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书瑾睡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安稳。梦里，都是肖容予的容颜，走马灯似的来来回回。然后，是他温柔的语调，“生*，死同穴。”
她听过很多情话，在影视剧里，书里也看过太多太多的情话，却没有一句，比这一句更动听。
肖容予低眉看着身边的书瑾，她怕是太累了，这刚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这会儿，呼吸平稳，双眸紧闭。
他的手移到她的胸前，将她脖子上的项链抽出来。这铂金链子很素，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那坠子分明是他们的结婚戒指。
结婚前，他领着她去选婚戒。都说女人爱钻石，他以为书瑾至少也会选上一枚鸽子蛋。可是，她却指着这枚戒指，“这个怎么样？”
他低眉看着她，她穿着白色连衣裙，黑色长发被拨到了一侧，露出脖颈漂亮的曲线。半晌，他才收回目光，示意S.A将戒指取出来。
钻戒的一圈镶着一些细碎的圆钻，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这枚钻戒的价值，只是他预算的一个零头。母亲瞧见后，还颇有些不满，说怕赵家以为他们不重视这个儿媳妇。
结婚后，她一直在努力适应妻子这个角色。跟着秦妈学习做菜，照顾家里的老人，在长辈面前从不说他一句不是。可偏偏，只要一看见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一日，他也是喝多了，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她估摸着没睡熟，也或者根本就没睡。密码锁的密码换了，他输了两次都显示错误，心里烦躁，直接拿脚踹门。也不过是半分钟的时间，门就被打开了。
她大概是跑得急，头发都有些乱。
他没理会，径自坐到沙发上，这才看见她没穿拖鞋，大概是因为地上太凉的缘故，她一直弓着脚背。
她从鞋柜里翻出拖鞋穿上，给他倒了一杯水，递过来。
他接过水杯，这温开水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他仰起头，就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再抬起头就看见她怯怯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的心，软了一些，伸手将她够进自己的怀里。他盯着她的眼睛看，那双杏核眼里，映着一个小小的自己。
她却躲开了他的目光，直起身子，转身就要走，“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这一句，蓦地就点燃了他心里的怒火。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在触到她指间的那枚婚戒时，发了狠，将那戒指拿下来，丢了出去。
书瑾明显愣了一下，紧跟着低下头，咬着唇，一副欲哭未哭的模样。
心里那团火越少越旺，怎么都熄灭不了。她连他的拥抱都抵触，这会，竟还演起委屈的戏码来了？他冷声说道，“赵书瑾，别摆出这副小心翼翼的讨好姿态……恶心。”
那时候，肖容予每次见到都会被她这副模样恶心到。在他看来，她不过是为了弥补梁思恭和自己犯下的错才嫁给了他，现在这副姿态是摆明了她只是来还债的？
可今天，苏念说，赵书瑾一直想要嫁给自己。
肖容予的手指摩挲着那枚戒指，那一晚之后，他再没见过她戴着这婚戒。赵书瑾自然也不会知道，他回到房间后怎么都睡不着，回到楼下客厅去找那戒指，却没再找到。
肖容予这么想着，将书瑾拥进怀里。
书瑾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尚早。她的生物钟向来准时，从*头拿过手机，凌晨五点半，还能再睡个回笼觉。
身边，肖容予一手勾住她的腰肢，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重新将她拉进怀里。书瑾侧了个身，脸贴着他的衣裳柔软的面料。她睁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
肖容予的呼吸声平稳，胸脯慢慢起伏着。
这几日，肖容予对自己的态度转变的太快，书瑾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说是肖容予突然喜欢上自己，也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她觉得很幸福，可还是一点儿安全感都找不到。
迷迷糊糊间，书瑾又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听到肖容予起*洗漱的声音。
她睁不开眼，脑袋有些晕，停了好久，才挣扎着睁开眼。彼时，肖容予已经换了衣裳了。看见书瑾醒过来，肖容予走到*边，蹲下来，看着书瑾的脸，“公司还有事，我得先回。”
书瑾点了点头，“那我送你。”
她想要坐起来，去被肖容予按住，“不用。你再睡会。”
肖容予这么说着，低下头，亲她的额头，“再等些日子，我们办婚礼。”
这一句话，在书瑾脑袋里过了好几遍，她才领悟过来。她抓着被子的手捏紧，只觉得鼻子发酸，“你不是说，不办婚礼吗？”
“那是以前。”肖容予的面目在*头灯暖色调的光线中，看上去平添了几分柔和，“你不想要？”
书瑾忙摇头，“不是。我就是，问一问。”
她怎么会不想要呢。婚事定下来的时候，肖容予说不办婚礼，她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同意。如果可以选择，谁又不想要一场婚礼，不想要所有人知道，她是他的妻子呢？
而她心里那些九曲十八弯的小心思，自然是不好意思多问。为什么当初不可以，现在就可以了。为什么，你突然对我这么好。
“那就安心工作。其余的，不要多想。”
“好。”书瑾想了想，拥着被子坐起来，到底是鼓足了勇气，开了口，“肖容予，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说。”
“老实说，我有点，想不通。你最近的变化，有些大。是出了什么事吗？”书瑾说的很慢，若不是赵家肖家有什么事，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又为了什么。
肖容予听着，揉额角，“没出事。”
简单的三个字，书瑾有些懊恼，这问了和不问果然没有什么区别。她想要得到的答案，到底还是听不到。
她是藏不住事的人，但凡有些小情绪，都能在脸上看了出来。
肖容予握住她的手，在*沿坐下来，又说道，“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这么说着，他握着书瑾的手微微用力，“不要乱想了。”
书瑾还想问，肖容予的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他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手机，走到窗户边上接电话去了。
手心上，还残留着属于肖容予的温暖。
书瑾将手指蜷了蜷。不要乱想了，他说的如此温柔。可是，这温柔，是本就属于自己的吗？书瑾不知道，可她想牢牢握紧。想牢牢记住，这一刻，他给的温暖。
肖容予挂了电话后，再度走过来，“有事给我电话。”
“嗯。”书瑾点了点头。
肖容予走出酒店的时候，凌璄尧已经等在那里。他上了车，“你回去做什么？”
“自然是有事，没事谁不愿意在外头逍遥自在呀？”凌璄尧白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要等着你媳妇一道回呢。怎么这么早就往回赶了？”
“公司有事要处理。”肖容予沉声说道。
“还板着脸做什么？你现在应该是开心的抓狂才是。”凌璄尧一边说着一边调转了车头，“你这人就是别扭，什么都藏着掖着。我就说你早晚要吃你这性格的亏，这下被我说中了吧？”
肖容予被这么说，倒一点儿都没生气的意思，“你碎碎念的功夫是见长了？”
“这也得看人看事。看到你这样的，我就特别有吐槽的*。昨晚我就想说了，碍着那么多人在，得给您肖家二少留点面子。话说，晚上回去以后，有跟你媳妇互诉衷肠没？”
互诉衷肠吗？这一回去就睡下了，加起来，也没怎么说话。
凌璄尧看着肖容予的表情，又说道，“那个叫苏念的说的还真是没错。这一个小误会，竟然都误会了那么多年。这再有个什么误会，按你们俩的性子，可真是得带到坟墓里头去了。”
“你这说起来还没完了？”肖容予终于有些听不下去了。
“我昨儿听到了些事，还准备跟你说呢。算了，我还是把自个嘴给堵上吧。”凌璄尧这么说着，一脸挑衅地看了一眼肖容予。
肖容予伸出手，单手抓着两侧的太阳穴，一脸无奈，“得，您继续。”
“在继续之前，我必须要表达一下我抓狂的心理。你就是再惜字如金，这该说的也还是得说吧。这么一点小事，随便什么时候提一下不就完了。你居然还真特么硬生生憋在心里憋了这么多年。我是该说你蠢呢，还是蠢呢？”凌璄尧的语速很快，语气里还带着嫌弃的意味。这世界上，怕是也只有凌璄尧敢跟肖容予如此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