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遭遇神秘黑影之后,沈清鸢愈发深居简出,同时也加快了调养身体的进程。她指使小桃,以“打扫房间,祛除晦气”为由,将原主母亲留下的遗物进行了一番彻底清点。
在一口毫不起眼的旧木箱底层,除了那支银簪之外,她们还发现了几本纸张泛黄、边角破损的书籍。这些并非什么武功秘籍,而是一些看似平常的杂记、游记,以及一本连封面都缺失了的、内容晦涩难懂的残破手札。
沈清鸢如获至宝。这些或许能够帮助她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的背景,甚至找到有关原主母亲或者她自身体质的一些线索。
她首先翻开了那本残破手札。里面的文字并非系统的医书,更像是个人的随笔记录,其中夹杂着一些草药图谱以及零散的、关于人体经络、气血运行的思考。其行文方式与现代医学截然不同,更倾向于一种哲学与经验的结合体。
然而,当她看到其中一页关于某种罕见“离魂症”的描述时,心中猛地一震。手札上提及,此症患者常常表现为精神涣散、体弱多病,脉象奇特,似绝非绝,丹田偶尔有“异气”凝聚,不为寻常经脉所容纳……
这描述与原主的情况是何其相似!
手札的作者并未给出明确的治疗方法,只是提出了一种猜想:或许此症并非疾病,而是“神”强而“渠”弱,应当以“神”引“气”,另辟蹊径,强健本源,或许能够自行通畅……
“以神引气,另辟蹊径……”沈清鸢反复琢磨着这几个字,眼中的光芒愈发明亮。这完全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原主并非废材,而是精神力(神)天生强大,但身体经脉(渠)太过脆弱狭窄,无法承载和运转这股力量,导致能量淤积于丹田,外在表现便是体弱多病,无法习武。
这手札的作者绝对是一位高人!他虽然没有给出具体方法,但指明了方向。
有了理论支持,沈清鸢开始更加大胆地尝试。她不再执着于感知和运行那所谓的“内息”,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提升和掌控“精神力”上。
她运用前世所知的最先进的注意力训练和生物反馈原理,结合手札中一些模糊的冥想暗示,开始系统地锻炼自己的意念。
过程缓慢且艰难。最初,她只能模糊地感知到那团暖流的存在。但她坚持不懈,像对待最精密的实验一样,记录每一次练习后的细微变化:精神是否更容易集中?感知是否更加敏锐?那暖流是否更加“听话”?
成效十分显着。不过七八天的光景,她发现自己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头脑却异常清醒,耳力、目力都有了细微的提升。窗外更远处的鸟鸣、下人间的窃窃私语,她都能听得更加清楚一些。集中注意力时,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小桃的情绪波动是担忧还是放松。
这无疑是她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巨大资本!同时,她也开开始运用有限的草药知识,对给小桃描述的“药方”进行改良。她让小桃寻找的,不再只是补充电解质的野草,还增添了一些具有轻微强健筋骨、活血化瘀功效的植物。她小心翼翼地尝试借助那丝微弱的“气感”(或者说是初步掌控的精神力)去引导药力,温养那些扭曲堵塞的经脉。
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尝试,将现代医学、草药知识与玄之又玄的精神力相融合。可谓风险与机遇并存。
这一日,钱妈妈又来送饭,态度比以往更为恶劣。因为沈清鸢“病”了这么久,不仅没死,气色似乎还比刚醒时好了些许,这让她背后主子的打算落了空,心中自然不悦。
“砰!”食盒被重重地摔在桌上,里面的汤水溅了出来,落在沈清鸢洗得发白的裙摆上。
“真是晦气!天天伺候个病痨鬼!”钱妈妈骂骂咧咧,“赶紧吃了,别磨蹭!”
若是往常,原主早已吓得缩成一团。但这一次,沈清鸢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望向钱妈妈。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但那双眼睛,不再是以往的怯懦与空洞,而是深不见底,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的意味,仿佛能穿透她嚣张的表象,直抵内心。
钱妈妈被这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升起。这废材小姐……怎么好像变了个人?
“钱妈妈,”沈清鸢开口,声音依旧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这饭食,似乎比前几日的更差了。”
她的话语很平淡,没有质问,没有愤怒,却让钱妈妈心头一紧。她怎么知道?夫人确实吩咐了,可以再“加重”一点……
“你……你胡说什么!有的吃就不错了!”钱妈妈色厉内荏地反驳,却下意识地避开了沈清鸢的目光。
沈清鸢没有再理会她,而是缓缓伸出手,端起了那碗浑浊的米汤。她的动作很慢,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钱妈妈的脸。
在钱妈妈惊疑不定的注视下,沈清鸢手腕微微一倾,碗中的米汤,带着冰冷的寒意,缓缓倾倒在了地面上。
“你!”钱妈妈又惊又怒,“你敢糟蹋粮食!”
“馊了的东西,怎能入口?”沈清鸢放下空碗,语气依旧平淡,“钱妈妈若是觉得可惜,不如自己尝尝?”
钱妈妈气得脸色发白,指着沈清鸢:“你……你反了天了!我这就去告诉夫人!”
“去吧。”沈清鸢重新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正好,我也想知道,镇国公府的嫡女,是不是连一口干净的饭食都不配吃了。”
她的话轻飘飘的,却像一记重锤,敲在钱妈妈心上。夫人暗中下毒之事,是绝不能让国公爷知道的,哪怕国公爷不待见这个女儿,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若真闹起来……
钱妈妈看着眼前这个闭目养神、仿佛脱胎换骨的少女,第一次感到 一阵棘手与不安之感涌上心头。她不敢再多做停留,悻悻地啐了一口,旋即快步转身离去,心中盘算着要尽快将大小姐的异常情况禀报给夫人。
小桃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却又隐隐感到解气。“小姐,您这般顶撞她,她会不会……”
“无妨。”沈清鸢缓缓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抹冷芒,“一味地退让,只会让她们得寸进尺。偶尔亮出爪子,让她们明白,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至少,能让自己清净几日。”
她这是在试探,试探柳氏的底线,也是在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与空间。
经过这次小小的交锋,她明白,自己伪装的面具需要更加精致。既不能太过懦弱,任人随意拿捏;也不能太过锋芒毕露,引来对方的雷霆手段。这个分寸,需要小心翼翼地把握。
而提升自身实力,才是应对一切变故的根本。她再度将目光投向那几本母亲留下的旧书,或许,里面还藏着更多秘密,等待她去探寻。