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桌上的红色座机响了第四遍，催命似的。
黄乐瑶感觉脑仁在跳霹雳舞。
她“啪”地一声按掉免提，刚揉了两下发胀的眉心，手边的私人手机又震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魔都。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划开接听。
“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拿腔拿调的男声，语速极快，透着一股子平日里把人当丫鬟使唤的优越感。
“星海的黄总是吧？我是林婉清小姐的经纪人，圈里都叫我tony。”
“通知你个事儿，婉清姐下周在半岛酒店办生日宴，我看热搜上那条金色的鱼不错，挺喜庆，弄一条过来镇场子。”
“我们要最大的，品相得完美，别甚至别掉鳞。钱不是问题，你开个价，直接安排送货。”
这语气那叫一个理所当然，不像是在谈千万级的生意，倒像是在给外卖小哥点一份加急的黄焖鸡米饭。
黄乐瑶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
林婉清，新晋影后，娱乐圈顶流，听说脾气大得能把助理骂进心理诊所。
要是搁两天前，接到这种大咖团队的电话，黄乐瑶估计得受宠若惊，甚至还得琢磨着怎么倒贴上去蹭个热度，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
但现在。
她瞥了一眼桌上堆成小山的合同，脑子里闪过昨天朱立生在她耳边低语的那句——
*“我的人，值多少钱。”*
一股莫名的底气，瞬间像电流一样窜过脊椎，撑直了她的腰杆。
以前她是求人的乙方，现在，她是制定规则的甲方爸爸。
“抱歉。”
黄乐瑶的声音冷得像加了冰的苏打水，没有一丝起伏。
“星海的野生大黄鱼仅针对会员供应，且需提前预约排期。目前的订单已经排到了三个月后。”
电话那头明显愣住了，空气安静了三秒。
显然，这是tony职业生涯里第一次听到“不”字，还是从一个卖鱼的嘴里。
紧接着，tony的声音尖了八度，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黄总，你是不是没听清？我是林婉清的经纪人！林婉清！”
“我们要你的鱼那是给星海面子！这种免费的顶级宣发，别人跪着求都求不来！你怎么一点不懂事呢？”
“再说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出双倍！五百万！买一条鱼，这总行了吧？”
又是熟悉的“金钱开道”。
黄乐瑶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么想的。只要有钱，什么规矩都能踩在脚下。
直到朱立生给她上了生动的一课：在绝对的稀缺资源面前，钱，只是入场券的零头。
“tony先生。”
黄乐瑶直接打断了他的输出，语气不容置疑。
“星海的规矩，就是规矩。”
“如果没别的事，先挂了，后面还有几百个客户在排队，我很忙。”
说完，她干脆利落地按下了红色挂断键。
“嘟——嘟——嘟——”
魔都某辆疾驰的豪华保姆车里，tony瞪着手机屏幕，整个人都傻了。
被挂了？
一个卖鱼的，竟然挂了他这个金牌经纪人的电话？！
这特么是疯了吧！
……
下午三点，羊城，热浪滚滚。
一辆挂着京牌的黑色埃尔法，低调地滑停在星海水产中心路边。
车门打开，一身大牌Logo、戴着黑框眼镜的tony走了下来。
他压了压鸭舌帽，抬头打量着眼前这座被人群包围的建筑，心里还在冷笑。
原本以为就是个充满腥味的批发市场，可到了现场他才发现，自己草率了。
门口的安保级别，堪比顶奢品牌的全球发布会。
几个穿着定制西装、耳麦挂在脖子上的彪形大汉，礼貌而强硬地拦住了几个试图混进去蹭流量的网红。
那气场，一看就是练家子。
tony整理了一下衣领，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大门。
“先生，请出示会员卡或预约码。”
保安伸手一拦，像一堵移动的墙。
tony摘下墨镜，露出那张在娱乐圈混个脸熟的面孔，下巴微抬。
“我是林婉清的经纪人，找你们黄总。刚才通过电话的。”
保安面无表情，甚至没多看他一眼，仿佛他就是路边的一棵树。
“没有预约不能进。请去旁边接待处排队登记。”
tony一口气噎在喉咙口，差点没上来。
这要是在别处，他这张脸就是通行证，谁知道在这儿连个看大门的都搞不定！
“你知不知道耽误了林小姐的事……”
就在他准备发飙摇人，上演一出“莫欺少年穷”戏码的时候，大厅里突然炸开了锅。
“卧槽！快看！那是刚才喂食的时候拍到的！”
“绝了！这特么哪是鱼，这是活着的金条成精了吧？！”
tony顺着声音看去。
透过巨大的防弹落地玻璃窗，那个传说中的巨型水族箱映入眼帘。
午后的阳光正好穿透海水，形成一道丁达尔光柱。
一条通体金黄的大黄鱼，正慵懒地摆尾游过光柱。
那一瞬间，鱼鳞折射出的金光，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它优雅地舒展着身姿，每一片鳞片都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泽，带着一种把“我很贵”、“我不属于凡人”写在脸上的霸气。
tony原本轻视的眼神，瞬间直了。
他在娱乐圈名利场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但这种鲜活的、充满生命力的“顶级奢侈品”，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完全是降维打击！
珠宝？太俗。跑车？太土。
这一缸子游动的，是特么的“逼格”啊！
他瞬间懂了为什么林婉清非要这条鱼不可。
在名流云集的生日宴上，摆这么一缸“活黄金”，绝对比戴几千万的珠宝更有面子！
这不是吃的，这是把对家踩在脚底下的资本！是今晚热搜预定的头条！
tony收起了脸上的傲慢，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他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再次找到那个被他备注为“卖鱼的”号码，手指飞快地编辑了一条短信。
态度堪比川剧变脸：
【黄总，我是小tony，我就在楼下。能不能给个机会当面聊聊？非常有诚意，价格随您开，只求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