧张道:“三少,可是出了什么事?”

付江沅转身便走,他的喉咙发紧,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转身的刹那泪光盈然,心绪从未这样混乱不堪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正如他没有想过自己竟有那么大的一个孩子,曾经他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却不晓得疼爱怜惜他……他只狂热的想,四年前那个女人竟给他生下一个孩子。

张孝全看他步伐跄跟的上车,大步追了上去。

付江沅坐在车座上,薄唇抿紧,脸上流露痛苦不堪的神色。像是在害怕,直怕得瑟瑟发抖。而他的拳头不可思议的捏紧着,仿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汽车一直开到医院去。

太阳正一分一分的升上去,素心的心却一寸一寸的沉下去。快到晌午了,王修文却仍旧只是安静的睡着。她不知道中午的时候他能否醒过来,却知道如果醒不来,这个拼了命保护她的小家伙就永远都醒不来了。

肺腑中一股难言的苦涩,这一生历经的苦楚无数,自觉是个冷漠淡薄的女人。此刻却想,如果王修文能够醒过来,怎么样都好。当她牵着他的手,小小软软的,带着火热的温度,是以往孤苦的日子里从来都没有过的。那感动便油然而生,她似终于懂得为什么明明不是亲生,巧云和王思敬都要拼了命的来护着这个孩子。

病房的门一下打开,等素心转首看过去,付江沅已经走了进来。

她是见过他的,俊美如阿修罗的男人,这样想来,王修文便是随了他的,五官那样相像,由其一双眼,都泛着微微的桃花色,令多少女人神魂颠倒的媚眼如斯。

付江沅定定的看着床上的王修文,一张脸紧紧的绷着,看不出什么表情。喉结动了动,低低道:“你先出去。”

素心松开手,安静的走出去。

房门在身后轻轻关合,悄然的一声响,若有似无。却使得付江沅的心狠狠一震,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不可遏制的流了下来。他吸紧鼻子走到床前,视线至始没有离开孩子的一张脸。

那样小小的一个人儿,分明跟他有一样的眉眼轮廓,是他和她的孩子,他却没能认出他。

伸出手来想要碰触他,却又惊惧不已,只担心这样小小的一个人儿,轻轻一碰便碎了,像极了那个女人。于是就停在咫尺的距离,全神贯注的凝视着他,看午时金灿的阳光将他渡染成璀璨的模样。那样子像是睡着了,眉舒目展,仿佛没有哪一处是疼痛的。而他的心却抽搐成团,这一生曾几何时这样怕过?

付江沅喉咙酸涩,最后微微的沉下身去,将头埋进孩子小小的肩胛骨中,静谧的空气中响起沉闷的呜咽。

张孝全昨晚便同他说:“那个孩子伤到了头,血流不止,许是活不成了。”

而他如何可以看着自己的骨肉就这样离开?他还没有尽过一天为人父的责任,从来没有疼惜过他,不曾陪着他一起玩耍,讲家国天下……现在他只想让王修文清清楚楚的知道,知晓他的存在,他有多欣喜若狂。

付江沅刹那间觉得,仿佛什么东西刚刚含到嘴里,就要融化掉了。他难过得没办法呼吸,只抱着他的小身子一阵惶恐。

声音低沉嘶哑:“修文,醒过来……我是爸爸……”

王修文沉沉的睡着,长睫上一道亮眼的金光。

张孝全叫来了医生,两个顶级的专家都被叫过来了,重新为王修文做检查。

只是那一时林君含已经离开了,即便张孝全有心将人追回来,那车却早已走远了。

只得安慰道:“三少,只要小少爷没事,四小姐早晚是可以找回来的。”

付江沅坐在长椅上,十指扣紧,五年前她怀了他的孩子,他却一无所知。五年后他却不止一次的险些伤害到他。

“我只是不敢修文受得这些苦楚……”他嗓音哑得厉害:“如果他有什么闪失,这一辈子我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张孝全道:“三少无须担心,小少爷这些年定没吃过什么苦。虽然一直不曾跟四小姐生活在一起,四小姐却不会亏了他,而且据属下了解,王思敬一家人对小少爷简直疼宠有佳,这些年他们一直不曾有自己的孩子。如若不是如此,那王思敬的夫人也不会为了保全小少爷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顾及。”

医生再度走出来。

付江沅从长椅上站起身,紧着道:“修文怎么样了?”

西医道:“回三少,孩子的状况没什么变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他醒过来……”

不等他说完,衣领已经被付江沅大力的揪紧,勒得他透不过气来。而他双眸充血:“你们这些废物是做什么吃的?状况没有变化为什么依旧醒不过来?”

医生吓得脸都已经白了,对于这种状况当真束手无策。

便颤巍巍道:“三少,我们已经尽力了。”

“滚!”

付江沅听到这样的话烦燥不已,冷声呵斥。

一时间几个医护人员鱼贯而出。

张孝全轻轻的唤:“三少,着急也没有用,不然属下再去联系其他的专家,定可以让小少爷醒过来。”

付江沅道:“马上去,去请国外的专家,让他们立刻赶过来。”

临近下午的时候,素心已经绝望了。

气奄奄的靠在椅背上,盯着床上一动不动的王修文,想象他活蹦乱跳时的样子,她还时不时的嘱咐他道:“修文,不许淘气,老老实实的……”

现在只希望他能像那样站起来,在她面前又蹦又跳,哪怕一刻也不消停,她也不会觉得烦。

“修文啊,听姑姑的话,睡一睡便醒过来吧……你这样贪睡,姑姑要如何同你爸爸交代……”

没有人回答她,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付东倾大败,几乎全军覆没,即便援军抵达,也没了回转的余地。

本来行军打仗,胜败就乃兵家常事。平时只是懊恼,咬牙切齿誓要洗前仇。可是,这一次却无比沉默,有些恨根深蒂固,反倒不知从何说起。

只任它像种子一样深埋进心田,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天天的长大,或许有一天便再承装不下的爆发出。才是真正的毁天灭地。

清军这一回失了两座城池,将南边的要地也一并失去了。

付东倾的伤一直不曾好好的处理,之前条件有限,也只是简单的包扎。直等药品送达,段芳华过来为他重新清理伤口。

已经开始发炎腐烂了,红肿不堪,岂会不疼?

而他神色麻木,不痛不痒般。

段芳华总想说点儿什么安慰他,就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可是,转而一想,这些道理他又怎么可能不懂。情绪低落定然有他的理由,他的心她本就看不透,即便安慰也是无济于事。

默默的帮他上完药,又将纱布一圈一圈的缠紧。

付东倾扯过衬衣套到身上,系扣时面无表情道:“战争结束了,你可以走了,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段芳华微微一怔,抬起眸子看着他,只道:“战争没有结束,我不会离开。我只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其他人可以,我为什么就不可以?”

付东倾转首看她,冷硬道:“你想在哪里大展宏图,那是你的事。我的军队中不需要你的存在,你若真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就去找江沅,而不是来我这里。”

他大步离开了。

段芳华盯着手中的托盘,指腹微微用力,鼻骨亦是酸得厉害。委屈么?又怎么不会,他从不给她好脸色看,每次说话都是冷冷的。不论她低眉顺眼做多少事情,都换不得他的开颜一笑。她不晓得他为什么这样排斥她。

而她只是倔强的想,她意已决,也不是说变就会变的。

残阳如血,太阳就要落山了。整个病房被染成通红的颜色,将王修文的小脸也一并映得绯红。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尽是茁壮的生命力。

付江沅轻轻的将他抱在怀里,这样的姿态已经维持很久了。姿态笨拙,僵怔的只是一动不动。他并没有抱过孩子,即便是付俊仲家的小侄儿,也不曾与他亲近过。可是这一刻不同,他从未这样急切的想要亲近一个人,即便医生说不可以翻动他,他还是想将这个孩子揽到怀里来,感受他柔软的小身子,不由想,这个孩子的身上流着他和她的血,这一生只怕没什么东西比这再珍贵。

他只是惆怅的想,这一生他还能给他什么?他是否又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修文……爸爸求你醒过来……我可以带你去骑马,牵着你的手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素心一双腿站麻了,透过门板缝隙看到长长的一道影子,像一尊亘古的雕像,那个男人像要一直坐下去。

她看到他的视线就一眨不眨的粘在孩子的一张脸上,一副永远看不腻的样子。可是透过王修文,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脸?

素心在信上得知王修文的妈妈是绥军的四小姐,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四小姐林君含。连带王修文的生辰八字,王思敬在信上都写得一清二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目了然,乱世之中竟有这样的一段风花雪月,懵懂之时却开花结了果子。

午夜时分,病房内爆发出一声呼呵。

所有候着的人全部惊醒了。

张孝全立刻叫医生道:“快进去看看。”

王修文醒过来了,那一排密而长的睫毛轻轻眨动。付江沅盯得时间久了,这样微妙的变化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他轻轻的睁开眼,望着他,虽是睡意朦胧,那眼睛却又黑又亮。付江沅望见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整颗心房塌陷开来。

一张口喉咙生痛,还是将医生唤进来。

着实让人松了口气,醒过来就没事了。而医生测试了他的智力,发现并非因为撞击受到影响。

王修文扭头看向素心,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问她道:“阿宁姑姑,你有没有怎么样?”

素心声音一哽,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摇了摇头,最后艰难道:“姑姑没事……倒是修文,吓死姑姑了……以后再不能那样贪睡了,叫姑姑如何是好……”

王修文低低道:“修文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定会保护姑姑。”

素心那泪流得越发汹涌。

最后王修文吵着饿了。

素心忙道:“姑姑去给你买吃的。”

张孝全对她说:“我去吩咐人做,素心小姐留在这里照顾小少爷吧。”

素心顿时止步,方想起今非昔比,王修文再不用跟她过颠沛流离的苦日子了。

张孝全说了这么一句,马上转身出去了。

倒是付江沅,见人醒了反倒不说话了,这会儿只是曲指轻轻摩挲王修文的小脸,眼中无尽的爱怜。对于这个孩子他不知有多少愧疚,倾尽他的余生,却不知能否还得清。

付东倾回到清军的地界时,夜也早已经黑透了。

听闻付江沅在医院里,只说是一个孩子得了重病,而他将几位专家都请过去了,不知有怎样的关系。

张孝全自是一清二楚,却对外瞒着,未与任何一个人说起付江沅和王修文的关系。

段芳华连续辛苦了多日,这一刻终于平息下来了,倦意如潮水一般涌上来。身体各处都疼了起来,只想倒头大睡。可是心里并不宁静,由其在望着付东倾的时候,那心更是不由自主的被揪了起来。

回到清军大营先洗了澡,换过干净的衣服。拿上药品去给付东倾换药,这些日子都是她在做这件事情,战场上那些军医顾及不暇,而付东倾又是个体恤下属的人,伤口草草处理,都是由段芳华这种资历尚浅的人来做。

所以到了此刻,在段芳华看来,俨然成了一种习惯。

却不想,付东倾会淡淡的拒绝她。到了此刻,一切回归到原位上,他直将她推远了。

付东倾掐灭手里的烟,只道:“不劳烦段小姐了,这里有的是军医。倒是这些日子,着实麻烦四小姐,东倾在此感激不尽。”

段芳华僵怔的站在那里,从他的话里听不出半点儿感激的意思,只有满满的疏离。

“你便那样讨厌我?”

她仍旧倔强的问。

付东倾眯起眼睛来笑:“段小姐何出此言?你是我弟媳,我又怎么会讨厌你。一家人和睦相处还都来不及。”

段芳华皱起眉头:“我不是你的弟媳妇,你分明知道我跟三少的婚事已经作罢了,一开始我们便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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